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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二怎么办?爽约,不太好吧。”
“那还不简单,你把不二也叫上来呀,很两全其美的办法哦!”
之后对不二说这件事的时候,我本以为他会拒绝,但是他却意料之外的答应了。
“不二,即使你不用去神社也一定能考上东京大学的,我和铃木两个人也没关系,不用勉强的。”冬季日短,空气中似乎悬浮着细小的冰晶,有风吹过,让人冷得睁不开眼睛。
“不是哦,”不二转过脸,笑容轻轻浅浅,嘴角的白色蒸汽一点点上升,他的脸模糊后又渐渐清晰起来,“我阿,也有一个愿望呢。”
天灰暗暗的,可是却心头一暖。
第二天的圣诞节下了雪,清晨的街道格外寂静,谁也不愿打破这样的安谧生怕一出声就碰碎了空气中漾起的透明涟漪。
出门有些晚,在此之前母亲要我换上厚实的靴子,我因为赶时间执意不肯,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走着走着,双脚就冻得僵硬,每移动一步都特别艰难,于是心里开始后悔没听她的话。
我总是喜欢义无反顾地做一些令自己后悔的事情。
穿过人行道,神社就近在眼前,不二和铃木似乎已经等了很久,绿灯好不容易亮起来,我便迫不及待想要跑过去,谁知因为鞋底很薄加上腿冻得有些麻,刚刚迈出一步,就狠狠地摔在地上,痛得我龇牙咧嘴。铃木惊呼了一声,不二则是穿过了车水马龙的街道快步向我跑过来,那一瞬,仿佛有种阴云散尽的错觉。
他扶我起来,替我拍掉身后的积雪,问:“脚还能走吗?”
试探性地向前挪了一步,立刻就痛的抽了一口气,估计是扭到筋了,我摇摇头,但随即又咧嘴笑起来开玩笑说:“还没进门就先跪下了,这样会不会显得很虔诚?”
他确定我没什么大事儿,恢复了一贯的温和表情,对我说:“笠原你还真是精神呢。”
因为行动不便,所以不二搀着我的胳膊过了马路,刚到对面,铃木就跑过来,将伞遮在我头上,满脸关切地“数落”我,“哎呀,玖纪你要吓死我了?路这么滑,你跑什么啊?!”
我哈哈的点头,觉得这一跤摔得很值得。
手触到了不二刚刚搀扶过的的位置,依然留着些许温度,我回头看过这一条人流湍急的路,嘴角不自觉扬起,脚上的疼痛好像一下子减轻许多,也许这不是心理作用。
雪越下越大,大片大片的白色让神社看上去安静而祥和,高高的木桩上落满了积雪,伞外侧的天空不停飘着细小的冰晶,小时候一直以为那片绵厚的云端一定住着天使,这皑皑白雪便是它们振翅间飘落的羽毛,长大以后会觉得这样的想法很幼稚,可却不能否认,那些年少时观望世界的目光永远比现在要温柔得多,不是么?
参拜的人仍是络绎不绝,能听到不同兴奋的声音在身旁响起,然后渐行渐远。虽然觉得圣诞节去神社许愿有那么一些不伦不类,但寓意毕竟还是分外美好的。
走进去一些,不远处便可听到摇动铃铛所发出的清脆声响,叮铃铃的煞是好听。铃木刚刚在门口接替了不二的位置,一手打着伞,一边搀着我,同时还狡黠地对我笑笑。
“玖纪。”
“嗯?”
“加油吧!”
“什么?”
铃木用手指了指前方不二的背影,凑近了脸,压低声说:“你觉得你的心思我会不知道?”
我看着扬扬得意的铃木,一时间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我自以为掩饰得很巧妙,如今这样被她说穿,还是难以相信。虽然知道再继续否认也毫无意义,但也不敢大方坦白。若是被人知道的话,大概会笑我痴心妄想吧。
铃木掐了掐我的胳膊,脸上是强忍笑的神情,几秒钟以后终于控制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捂肚子,上气不接下气,“哇哈哈,玖纪,你怎么,啊哈哈,你的脸怎么红成这样哈哈?”
