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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几日,客栈中总会有美妙的琴声传出,舒缓轻柔,沁人心脾,村里的人都说,每次听到琴声,都会觉得心情都好了许多,干活也有力了。
当欧阳少恭走近小村时,过往路人都会善意微笑跟他打招呼问安。
他一一颔首,随着接近客栈,心中慢慢一沉。
他想到了数日前的夜晚自己对巽芳说了许多的话。行至今日,他偶尔心中会闪过迷茫迟疑,是否当日的自己……说得太绝,太过……
她……再如何,也是自己曾珍而重之不愿一日忘记的妻子。
那一日,他说,他会永远记着巽芳,可他会和云楚一起生活。
那一日,他说,且不说巽芳归来的背叛之举让他伤怀,巽芳再次出现之前,他已为云楚打开心扉,再不愿放手。
那一日,他说,对不起……无论是何缘由,他的确对云楚动心了。蓬莱过往,他仍旧记得,可有些事,有些感情,并不能说控制便能控制……
那一日,他迟疑许久,还是一鼓作气问出,巽芳认为他残忍是他变了?可他一直这样,衡山初遇,莫非巽芳忘了,他那时已经如此,从未变过……即使变了,也是在贬下凡的时候,就发生了转变。
那一日,他说,巽芳何曾好好看过他……
那一日,他问,化身寂桐陪伴他多年,可曾见他对谁动心?这么多年巽芳有多少机会,为何不说出口?即便是寂桐又如何?他岂是看中皮相之人?巽芳……可曾想过他这一百多年是怎么过的,心里又有多苦……
那一日,他说了许多,几乎将隐藏在温柔之下的凌厉展现,所说话语无一不是他真实想法……自巽芳说出过往经历的时候。
可他还没问出口的,还有一些……眼前巽芳在自己近乎逼问的话语下,终究惨白了张脸。最后,他压下到嘴边的叹息,将质问之语压了回去。
那些曾有的背叛,他不会再提。
她……不年轻了。她……确实有陪伴他左右,是他自己没有认出。一心认为她已死去……转世却也没有寻找,自那以后彻底执着焚寂一事,是他不该。
她仍旧爱着自己,可他却已经不再爱她。他与云楚之间短短数月,却改变一生,他却丝毫不悔。
纵使巽芳回来,他亦决定不会放手。
纵使巽芳未曾服用雪颜丹,他亦不会跟她在一起。不是因为她老去,而是因为他已对巽芳的情意转变成了对亲人的怀念。
巽芳,是第一个对他好的人。他真心珍惜这段情谊,却不会忘记,他是怎样一步一步为云楚心动的。
相惜相知,只四字,却已足够他震撼一生。
往事具如烟云……亦芳华如梦。
如今,梦醒了。
……
阿楚离开的第六日。
欧阳少恭跟自己说,他又想她了。
云开见月明
纵欧阳少恭待巽芳越发温柔如水,也抵不过日影飞逝,斯人憔悴。这种憔悴不在皮相上,而是精神。巽芳的精神越发不好,最后两日不得不卧榻静养,而且多数时间昏睡不醒。若非她蓬莱人体质较寻常人好,只怕并挨不到这一日。
巽芳身体不适,不适宜舟车劳顿,是以他们还在青鸾峰山下的客栈中。
方兰生思量着婚期问题,先回琴川了一趟,得知了确切日期,定于来年二月初二,这已是最快的日子了。问明日期,他再次来到青鸾峰陪少恭、“桐姨”,这种时候……他也算他们两人都认识的人,留下来照顾,也算尽了心意。
因为紫胤还没打算去剑冢,依然带着百里屠苏住下。百里屠苏身子虽已好转,也不大愿意和朋友离去。难得跟师尊一同在外,岂非正是请求指教的好时机?
这些日子,风晴雪都会上山去找百里屠苏说话,倒也不孤单。襄铃急着去找大夫姐姐,早几日便离去了。红玉不愿在凡间多待,上山禀明紫胤之后,自回剑冢静修。
倒是尹千觞哭笑不得,如今形势又大大不同,他在犹豫是否跟少恭通个气儿,自己记起来便记起来吧。少恭都可以放过百里屠苏了,想必和他也不会太计较,不是?只是……没有恰当的机会啊!
……
自阿楚离去,欧阳少恭便忙了起来。清晨上山见阿楚父母,一同看看札记,到午时便下山,将一天剩下的时间统统交予巽芳。
其实……他心中的确两头为难。为难巽芳身体欠佳,终究因为自己。为难阿楚父母会不会就此认为自己不好。每日上山,只是为表明一个态度,纵使云天河并不在意,或者说他并不懂欧阳少恭上山的目的,可韩菱纱却是懂的。
韩菱纱的态度确实有了些转变。
经年未归的爱女再次出现眼前,定然加倍珍惜此等缘分,爱女卷入情爱纠葛,作为一个母亲,谁愿意自己家的孩子委屈?若是情投意合,两人喜欢,作为长辈自然也无话可说,况且欧阳少恭此人当真不错,跟得上云天河的拍子,又满腹经纶,让通晓风水堪舆的韩菱纱佩服不已,而且最关键的是,他与自家女儿同是渡魂之身,绝不存在谁瞧不起谁。
只是,岂料——欧阳少恭渡魂经年,也曾婚配过。而且,这曾经一世的妻子还出现在面前。
尤其是,自家女儿远走魔界,欧阳少恭却留在人间界陪那巽芳度过最后一段时光。虽说和欧阳少恭并无干系,也听阿楚说了是自愿入魔,可是她依然有种迁怒的情绪。若说理解,她其实是明白的——云天河都没有反对,也曾在韩菱纱问起这事事,如此回答:“曾经一世的妻子出事,即使不再爱了,为什么就不能照顾?认识那么久,若不去的话,才会让人寒心吧?再说了,阿楚都放心走了,我瞧着也不会有事的,你就放宽心不好吗?”
