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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中秋节礼。”走上前,将一张礼单放在案上。那两个童子将捧着的礼盒放下,垂手恭敬侍立。
何以言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道:“多谢詹师姐。”拿起礼单细看,半晌,微皱眉道:“这礼物是否过于丰富了些?”詹春笑道:“如今华山派正是白少侠执掌理事,大约不久便要正式登位。”何以言点了点头,抽出一张纸写了几个字,递给詹春道:“按照我写的规格回礼便可。”她低头继续写字,显然有逐客之意。
詹春挥手令两个童子出去,又道:“掌门师妹,白少侠的生辰也是八月,可想好如何送礼了么?”原来何以言觉得自己既已决心听从父命,便不当敷衍,于是让詹春替她记住一些杂事。
何以言放下笔,摇了摇头道:“送甚么?按照别派掌门生辰节礼安排便是。”詹春讶道:“这怎么成?”她想了想,道:“不如师妹亲手做个荷包托人带去,既不是整寿,按照生辰节礼便不合适了。”
何以言烦躁道:“我如今忙得很,哪有时间弄那麻烦,师姐替我做一个送去。”詹春笑道:“这可不成!必得亲手的。”何以言无可奈何,挥手道:“好了,我自有主张,师姐去忙罢。”
不几日,便是中秋佳节,何以言因觉得派中皆都刻苦向上,于是这日便放了所有人假。那住在附近的便回家探亲,无有家人的也都结伴成群下山游玩,也有几个特别刻苦不肯放松的,自留在派中用功,何以言也不去管他们。
到得晚间,诸人皆都回山,在院子里摆了月饼果品,请掌门同来赏月。何以言却不过同门之意,便也出来。众人亦晓得掌门立意守孝,服白茹素,因此不敢多劝,何以言端坐席上,不过略尝些水果,旁人谈论武功,她偶尔也出言点拨几句,顿时便能令人茅塞大开。
何以言坐不多久,便离席而去。卫四娘赞道:“掌门师妹武功绝高,又纯孝有德,依我看来,本派大兴有望。”她这话一说,许多年轻师弟妹也纷纷附和,那些低一辈的弟子无有座位,只能侍立,一个个皆是面露崇敬之色。
西华子道:“掌门师妹自然是如天人一般,只是将来竟要被华山派得去,实在令人不甘。”他口无遮拦地一说,众人皆是默然。
因何以言早有言在先,三年之后另选掌门,而她也确实如己所言,平素抄写典籍存放之余,更对年纪稍轻的师兄弟多方传授,显然是有意选拔新一任的掌门。西华子自己年长,武功不及,对掌门之位倒也没甚么多余想法,又素来有点缺心眼,因此竟随口说了出来。虽然事后苏习之等人赶紧说笑别事岔开,只是气氛终究冷落,不多时,众人也都散去了。
张松溪篇(三)
“四师兄,你去了哪里,怎么这大半夜才回来?”莫声谷追在他身后喊,张松溪回头一笑,并没回答,关上门准备换下湿透的衣服。
距天明还早,倒还可以睡个回笼觉。张松溪躺在床上,殊无睡意。
……将她送到了那白姓少年手中,对方一脸疑惑忧急却不开口询问半句,除了称谢。回身便急急呼人进来,跑前跑后照顾以言,熬煮姜汤驱寒。
张松溪默默注视,竟自无言。
这白观,大约是真心爱慕她的,将人交到他手里,也该放心。
……放了心,却放不下心。他转身踏进夜色,夜雨未歇,分明炎夏,竟也凄寒难言。
从此,各自南北。
可还能相见?可还愿相见?
他的以言是坚韧的好姑娘,说出的话便一定做到,将软弱深情弃在梦里,转身西行,一袭单薄素影,再不回头。
张松溪低头瞧着自己的手,似乎雨水混合的灼热触感尚在,伸手去握,却只握住一把虚空。
手中空空,心中亦空空。
他收回心神,便听见师兄弟们沿路闲谈话声:
“……无忌这次立了大功,六大派都承了他的情面。无忌做了这个明教教主,或者真能解开二者之间的宿怨,从此携手抗元,那便是一大功劳了。”
“师父的伤势不知好了没有,咱们还得赶紧回去才是!”
“……听说六哥要娶纪姑娘的女儿为妻,又是本派一大喜事。”
“……”
莫声谷忽然落后几步,和他并行,“四哥,你怎地不说话?是不是昨儿淋雨病了?”
