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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离千柔心底真正阴云密布的,其实是手冢将来自德国的邀请函悄悄藏下的事情。
哥哥的未来哟~哥哥的理想与志向。为了青学,为了这个支柱的位置而犹豫不止辗转不前最终放弃了吗?
今日的社团活动结束的有些早,因着台风即将到来的消息,学校要求各社团也尽早离校。手冢兄妹自是并行着离去,让人不得不感叹有自家兄妹的陪伴真好。
越前自是目送着二人的背影,随即抬头望望愈发黯淡的天色。是啊,台风的季节就快来了,这片天空很快也就会阴云密布的吧。
“让人有些怀念的雨天。”
一旁的不二含笑道,“越前还记得那场队内比赛吗?”
“嗯。”
“真可惜呢……”
“或许我们可以现在就比完它?”越前习惯性的挑衅道,不二只抿唇一笑,那样深邃的笑意让他不自觉的开始紧张起来。
不二不着边际的反问,“越前听懂了那天我在说什么吗?”
“……切,不知道。”
“哦?那么越前,那天比赛之后我与手冢许下了约定呢。”
不二收拾好背包走到门口,回首向着一脸茫然的越前道,“手冢答应了,若是我能够打败他的话……就把小柔安心交给我。”
“!!——”
手冢国光。
激发了越前当前最需要的,斗志和勇气的男人。越前下定决心,一定要将其超越的男人。不二却与这样的男人许下了约定,那就是胜利之后,得到他的允诺,将唯一珍贵的妹妹交付于他。
越前的眼神当即凛然,颇有些咬牙切齿般的直视着面前永恒微笑如昔的不二周助。
“不二前辈。”
“嗯?”
“你做不到的。”
“哦?做不到什么呢……”
是打败手冢,还是带走离千柔。
越前再不理睬他,自是转身离去不提。不二凝视着少年的背影,良久,同样背起背包,走上了手冢兄妹习以为常的归途。
摄影社曾有一次活动是在附近的公园里,得知了那里的樱花正盛放的不二理所当然的邀请了离千柔同行赏花。然而那一天,离千柔却被公园里葱翠悠悠的紫藤萝走到迷住了视线,止不住的流连于此不住徘徊。
“小柔喜欢藤花么?”
“我母亲最爱藤花了,据说昔年也曾这样漫步花下思考人生过呢。”
千柔回首,欣喜雀跃的表情同样被不二的相机永恒的保存下来。那一抹明丽的微笑,最是令他难以忘怀。
而今,同样的紫藤花间。
不二所见到的,却是少女含悲怒目的身影。
眼前阻断手冢兄妹去路的人,是那日柿木的九鬼贵一。不二追赶而上的时候,满耳尽是九鬼恶意的话语。
“只不过是不知哪里来的狐媚风尘女子生下的野种而已,竟然也还有脸在我面前指手画脚吗?”
“我可是特地有去问过哦!你那下贱的母亲当年是被手冢家的老头子当众赶出家门的吧?”
“做出一副自恃甚高的样子给谁看啊,如今也是被母亲嫌麻烦丢回来的吧!看着你可怜把你收养了的手冢家这是要遭到多少白眼啊啧啧,真是要为手冢你感到委屈了呢……”
“我说的不对吗?你的亲生父亲不是至今仍然嫌弃着你不肯回来见你吗?”
“住口!!——”
这样充满恶意的侮骂,纵使是手冢国光也再难忍受了。亦或者说,九鬼贵一其实是触及了手冢一家人苦苦掩埋,不肯触及的某些真实吗?
不二咬牙就要上前,却见从身后不远处一记响亮的挥拍声。明黄色的小球在九鬼面前落地,弹起,腾跃,准确无误的击中他的面门。
外旋发球。
不二扭头看去,却是吐着泡泡糖同样一脸愠色的越前。
“抱歉啊,力道小了一点,我本来是想把你那张脸直接打烂的。”
越前如是说到,却见九鬼挣扎着爬起来。想要动手却又看见饶是一向温和的不二也迎上前来,心底蘧然没了底。于是抛下了一句“给我走着瞧”之后,宛如电视剧里狼狈的反派一般落荒而逃。
“阿柔……”
“说的也没错。”
离千柔自嘲一笑,“我那位因着工作关系而忙碌不已的父亲,至今是不肯回来见我一面呢。”
“没有电话没有简讯,甚至是没有任何他存在的痕迹。”
“花见节没有来,家长会没有来,无论如何都不肯露个面至少一起喝杯茶……”
手冢心头一紧,走上前去抚了抚妹妹的脑袋,“别多想,不是那样的。”
“哥哥哟~不,手冢国光。”
“只是可怜着我,佯作是一家人的你,难道不会觉得累吗?”
离千柔冷冷的觑他一眼,那是手冢从未曾见过的刻骨森然与决绝。
“阿柔!”
“如果想要告诉我真实不是这样的,那么至少告诉我那位伟大的为了家族抛妻弃女这种事都做出来的父亲现在在哪里!!——既然当初不顾丢脸的把我捡回来养着,现在还需要再害怕我找上门去逼她承认我这个外面养大的野种吗!”
