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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所有器官的功能都只是常人的60％左右，就像是曾经失活再复苏一样。平常可能看不出来，但是一旦碰上像怀孕这种事情，就会非常麻烦。”
我想我当时听到上面的话，心里是矛盾异常的。我完全相信雷诺医生所说的每一个字，因为我现在的身体就是死后再复活的。可是理解不代表能接受，如果是因为我自己的问题而留不住孩子的话，我会恨自己一辈子。
“……如果要生下孩子，会有什么风险？”那时，恭弥站在我身边，双手搭在我肩上，我能感到他在抖。
“如果在最好的情况，孩子能保住，但是云雀夫人有近一半概率会难产致死。当然这是最好的情况，实际上在怀孕期间就很可能流产，怀孕对于孕妇的身体是种极大的消耗，以云雀夫人这种情况，再加上临产期还是在最冷的1月，恐怕还没到临产就会……”
“大夫！是不是只要我撑到临产，孩子就有机会平安生下来！”我根本无视了他后面说的关于我的问题，我只在乎孩子。
“这……可是夫人你……”
“好了……够了……”
就在我着急的快疯掉的时候，恭弥在我肩上的双手不停地用着力，慢慢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医生，我们不要孩子了，直接打掉。
现在想起来，我宁可他当时直接杀了我，也不想听到这样一句话。
我完全不相信这是我的丈夫、孩子的父亲会说出口的，那么不带感情，那么决绝，一点留恋都没有。
“恭弥，你说……什么？”估计我说这话的时候，全身都是冷的。
“打掉孩子。”
那四个字说得那么清楚，我想我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清晰的话。
“你疯了吗？！那是你的孩子！你怎么可以随随便便说不要就不要了！”我当时很伤心，很生气，在医生的办公室里就拍了桌子站起来，扯破了嗓子。
“孩子可以不要，但是你不能有事！”
“什么叫‘孩子可以不要’？！就算我死了我也要把孩子生下来！”
“不行！我绝对不允许！”
“云雀恭弥，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要不要这孩子？”
“不要。”
啪！
直到现在我也不后悔。
一点都不后悔我当时当着雷诺医生的面就扇了他一巴掌，也不后悔之后我对他说的话。
那时候他完全怔住了，眼神里充满了不理解。
“云雀恭弥，孩子我一定会生下来的，既然你不要，那就离婚吧。”
说完那句话，我就用了幻术逃离了医院。
因为我真的很失望，很痛苦。
为什么我盼了那么久的孩子，你可以说不要就不要了……
对你来说，我肚子里的生命算什么……
哎……真是的，写到这儿又哭了……
果然还想不愿意再去想那个时候的事……
算了，就到这儿吧。
最后就是，我一个人哭着在街上跑，碰到了阿纲，之后再次晕倒，被他带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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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4日】
刚刚才补完了昨天的日记，马上又要写今天的了，不过心情没有那么悲痛了。
恩，大概就是最后的结果，我们都接受了吧……
醒来的时候是中午了，房间很大，装饰的很华丽，可是很陌生。
幸好身边有熟识的人。
“流离学姐，你醒了？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清楚的记得看到阿纲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悲伤。
高兴的是，我身边有人陪着，很温暖的人。
悲伤的是，陪着我的人不是他……
好像我们说了很多话，但也许是当时我心不在焉的关系吧，最后也只记住了下面的这些。
他问我：“如果流离学姐真的和云雀学长离婚了，万一孩子出生但是学姐出了意外，那孩子怎么办呢？”
“……巴利安会替我照顾好的，他们都是很好的人……”我犹豫道。
“但是学姐真的觉得巴利安这个地方适合你们的孩子吗？”
“……那阿纲……我把孩子交给你，无论你是自己收养还是转交别人都好，我相信你……”
“哎……这种事情与其问我，不问问云雀学长吧……”
于是他站起来笑了笑，便退了出去。相对的，在房间的一侧竟然有个暗门，而恭弥竟然从里面走出来！
我条件反射地掀了被子就下床，见着朝着窗户就跑过去，双手一撑窗台就要往下跳。
现在想想都后怕，我完全忘了肚子里还有孩子的事情，只想着躲着他。
索性的是，他拦腰把我抱住，之后将我整个身体一横，霸道但是轻柔地把我放回了床上。
但是口气却严厉得紧。
“你要干嘛！肚子里有孩子知不知道！”
声音洪亮得快和斯夸罗有一拼，那是我从十年前认识他开始，他第一次对我发火。
委屈，很委屈，不要孩子还冲我发火。
可是委屈有什么用，既然决定要划清界限就不能示弱。
天知道我当时是怎么会这么想。
