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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成璧对虞君没有任何怜悯之心,也不想大发慈悲再去助她,言尽于此,是因虞家曾对段崇有恩。
同样,傅成璧对她也没有任何轻视和不屑。李元钧教她糊涂了一辈子,她是死过一次才换得今世足够清醒。而虞君还正年轻,如若能想明白,自然要比她强多了。
遥遥间,有人唤傅成璧,请她过去庭院热闹。傅成璧点头应了声,将一旁高脚木桌上的手炉捧到手里,与虞君点头致辞后施施然离去。
虞君转头唤住她,傅成璧疑惑地回头望了一眼。
虞君淡淡说:“你刚才说,我要是聪明些,应该想办法让他喜欢我。”
傅成璧失笑道:“我随便讲的。”
“我试过了。”虞君声音扬了扬。去游说各大帮派也好,重新振作起来也好,再坚强再聪明都不成。虞君垂眉,舌尖泛起一片苦涩,“是你赌对了人……”
“那是因为你还不够聪明。”傅成璧将悬在阑干上的灯笼执在手里,灵眸回转着看她,娇笑道,“真正聪明的姑娘都不会喜欢他那样的,特别气人。”
虞君眉一抬,目送傅成璧远去,唇边起了一丝隐约的笑容。
傅成璧步入庭院,就让女信鹰拉去那厢比试拳脚的小武场里,双方下了彩注,振臂呼喝得不亦乐乎。
觥筹交错间,酒杯对疏风寒梅,也对新桃爆竹。
傅成璧赢了几注,有些禁不住外头的风,回到正堂中让小厮给暖手炉添了些炭。她许久找不见昭昭,于廊檐下环伺一圈,却远远看见也不知是从六扇门哪个犄角旮旯跑进来一只野猫,正与身着官袍的昭昭亲昵得欢,光天化日,旁若无人,实在可恨得紧。
傅成璧赶紧招玉壶去将昭昭抱走。不想此时一只手就将昭昭粗暴地拎了起来,将野猫驱跑到阴影处,一下就跑不见了。
这棒打鸳鸯的正是裴云英。
昭昭不满,狠挠他几爪子,一下从他怀里溜了出去。
玉壶笑个不停,引着裴云英走过来:“裴大人好兆头,新年第一天就挂了彩。”
挠在手背上,有些小抓痕。傅成璧看见发红的细小抓痕,不敢大意,就令玉壶道:“去给裴大人涂些药,昭昭再干净也得提防着。”
裴云英摇摇手道:“都是小事,无妨。这猫真是越来越皮了。”
玉壶说:“大人如果嫌麻烦,值房里还留了些药膏,奴婢取来给您带回去可好?”
裴云英再却不恭,则点头道:“多谢了。”
堂中的小厮将手炉重新捧送到傅成璧面前,傅成璧接过,袖子下露出一串红珊瑚。
裴云英瞧见,眼神骤起微澜。先前因着珊瑚手钏的缘故,他大概猜得出傅成璧和李元钧之间定然有着某种关系,具体是何关系,他不做细究,也不做揣测。
段崇愿意相信傅成璧,甚至此次离京他都肯将惊雷弓交到她的手上。
那他裴云英无论是作为部下还是兄弟都无权再疑心傅成璧。可段崇当局者迷,但凡是万中有一的事,又怎么能轻易放下心呢?
李元钧不是个甘为臣下的人,一个千机门出身的鹰隼,何等野心勃勃?到时候若许以傅成璧甚么利益,妄用惊雷弓,惹下惊天麻烦,那可就真要大乱了。
“寄愁甚么时候才回来呀?”
傅成璧蓦地启声,令正在沉思的裴云英小小地心惊了一下,他见傅成璧正望着天上如钩的新月,听她再问了一句:“月圆的时候能回来么?”
裴云英缓缓沉下一口气,微笑道:“请郡主放心罢。北疆大捷,相信侯爷和魁君他们不日就会凯旋。”
傅成璧听言定了定神。
倘若京中遽变,沈相和向家能压得住阵最好;傅家唯有她在京城,能运筹防患的地方实在不多,只能做到“拖”,一定要拖到段崇和兄长回京。
“裴大人。”傅成璧拢紧手炉,暖意从指尖渐渐传递上来,“初七,令门中上下随时待命。”
……
北疆鹿州。
大周军师有段崇,则如虎添翼,一路击得屠奴连连败退。军队重新夺回鹿州的控制权,将蛮族逼得退出了关外。尽管屠奴还在负隅顽抗,可对于大周的将士来说,七战七捷的战绩实在太振奋人心了!
回到鹿州城池这日正赶上除夕夜,傅谨之下令上下整顿休息,全军迎新过节,军营中沸腾欢呼一片。
晚间篝火噼里啪啦熊熊燃烧着,中央架着一只酥皮焦黄的全羊,肉香随着滋滋油星溢出来,勾得人食指大动。
因着北疆与草原部落交接,习俗文化交融多年,北疆的士兵大都晓得如何围着篝火跳舞兴乐。单单是跳也不成,营地里当然少不了角斗,各营呼喝呐喊着挑衅,发酵至顶,两个人率先摔起跤来,一时间人声鼎沸,喝彩不断。
其中不好事的排营就围坐在一起吃肉喝酒,士兵胡侃乱吹,又说起段崇来,眼中仰慕已然难掩。
“好嘛,你们是没看见,这傀儡阵里的死兵都快跟丹江水似的,围得人喘不过来气儿。你往前走一步,刚躲了眼前砍鼻子的一刀,插后腰的就来了……”
“那你没事不?嫂子后半生的幸福还保得住吗?”挨着他近的士兵拍了拍他的后腰。
这人一脚踹过去,“我去你的!你们他妈还听不听!”