那是越前……不,是在场所有的人,第一次见到的,如此歇斯底里疯狂尖叫着的离千柔。压抑己久的负面情绪经年日久最终腐朽,亲人之间的牵绊与思念最终也会成为惨烈蚀骨的毒,背负着如此多的负面情感而存活着的离千柔,怕是早已失去了同龄女孩子应有的,稚嫩美好的心灵了吧。
这样年轻的女孩子,本事不应该去经受这一切的。她原本应该拥有很幸福的家庭,有着父母的疼爱兄长的宠溺祖父的关怀,在这亲人的羁绊与爱的营养下茁壮成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寄人篱下孤苦无依的,小小年纪便通晓人情世故,在最黑暗的角落里独自挣扎存活。
不二无言,想要上前去安慰却发现这实在是自己难以开口的事情。别人的家事,外人随意谈及,只会为她本就饱受创伤的心里,再度蒙上一层阴影。
那么,此时能够抚慰她心灵的,便只有手冢一人了。
不二微一蹙眉,下一秒却见手冢的左手毫无预兆的高高扬起,狠狠的赏了离千柔一个耳光!
“那是你的父亲!由不得你这么侮辱!”
被打的一个趔趄的离千柔,当即重心不稳的摔倒在地。不二再也不顾不得什么的冲上前去,却见离千柔挣扎着坐起上身咬牙还口道,“那不是我的父亲!我的父亲绝不会任由我和母亲流落在外十年不闻不问!我母亲最美好的年华已然是栽在你们手冢家人的手里了,如今却要作为忏悔接我回来养活权当赎罪吗!”
“你!!——”
“手冢,够了!”
不二强自按下同样怒极的手冢,却见离千柔再度站起身。犹自有些摇摇晃晃站不稳却又昂首继续道,“你们以为可怜我养活我就是赎罪了吗?我母亲这十年来的辛酸无助,那是你们根本不可想象也无法偿还的!”
手冢闻言凛然,甩开不二之后,踌躇片刻却又一语不发的扭头便走。见这兄妹两如此僵持谁都不肯认输服软,不二也不知该去说些什么好。
“不二,走吧。”
见他一脸忧郁的样子,手冢冷冷一语将他惊醒。
“但是……”
“不二前辈,这么晚了还是早点回去吧。”
越前微一敛神,随即扭头离去。
离千柔如今,是被悲伤与愤怒而冲昏了头脑,那么在她真正冷静下来之前是说什么都没有用的。不二当即会意,决定随着手冢离去将独自冷静思考甚至哭泣的时间与空间留给她自己。
这也是保留她最后的自尊的,唯一方式。
不二决定尊重离千柔,道一句“天色不早了小柔记得早些回家”,亦是随着手冢默默离开。公园里终于恢复了初始时的寂静,只留下离千柔在紫藤花长廊下孤独伫立的身影。
踏上回家路途的越前,此刻却也有些心绪不宁。
离千柔是那般执拗固执的人啊,放着让她一个人冷静一下,之后再由手冢部长去好好谈一谈将她接回家……
然而,想要将她心灵深处的创口愈合,却也是难上加难的吧?
离千柔那样内敛心性的人,说到底也只会将这份悲伤掩埋在心底积郁衬垫。结果只能说将悲伤无限的厚重凝聚,最终放大成为她生命中不可承受的负担吧。
该怎么办才好……
沉思一路的越前,忽而感觉到脑袋上一点清凉透骨的触感。
“……下雨了。”
瞬间便是暴雨倾盆,台风的到来如此的不合时宜。
越前望着家门口正在清扫前院的奈奈子匆匆跑回屋子里的身影,心底不由得“咯噔——”一声沉了下去。
离千柔那个倔强性子的话……
于是决定转身,扭头冲向了暴风雨的洗礼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18似水柔肠怜花葬
标题解明:本章引自离千柔人物主题诗“柔肠怜花葬”,原句出处则是仙剑5唐雨柔主题诗“柔肠怜花殇。”引用了如此重要的主题诗,本章自然是剧情突破性的巨大进程,可以说是越前与千柔的情事最初显露的一章。越前这一句“哪里都不想去的话,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好了。”且留待全文完结之时拿回来再看,或许会觉得潸然泪下。
越前约莫觉得,自己受到一帮疯子影响荼毒太久果真是疯了呢。
否则,又怎么会在这台风来袭暴雨滂沱的日子里,心生不安与怜悯。即便是已经走到家门口了却怎么也不能说服自己至少进门拿一把雨伞什么的,便径自转身如此急切,如此匆忙却又如此毫无疑问的,想要去陪伴在她的身边呢?
越前想,或许他应该立刻终止这疯狂的行为,然后按照一贯的日常,一边快步往家里走一边抱怨着天气的变化无常老天爷的无聊举动就让网球部一整日的训练时间全部泡汤……然而在他的理智尚且能够控制身体之前,本能便要求他自己,务必要回到那个地方。
雨打落花,煞是无情。难得今年这开的极好的樱花,翩翩蝶舞花期绵长,却终究是在这暴风骤雨的冷酷之下,摧毁殆尽了。
越前的心神晃了晃,这样大的风雨,走在路上都是极度危险的。而如同离千柔那般固执的人,应该依旧是驻足在原地兀自流泪吧。
公园里的泥土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