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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对我的信心还有待加强。”霍远淡淡一笑,眼神温柔。
知返的心微微一颤,其实,不管传言如何,他的过去如何,她是真的相信,也愿意相信这个男人。
“霍远,”她轻抚他清晰的掌纹,“假如有一天,你忘了我怎么办?”
“不可能,”他一口否决,皱眉看着她,“怎么老提一些奇怪的问题?”
“我是说假如,”知返声音软软的,融化了他的心,“假如忘了,怎么办?”
霍远沉默,只是反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她纤细的指,无限爱怜。
“假如我真的忘了你,只要能再遇见,我一定还会爱上你,”他静静地看着她,黑眸里盛满了认真的柔情,几乎要夺去她的呼吸,“如果不能相遇,那你一定要找到我,然后告诉我,我们本来就该在一起。”
知返呆住,眼里微微泛酸——他是个骗子,说什么不擅情爱,却把话说得那么动听。
“好了,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他却好像全然未觉自己的话语给她带来多大的情绪波动,微笑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那两个成语?”
“你确定想知道?”知返双颊可疑地一红,“会被你笑死。”
霍远好奇地挑眉。
“其实,我的都不能算成语,”知返讷讷地开口,几乎可以预料他的反应,“生得伟大,死得光荣。”
霍远先是一愣,然后忍不住大笑,直到看见她郁闷地瞪他,才敛住笑意:“挺像。”
“喂!”知返不平地控诉——挺像?哪里像了?
“乖,再等我一会,”霍远揉揉她的头发,“我还有点工作没完。”
知返点头,将他面前的餐盒收拾起来,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电脑屏幕:“平湖水榭的工程刚定下来,又有新目标了?”
“嗯,”霍远点头,玩笑地看向她,“要不要看帅哥?”
“什么啊?”知返微惑,看向他手指着的那张照片,“呵,还真是帅哥。”
“何止帅,身家也可观。”霍远望着资料上的那些数字,淡然开口。
“原来是他,”知返再看了一眼那人的名字,“在英国的时候在报纸上见过他几次,是个不一般的人物,新项目和他有关?”
“标准18洞高尔夫,上万亩的超级大盘,大手笔吧。”
“是他也就不奇怪了,不过还没听到什么风声啊。”知返纳闷地看着他。
“等着看吧,小丫头,”霍远从容一笑,拿起桌上此时正响起的电话,“喂?”
“穆宁?”他轻唤,瞥了一眼闻声低头的知返。
“等一下我给你打回去。”他挂断电话,看向身旁忽然沉默的小女人,静静开口:“穆宁约我出去。”
“哦,”知返轻轻一笑,“好啊,你们也很久没见了。”
“你不介意?”他托起她的脸,深邃的黑眸望进她的眼底,仿佛要窥探她的真实想法。
知返撇开视线,不自在地笑道:“不介意。”
不介意——那是骗人的,心底有种感觉,好酸好酸,一点点地发酵,蔓延,让简单的微笑都变得好辛苦。
“真的不介意?”他的笑声,低沉而悦耳。
可她却有些生气了。
他要去便去,干嘛这么假惺惺地问她的意见?
“真的不介意。”她重复,心里恨恨地,笑容仍是无懈可击。
“嗯,那我回复她。”霍远拿起电话放在耳边。
周围很静,电话那头的铃声听起来越发得清晰,只不过几秒,却像几世纪那样漫长,知返低着头,沮丧的感觉一点点地爬上心头,这一刻,她又后悔起来——她干嘛要装清高?明明就是在意死了。
“穆宁,”他的声音极其低柔,“我还有事了,今天就不去了。”
知返惊讶地抬起头,却看见他放下电话望着她,目光中满是促狭:“小笨蛋,连个谎也说不好。”
这个人,这个人简直恶劣到极点——知返气结,嘴边的笑意却渐渐地舒展开来。
二十二、意不尽
“喏,奖励你的夜宵。”霍远从抽屉里翻出一个盒子递给她。
知返打开来,是一个爱马仕的橘色笔记本:“免费夜宵换几千块的礼物,霍总亏了吧。”
“千金酬一笑嘛,”霍远看着她爱不释手的样子,不由微笑:“之前有个客户送的,我正好自己也有一本一样的,这本就送你了。”
知返翻开本子,指着扉页的空白:“既然送给我,那就写点什么吧。”
霍远凝思片刻,才拿起钢笔写下几个字。
“给知返——”知返郁闷地瞥一眼他龙飞凤舞的字迹:“这个时候不应该写点什么甜言蜜语么,怎么感觉像小时候老师的题字,只差没写‘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没劲。”
“现在看出来了吧,我就是这么没劲,”霍远好笑地瞅着她撅起的小嘴,“孟知返同学,请你乖乖地去隔壁房间等我半小时,霍老师面对着你无法正常工作。”
知返哼了一声,仰起头鼻子冲天地从他眼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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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都有车也不好,”霍远微微皱眉,“送你回去都麻烦。”
“有什么麻烦的?”