此话一出,当场听得韩菱纱一噎,这人一点担心自家女儿受欺负的心都没有么?即使按道义感情上讲,照顾那女子是最正常不过,可他们是阿楚的爹娘,难道不该给欧阳少恭一点气受?难道日后就眼睁睁看着欧阳少恭带走他们的女儿?!
韩菱纱越想越来气,眼一瞪,没好气的侧过身,再不吭声,睡了。
此后几天,每日清晨欧阳少恭上山来,带上山下的温热点心,当做没事一样和他们吃过早饭,起先几日韩菱纱不理他,也吩咐了云天河不理他,那人便默默坐上一上午,到了中午也不管他们表情,依旧温文如斯的道了声别。第二日又大清早的带了早饭上来。
如此几日倒是韩菱纱脸皮快绷不住了,她本就是个性格如火的女子,憋了几日已不容易,若说讨厌一个人到罢了,可她是欣赏这个斯文有礼的“晚辈”的,故而几天下来也见见反思自己的成见过重。而云天河谨记韩菱纱的吩咐,在欧阳少恭上山来之后就不再说话……反而一直保持了完美的“漠视”。
再后来,默默坐了几天上午的欧阳少恭再次上山,则是带来了阿楚的记梦札记……满满两箱,一大一小。
第六日,看在阿楚的份上,看在欧阳少恭的诚意的份上,思虑良久的韩菱纱决定停止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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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江南经历了冬,迎回了春,春寒料峭,腊梅花开,正是季节。
过年的气息还未褪尽,此时的琴川更是如此,每家每户的胭脂福字鲜脆欲滴,有钱的人家挂上了精致的桃符,平民百姓则贴上了图样多种的崭新门神。十五过去,得了压岁钱的小家伙们结伴在小摊小贩那里买来零嘴,这时候也不会被自家爹妈责骂贪吃。抑或买了精致的小玩意儿跟同伴炫耀,又发现对方也有难得一见的玩意儿,于是两两交换玩耍。
可以说,此刻的神州大地都是这样的景象。而琴川却多了一种别样的喜庆,前年就听说此地的两家巨富结成亲家,男才女貌天作之合,早已定在来年的二月初二龙抬头之日便共成秦晋之好。
这样的日子显然对于富甲一方的两家人来说有些急迫……一方急迫于赶紧添置嫁妆,生怕女儿委屈,一方急迫于赶紧添置聘礼,生怕显得不够重视,同样急迫的还有与两家有来往的大富之家,生怕送礼显示不出自己的派头,以及想与两家说上话的一些商贾亦在购置珍宝,以求运作运作拉近关系。这样想法下,结果是江南一带的奇珍异宝被购置一空。
二月二当日,骏马当前,一袭绯红,面上洋溢喜气,路人纷纷善意让道,站立一旁,吹锣打鼓好不热闹,这一去,绕城一圈,来到孙家,迎来了新娘。四个同样高度的壮实男子同时起身,抬起了大红花轿,兴高采烈地再绕城一圈儿,十里红妆,嫁妆让人看花了眼,让人大赞一声阔气,犹如一条红龙蜿蜒不绝。
这一日,方家的小公子方兰生迎娶了当地孙家的孙小姐。
听说,孙小姐很有才情,尤其擅棋。
听说,方公子的婚礼上来了许多江湖中人。
听说,来自各地的商贾奉上的珍宝,都没有方公子这些朋友拿出来的东西让人惊叹。
听说,方公子这群朋友不是什么江湖中人,而是得道的仙人!有一个正是最近正对外招徒的蓬莱派的开山掌门!(捂脸,大家懂的……)
嘘,没见他们都是天上来天上去的?这和江湖人士的高里来高里去可大大不同!那都是真本事!
又听说,方家与孙家这一日在等一个女子,只是这名女子有要事被绊住,脱不了身,故而并未到场,似乎……这名女子是方公子亲昵的别姓兄长的妻子,亦是方家二姑娘和方公子认下的义妹。
一过数月,琴川的这场喜事依旧被人津津乐道,却也渐渐被新的话题替代。
……
春去夏至,秋又来。
属于收割的黄金时节,除去常绿树,许多的花草树木终究染上了一层金色,而此时的魔界却并无此等枫林晚的意境。
夜晚的魔界充斥着暴虐的狂风,沙域的妖魔一反白日的安分,蠢蠢欲动。魔界有城池,可更多的是,那绵延不绝的荒漠。
以及,绵延不绝的沙蜃。
“啪啦——”
大殿内,案桌前,一女子闻风不动,左手托腮,右手执简,懒懒斜靠在案桌上,意兴阑珊。
“嘭——!”
大殿内,按桌前,女子放下竹简,右手取来沾好墨的小豪,在尾部写下了簪花小字,几笔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