我被他按在床上坐好，可是头却别到一边，一点都不想看到他。
“你不是不要孩子么？还担心个什么？孩子就这么没了你不就开心了？要是我死了就更省了你的心吧……”
可是凄凉凉地说着，话音还没落就被他圈着揉进怀里。
“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他这么对我说。
很过分，即使现在安安静静拿着笔写东西，思绪清楚清晰，我也觉得他很过分。
“自己不想要孩子，还限制我对孩子的做法……你到底想干什么？”无力反抗他，我的脸贴着他的心口处，强装着漠然。
“……你该知道。”
“是，我知道你怕我死掉，可是如果没了孩子，我宁可现在就自杀……”
“……”
“我有多喜欢他你不知道么……你是他的爸爸，为什么能说出那种话呢……”我说着说着就软了下来，抓着他的西服，眼泪不由的往下掉，“他是我们的孩子啊……”
他没有回答，我也没再开口，我们之间一直维持着他抱着我的动作，而我无声无息地掉眼泪。
有些事我不会退让的，比如曾经的自由，比如现在的孩子。
那是我的命。
“恭弥，我知道这都是我身体问题闹出来的，我不怪你。离婚吧，孩子我会生下来，也会自己养大，如果半途死了，我也会托付给别人的……跟你已经没关系了，不用再管我了……”
我想离开他，可是他一点都不松手。
“不许再提离婚。”他的手臂勾着我的后颈和背，继续说道，“而且怎么可能跟我没关系，我是你丈夫，是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这样让我怎么不管你们。”
唔……后面的事情就不写了……反正就是哭得惨兮兮的，他的西服都被我的眼泪和鼻涕弄得特别脏，一点整洁的样子都没有了。
因为害怕，全都是因为害怕。
怀孕的女人格外的没有安全感，这说的一点都没错。
我真的怕他会不要我和孩子，那样信誓旦旦说着我可以一个人带大孩子的话都是逞强，我无厘头的逞强。
不过最后，他终于不再坚持打掉孩子的事。
记得他是这么说的。
他说：“我会陪着你一起，看着孩子出世。”
还说：“但是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孩子好。”
恭弥，其实离不开你的是我。
任性地曾经说过分手、现在又说离婚，因为我真的离不开你。
而且做的过分的也是我吧，那样当着外人的一巴掌。
不过我的道歉还没说出口，你就开口了。
你说：“答应过不再让你哭的，对不起。”
总之，这样痛苦的两天一过，今夜很平静，你依然会睡在我身边。
我累了。
但愿明天是个好天气。
番外三 怀孕日记（下）
【6月7日】
按照医生的说法，我大概是4月中下旬怀孕的，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月了。
而这怀孕早期的痛苦快把我身体全部的能量都抽干了。
我的身体很差，所以头晕、呕吐等反应比别的孕妇反应要强烈的多。尤其是呕吐，大概对我来说就是折磨。每天至少会吐三回，干呕已经数不过来，吐完之后还要补充营养，不然很容易流产，于是就算根本吃不下去我也要闭着眼睛吞了。
吞咽、呕吐、吞咽、呕吐。
这三个月的日子就是地狱。
今天也是如此。
下午的时候，我攥着被子窝在床上，不停地捏着手心，甚至咽着口水，要把那股不停往上冒的恶心劲压下去。
“又恶心了？”那时候恭弥弯着腰轻拍着我的脸，一直皱着眉。
可是我连话都不敢说，感觉只要嘴里一松劲儿，那股酸腐的东西就会一立刻顶上我的食道，而后一股脑地全都倾巢而出。
只是，凡事吐过的人都知道，这种事情不是忍了就可以避免的。
即使恭弥握着我的手，宽大的手掌向我传来安心的温度，可是终于牙齿咬不住嘴唇，一阵急促的呼吸和呻吟之后，胃里翻腾到搅动的酸物终于全都涌了出来。
完全不给我任何选择时间，那黄色带着黑色杂质的流质杂物悉数吐在了恭弥身上。
而这早就不是第一次了。
他从来不会放开我的手或者离我远点防止被波及到，而是一只手臂坚实地搀着我的身体，另一只手总是顺着我的后背，任由我把他当成垃圾桶，不躲不闪地让所有脏物都堆在他身上。
我知道他一向爱干净，这种情况对他来说就是一种侮辱都不为过。那股酸臭让即使熟悉了这个味道的我都觉得恶心，更何况是他。
可是他没说过一句怨言。
就像往常一样，他利索地脱下了正装外套，一个翻领的动作把弄脏的那面儿包在了里面，随手就扔在了地上，而后不管地面、床单下摆、甚至他裤子上的污渍，基本上都是蹭着、踩着那些令人作呕的东西，拿着干净毛巾就在床边给我擦着嘴，递给我白水漱口，拨开我散落的头发后不嫌弃地亲亲我。
没有不耐烦的表情，没有厌恶的神色，连皱一皱眉都没有。
本来就因为呕吐而眼眶酸涩的我，看着这样被我折腾的不像样的他，眼泪就簌簌地顺着脸颊两侧划下。
我真的觉得对不起他。
是我坚持要孩子的，可是最后这难忍的结果却要他来承受，那都是我给他的灾难。可偏偏“我不要孩子了”这样的话我说不出口。
对不起他、对不起孩子，不论哪个我都不想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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