张松溪下意识挡开小师弟伸来的手,“无事。”露出一个如常的笑容。
一如往常。
山水若旧颜,区别只是站在山门前迎接他们的,是俞岱岩,多年未能涉足此处的俞三哥。
二十年积郁,一朝尽扫!俞岱岩意气风发,笑脸相迎,只偶垂首间,眉宇间隐约还余几分愧色。
张松溪上前道贺,一瞥眼见殷梨亭身后含羞而立的女子,眉目酷似多年前峨眉山顶那朵清雅芙蓉。
张三丰伤势早已痊愈无恙。武当山上,是从未有过的喜庆。
“四哥,我真是说不出的欢喜。”晚间,殷梨亭跑来骚扰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蜡烛映着他面容。“……不悔待我很好,她长得和晓芙好像……”殷梨亭满心欢喜,这些话和几个年长的师兄说不得,张翠山死去多年,莫声谷不耐烦听,于是张松溪每每成了他忠实听众。呃,若是四哥不乘机取笑他那便更好了!殷梨亭想着,耐不得心中盛的满满喜意,颊边又泛起个微微的酒窝,依稀仿佛当年青涩微笑的少年。
张松溪静静听着他说,忽然伸手摸了摸他头顶,“那你定要好好待她才是。”
“那是自然。”殷梨亭不满地抹掉四哥的手,“我当初错过了芙妹,眼下绝不会错过不悔了。不悔,不悔,我娶了她,当真是永远也不悔了。”他神采飞扬,似乎忽然年轻了很多岁。
张松溪微笑不语。
殷梨亭和杨不悔的婚期便定在中秋,取的便是“月常圆,人长圆”的口彩兆头。
那杨不悔不过十五六岁,眉目尚余三分稚气顽皮,只是性格温婉,言谈细致,倒是极类她娘亲的。
杨逍乃是女方主婚人,亦在武当山上盘桓。张松溪忍不住便多看他两眼,平心而论,杨逍虽然年纪不小,但风采气度依然,唯独静处时,眉梢眼角,常带凄苦愁容。张松溪心想,若他能多笑笑,想必看上去会年轻许多。
多情更比无情苦。只是这世间,却哪有那许多有情人?
道童送来拜帖礼单,却是昆仑派,字迹秀雅端正,却隐含三分疏狂高傲,极是熟悉。张松溪捏着那张薄薄的纸,但觉触手炙热,心口却是冰凉。
昆仑新掌门何以言,光明顶与万安寺两役,若夜昙花现于人前,再非何氏闺门内娇贵千金,而是执掌昆仑门户的年轻女侠,剑法精妙不凡,为人孝义端方。
张松溪记得在他怀里哭到睡着的以言,却想不出身穿昆仑掌门服饰的以言,又该是甚么样子!
……是不是高兴的时候不再咯咯地笑,而是端严地微一抿唇;难过的时候不会哭泣,而是冷冷地注视?
“……一个人寻死容易,寻活却难,我不愿死,只愿活着。”他记得自己确实说过这话,虽不记得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说的,倒记得当时那十六七的女孩儿樱唇一翘,不以为然地道:“倘若生无可恋呢?”娇俏神态犹在眼前,只转瞬间又变了苍白泪靥,凄惶却执拗地道:“四哥,无论多么困难,我总要努力活着,决不让你轻看!”
他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心里不知是痛,还是高兴。
以言远比他想象的坚强,同时也比他所以为的更令人心中疼痛。
张松溪一抬手,将那张薄薄的纸,放在怀中,紧紧贴着心口。
——
张三丰捋须微笑,这些时,百岁老人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为弟子,为徒孙,更为这难得的和解希望——共抗暴元。
那旁边坐着的昆仑弟子不过二十来岁年纪,神清气正,武功已然不弱。“掌门师姐素感张真人大德,十分敬佩……”
当初万安塔,是以言为武当派诸人送来解药,自是有大恩。况且何以言数上武当请教张三丰,也有半徒之分。自她执掌昆仑门户后,这两派便俨然极是交好。
自始至终,那昆仑来人不曾多看张松溪一眼,便是偶尔瞧见,也只当他是武当四侠,恭敬客气。
那晚宋青书忽然来寻他,一番吞吐之后,竟是想求他对宋远桥说,向峨眉弟子周芷若提亲。父子之间相处总是有些过于恭敬,这师侄便也只好来寻这好说话的师叔相助。
“四师叔,何姑……何掌门已和华山白少侠有了婚约,我……很觉遗憾。花开堪折直须折,峨眉的周姑娘,青书不愿再错过了。”长身玉立的俊美青年脸上略带尴尬的红晕,却是字字坚定。
是啊,谁都知道。不该,亦不愿错过!
张松溪笑起来,“这自然是好事!明日我便和你爹说,禀告师父。”
“多谢四师叔!”宋青书欲言又止,望向他的目光带了些些疑惑,张松溪略一抬目,微带询问。
“……青书告退。”师侄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躬身一礼,转身离去。
————
“一拜天地……”
红堂红烛,一双新人并肩。丝竹声声,喜气洋洋。
张松溪眼里含着笑,立在厅门口帮着招呼宾客。殷梨亭近年在江湖侠名不小,为人又和气,闻得他亲事,前来贺喜的江湖朋友极多。
一个不注意,身边忽然多站了一人,张松溪不用看也晓得是谁,“三哥?”他有些好笑,俞岱岩自从行动无碍后,便格外地坐不住,非要做点什么才好,像是要把二十年没走的路都赶紧补上。
客人都在大厅内,俞岱岩向他一笑,“四弟,你又何时成亲呢?”眼里含着戏谑,分明是“上次被你跑了,这次瞧你怎么说辞”。
张松溪笑得平和自然,隐约含着师兄弟们看惯的狡黠神情,“急什么!二哥三哥不是都未有家室么?”
俞岱岩一皱眉,这等事情也好排个先后的?他们是师兄弟,可不是大家子的长幼有序。只是他一愣神的功夫,竟被这狡猾的四师弟走得远了。
……又跑了!俞岱岩叹气,师兄弟七人,他自然深知张松溪性子。这人,给别人出主意惯了,自己的事情反而不让人碰半点。劝说别人起来一套一套,偏生自作主张的时候特多,默不作声便办了许多事,叫人措手不及。
俞岱岩立在原地一会,忽然一笑,“四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