我一脸尴尬的看着不二,他也挑了挑眉表示不解,最后铃木自己起身以后,意犹未尽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玖纪,你还真是……”想了想似乎一时间仍找不到什么形容词,于是便又笑得弯下了腰。
我有些邪恶地想,笑得这么猖狂,小心吃冷风肚子痛。
虽说是建成不久的神社,可也的确是声名远播,人们冒着大雪也要来拜上一拜,青瓦朱墙的正堂前大家有序站成两排,我一边等待一边想着究竟要许什么愿望。
学业有成,家庭和睦,身体健康,天天开心……算来算去,才发现自己还真是贪心。
轮到自己的时候,我将钱投进了木质钱箱,接着动手摇摇铃铛,这个过程中一直在抉择究竟许哪一个愿望才好。
啪——啪——
拍过两次手,本应该闭上眼睛许愿,无奈脖子却抢先一步扭向了不二的方向。他双手合十,笑容静挂在薄薄的唇角,狭长的眼睛轻闭着,清秀的侧脸有着说不出的干净温柔,雪花一片连着一片飘落在他密长的睫毛上,缓缓拉伸成了一组无比漫长的特写镜头。
恍惚有一道微弱的光从脑海里闪过,然后一点点照亮了那些昏暗的角落。我正过身子闭上眼,虔诚地许下了心里最真挚的愿望,再睁眼,微微笑了一下,终于释然了。
因为贪恋着神社宁静的气氛,三个人在外面不远处的小店里买了杯热茶之后又重新走了回来,人虽然多,但是像我们这样赖在这不肯走的却少之又少,坐在休息用的小木屋里,三个人捧着热气腾腾的茶,望着窗外的雪景,都是一脸神往。
这么悠闲的时刻,恐怕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最后,这还真是一个不讨喜的词。
我嘬着茶,一旁的铃木与不二聊的很开心,不时还会用眼角瞄我,做出一副“你就继续吧你”的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后来谈到了许愿的问题,我的确是好奇不二究竟许了什么愿望,所以也加入了讨论的行列。铃木自告奋勇地说了一串,大概数了数,至少有10多个,我揶揄她,“我以为我够贪心了,没想到你比我还贪啊。”
铃木满不在乎,起身将喝空的茶杯扔进垃圾桶,然后坐定,“这算什么,去年新年,我许了20多个愿望呢。”
“结果呢?都实现了么?”不二问,露出了忍俊不禁的笑。
“没有,一个都没实现,真奇怪啊。”她的脑袋耷拉下去,眉毛皱在一起,看上去特别忿忿不平。
“不二,那你许了什么愿?”我问他。
“这个要保密呦。”他抿唇笑了笑,对铃木说:“愿望说出来就不会灵了。”
铃木瞪大眼睛,张着嘴巴愣了一会儿,在反应过来后,跳脚表示不满:“啊喂!我说不二,你太狡猾了啊!!不可以这样的好不好?!”
这一次终于轮到我豪迈地笑了回来……
在铃木的软磨硬泡下,我只得说出我的愿望,陪她“同甘苦共患难”,我说:“我许愿身边的人可以天天开心。”
铃木疑惑地看着我,问:“真的就这么简单?”
“对啊,我真的许了这个愿望,在神社里我怎么敢说谎?”我喝了一口茶,对不二和铃木说:“我可先说好,以后你们谁要是不开心,可别怪我。”
“哎……”铃木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自作孽呐……”
不二笑望着我,水色的眼睛里是一片汪洋的蓝,惊心动魄又美丽纷繁。
被看穿了吗?我向炭火炉附近靠了靠,盯着脚边破碎的青瓦,想了良久。
零星的雪片被风吹进了室内,手心里的茶杯已经空了,新鲜而清冽的空气侵吞入肺里,驱散了心中仅剩一点的后悔之情。
既然那场烟火祭已经过去了,我又何必再这样纠结着不肯忘记?哪怕,彼此终将要分离,我所应当做的,不更是好好把握最后与他相处的时刻么?
我说过,我也是很贪心的,所以在神社的正堂前,我实际上许了两个愿望,而我只说了其中的一个。
那剩下的一个愿望是:不管以后不二周助的生命中有没有我的位置,我都愿他能够微笑到老,一世安好。
——神明大人,请您一定让它实现。
十八。三千世界
世界之大,三千繁华。
今年的樱花开得格外早,2月刚过,那些孱弱的枝干就如变魔术一般呼啦啦开出了一大串粉色的花苞。几天后,我目之所及的地方,用春色弥望来形容似乎再恰当不过了。阳光充足,春风卷着花香撞散了天空飘动的浮云,向四处优哉游哉的漾去。
当我得知自己考入了京都大学的时候,那种欣喜几乎要将我整个人全都淹没过去,母亲激动得热泪盈眶,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着,父亲则是用厚实的手掌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额头的皱纹因为笑容显得更加深刻突兀。
“爸,轻一点,很疼啊。”我躲闪着父亲的手,想要装出很痛苦的样子,可是笑容总是轻而易举的挂上我的脸,从父亲的手掌中我也可以感受到他心中的那份溢于言表的喜悦。
因为是生我养我的人,所以我是有多么的开心,他们最懂得。
高中最后的毕业典礼。
一如初见时的惊艳。6年前站在同样的地方,那个少年笑容美好祥和,对所有人说:“一年级6组,不二周助,请多指教。”3年前的黄昏,还是站在同样的地方,那个少年替我擦干眼泪,口气柔软对我说:“笠原,你毕业了。”此时此刻,那个少年作为毕业生代表,依然站在这里,用那么温柔声音念到了毕业致辞伤感的最后一句,“青学,再见。”
礼堂里的气氛很微妙,有着挣脱了课业枷锁的轻松愉悦,也有分道扬镳的沉重伤感,而不二站在高高的讲台上,清澈的微笑几乎让我落泪。
他用所有的美好为我描摹了曾经明媚的岁月,浅淡精致的眉眼牢牢刻在我的生命里,哪怕时光流转翻覆,我也绝不会忘却这个自己曾经那么努力喜欢着的温柔少年。
毕业典礼结束后,我们各自回到教室与原班同学举行小小的道别会,铃木拉着我的手,笑容干净,“我考去了名古屋,有时间一定要去找我。”
“嗯。”第一次主动地去拥抱铃木,我低声说:“铃木,这三年真是谢谢你的照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