“听听听!”
说再多次也想听。
处在最先锋位置的士兵都清楚得看见了段崇第一次破阵的过程。那天风卷着细雪,如同平地走沙,苍茫迷蒙,将傀儡阵都罩成诡异的白。
傀儡阵中的死兵按照固定的林立分布,如同万鬼归来抑或着阴兵借道,有缺了头颅的,有缺了胳膊的,即便是在冬天,也是溃烂斑斑,恶臭无比。
段崇仅一人在前,轻甲负身,手持一柄焰纹长剑,面对横贯东西的傀儡阵,他的身影实在显得太过渺小,几乎要被风雪掩埋。
没有人对段崇抱太大的希望,毕竟他们每个人都领教过傀儡阵是何等厉害。
眼见段崇提气纵身,踏雪而入,众人都为之捏了一把汗。
傀儡阵牵一发而动全身,因他的闯入而骤然运转起来,刀剑无影,织成了一张密不透息的网,看似杂乱无章,实则迅猛无匹,向人聚拢、绞烂,血肉横飞,最终尸骨不存。
段崇多时不出,让傅谨之开始有些沉不住气,正当他准备下令率兵强攻时,傀儡阵顷刻间如泰山崩于眼前。
傀儡阵中的死兵失去了丝线支撑,霎时瘫软,连片倒在地上,溅得雪沫飞扬激荡。
万物匍匐于脚下,唯有段崇于阵心挽剑而立,片甲不沾血,轻起的风吹扬着剑刃上缠缚的丝线——正是傀儡阵的母弦。
要该怎么形容?这一人挡下死阵,就如在大周士兵濒死的心脏中注入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这股力量可吞噬天地、颠换日月,如天光破云,如星子盈夜。
第178章 守护
段崇一人一剑; 就令敌军倚仗的傀儡阵顷刻间灰飞烟灭; 随之崩溃的还有蛮族的军心。
没了幻阵和傀儡阵这等妖术扰乱视听,大周军士何曾畏惧过打仗?
尽管屠奴手里还握有大周的兵书以及行军布防图; 却拿傅谨之和段崇两名新将领没有任何办法。
蛮族一败再败; 迫不得已退到了关外。
两军隔关对峙; 傅谨之下令不再追击,试图拿乌都王子和夜罗刹的命跟蛮族做交易——大周将人质无恙归还; 解除误会;蛮族退回草原,再不进犯大周疆土。双方化干戈为玉帛。
大周要给屠奴这么一个台阶,蛮族不下也得下。
大胜在即,士兵们在这场篝火宴上自然把傅谨之和段崇两位大功臣吹得天上有地下无; 传说得神乎其神。
此时悬月中天,一个营帐内还烧着灯; 映得人影幢幢。乌都攥紧拳头,坐在木榻边; 怒气冲冲地看着杨世忠递来两块年糕; 喝道:“我不食!”
“不是‘食’,是吃。”杨世忠挺有耐心,盘腿也坐到榻上去,将年糕往乌都鼻子前晃了一晃; “真不吃?不吃就没得吃。”
乌都知道斗气绝食并不管用; 抠了一会儿手指; 就将年糕接过来,一口咬了大半个。甜甜糯糯的; 不油不腻,味道比他最爱吃的奶酥都要好。
转眼两个年糕就没了。
外面鞭炮声声,尽管乌都听不懂汉话,但他也能听得出外头是何等高兴和热闹。原本这样的节日,他应该和他的家人在一起,如今却在这样的地方当人质……小孩子未免觉得委屈,低低头抹起眼泪来。
“我,想娘,要回、回家。”乌都哭道。
杨世忠说:“再过几天你就能回家了。回去之后去跟你爹解释清楚驿站的事,这是东大帮的罗三蓄意挑起大周和蛮族的争端,跟朝廷没啥关系。你爹是为了你才打仗的,等你无恙地回去,解释清楚,咱们就不用打了。”
乌都听不太懂,只能猜得七七八八,知道杨世忠在说他能回家的事。
杨世忠说:“行了!男子汉大丈夫,哭个啥!”杨世忠将自己的年糕也分给了乌都,“给你再吃一个。往后吃不着,这可是我们段将军做得。”
“我知道他。”乌都听得最多的名字,除了一军主帅以外就是段崇了,“他,厉害。”
杨世忠哈哈一笑,道:“当然,他可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人。”
再吃完这一块年糕,乌都看了他一眼,又补道:“你,很好。阿妈说中原人,带走牛羊,是野兽;你救了我,不是,野兽。”
杨世忠猜着他应该是在说“禽兽”,挠了挠脑门,“那你回去告诉你娘,中原人不是禽兽,有坏人也有好人。你们部落也有坏人。”
顿了顿,杨世忠将乌都的肩膀扳过来,仔细地跟他讲说:“乌都,回去结束这场战争罢。为了你的子民。”
乌都听懂了,半晌没有说话。他忽然从榻上,以手抵住杨世忠的额头,另一只手蜷在胸前,接着说了一串蛮话。
杨世忠疑道:“你叽里咕噜说了啥?你娘的该不会是在骂我罢?!……算了,反正我也听不懂,骂就骂罢。”
“没……”
乌都正想解释,忽然出现的人影令他一下噤住声。段崇银色武袍在身,风姿清朗,手里拎着三个酒壶。
他没有再进来,只是对杨世忠示意了一眼。杨世忠拍拍乌都的肩膀辞去,就随着他出了帐子。
帐外,段崇将一壶酒递给他,杨世忠摇了摇头:“算了,没啥心情。”
杨世忠一垂首,段崇就知他在感怀甚么。他问:“见不得人死?”
杨世忠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