霍远笑看着她:“你是要我们一前一后边开车打电话呢,还是干脆飚车比赛?”
“那以前你和苏瑾怎么办的?”知返坏笑。
“试探我?”霍远瞥了她一眼,笑得莫测高深,“就不告诉你。”
知返正要抗议,他伸出手:“钥匙拿来。”
知返把钥匙递给他,自己坐到副驾驶座:“又开我车?”
“我当你司机上瘾好了哇?”
知返这才发现他有时候说问句时后面会有个“哇”字,软糯的水乡口音,由他嘴里说出来格外地低柔动听。
“又偷乐什么呢,笑得贼兮兮的。”他疑惑地看了一下她,发动车子。
她不说,就不说。
“我相信 满树的花朵
只源于冰雪中的一粒种子
我相信 三百篇诗
反复述说着的 也就是
年少时没能说出的
那一个字——”
收音机里,柔和的女声正轻轻地吟诵。
“什么诗?写得真好。”知返不由慨叹。
“席慕蓉你不知道?”霍远微笑,“我大学的时候她的诗集可是人手一本。”
知返讷讷地:“我们那时候看安妮宝贝。”
“所以才把你们一个个养得这么小资,哪像我们那时候心思单纯。”
“呵,你还心思单纯,”知返斜眼睥睨他,“看不出你还有捧诗而读的浪漫岁月,怎么样,背首来听听?”
霍远淡淡一笑:“你真要听?”
知返点头,无限期待。
“总有一天 你会在灯下
翻阅我的心 而窗外
夜已很深 很静
好像是 一切都已过去了
年少时光的熙熙攘攘
尘埃与流浪 山风与海涛
都已止息 你也终于老去
窗外 夜雾漫漫
所有的悲欢都已如彩蝶般
飞散 岁月不再复返
无论我曾经怎样固执地
等待过你 也只能
给你留下一本
薄薄的 薄薄的 诗集——”
夜色中,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编织出一个瑰丽的梦境,让知返不由听得痴了。
“我希望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半晌,她才幽幽叹息。
“嗯?”霍远看向她。
“我希望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不要再往前走。”知返重复,看着他轻轻一笑。
不去想从前,也不去管以后,就让时间凝结在在这样的夜里,这一刻,晚风徐徐,灯火与星辉交映,她坐在他身边,听他轻声吟诵。
“不行,我不同意,”霍远微笑,“若时间停止不前,我怎么能知道明天,后天,将来你是否还在我身边?”
“我已经打算等你了,”他的声音有些低哑,触动了她心底的那根弦,“你连这等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知返局促地开口,脸涨红起来,直到瞥见他嘴边隐忍的笑意,才知道又被他捉弄了。
“不理你了。”她气愤地转过头,不去看他碍眼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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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车就到了她家楼下,知返打开车门,连句告别都不说,就面无表情地离开。
“知返,”他的声音异常温柔,又带了点无可奈何,“真的不理我了?”
她继续走,不回头。
“那车钥匙总要拿回去吧?”这个小女人,脾气还真不小。
知返顿住,转过身慢吞吞地走向他。
一步、两步……她在他面前站定。
霍远淡淡一笑,把钥匙放在她手里:“早点睡,乖。”
知返抬头望着他,路灯下,隐隐可以看见他脸上的疲惫之色,心口忽然就疼了起来。
“你也是。”她低低开口。
“嗯,”他应了一声,揉揉她的头发,“车过来了,我走了——”
话音止于颊上的轻轻一吻,像蝶扑一样,温柔得不可思议。
霍远整个人都呆住。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亲近他。
等他回过神,她却已慌张地跑远,他望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嘴边的笑容渐渐扩散开来。
夜风微凉,可颊边那一吻的温暖,却如此的清晰。
这样的夜里,他的心醉了。
二十三、念奴娇
心跳像激烈的鼓点失了节奏,密密麻麻地敲打在胸口,知返抚着自己发烫的双颊,一头埋在被中不想起来。
她逃得这样慌张,根本来不及去注意霍远的反应,他会不会被她吓到?又会怎样想她?
方才也不知是怎么了,看着他疲惫的侧脸,着魔似的想要去亲近他,窘迫是有的,但奇怪的是,她并不后悔,反而觉得心头有一点甜蜜,也有点释然。
打开一旁的包,他已经替她把那本笔记本放了进去。下意识地翻动,视线却一下凝结在扉页上。
给知返——我的宝贝。
他他他什么时候写的?
知返一下子傻掉,呆呆地看着那几个字,仿佛那是她根本就不认识的火星文字。
——现在看出来了吧,我就是这么没劲。
明明记得他那么说完,无视她的抗议合上本子把她赶进房间,难道他就是那个时候补上的那四个字?
忍不住叹息一声,知返闭上眼把本子盖在脸上轻轻地笑出声——这个男人啊,叫她如何不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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