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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我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怕我逃跑?可想想又觉的不是。
表面上他对我是百依百顺,看在侍俾眼里,那就是圣眷甚隆,离了我,太上皇就活不了。私下里,对我一样宠爱,确是相敬如宾,像羊玄之宠女儿一样充斥着浓浓的父爱。
在他这样极度的行为中,我变的慢慢“骄横”起来,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大概人的天性都是如此吧,对于热情贴上的来东西都不太懂的珍惜。
天气越来越热,我和司马衷便时常躲在阴廊下斗嘴。
“阿容,你看那边的云彩多美丽。”司马衷经常以这样的方式开话头。有时我都怀疑关在金墉城的这段时间,他已经转性变成一位自然诗人,所有的自然事物在他眼里都是有生命,美丽的。
“没什么特别,只是灰了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是比其他云朵厚重些,像在酝酿一场特大暴雨。
“不觉的它与众不同,美的出众?”
“我只是觉的,你的欣赏水平越来越接地气,回归自然。”
“是吗?寡人倒不觉的,”随即调整了坐姿:“经你这么一说,真有点意思。接地气,确实接地气……”
司马衷好像很欣赏接地气的评价,估计以为我是在肯定他,所以理解成黄老之道中的回归自然。
岂不知我说的接地气,谓之俗。
“阿容,这等好天气,可不能浪费,不如放纸鸢如何?”
“没有风,飞不起来。”
“有啊,你看寡人的头发都飘起来了。”
我看了看在一边扇扇子而满头大汗的侍俾:“这没你的事了,下去休息吧。”
司马衷看了看不再飘扬的头发,我安慰他道:“即使飞起来,也飞不出这金墉城,高不过城墙,省省心吧。”
司马衷露出神秘的笑:“阿容生气的样子也很美。”
我立马抛过去一个鄙视,对方毫不躲避的接住,而且还是开心地接,眼角的鱼尾纹显露无疑。
我们这正剑拔弩张的对峙,那边三个多月没动过的东阳门发生铁制门特有的沉重声,轰隆声声振耳,齐刷刷地脚步振天响。
我和司马衷默契对视一眼,摆出太上皇和皇太后的架子。刚才躲的老远的侍俾,也齐刷刷地凑到近前伺候。
“臣等恭迎太上皇,皇太后,移驾回宫。”
一身铁甲铠衣的领首单膝跪下,后面的将士,我们周边的侍俾都齐刷刷的跪了下来,就像司马衷退位那天一样整齐。
“齐王快请起。”司马衷上前弯腰扶对方,奈何对方跪的结实,再加上身上那件重三十多斤的铠甲,愣是没扶动。司马衷也不轻易放弃,又试了一次,还是没扶起来,然后人群里就传出隐隐地笑声。
司马衷满意地站直身体,不再扶跪在地上的齐王司马冏。
出东阳门时,我和司马衷在轿辇上看到一身狼狈的司马伦被押解着,衣服褴褛不说,身上脸上那道道血痕更是触目惊心,与那日在朝堂上接旨的英姿判若两人。
“走吧。”司马衷叹了口气,一点都不高兴的样子。他不高兴时便沉默寡言,有点呆傻的样子。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对他多少了解一些。
他是在痛心,痛心于司马家撕杀的结果,死的都是他的族兄弟,死都是姓司马的郎君,死的都是朝廷英勇的将士。
大街已经被清道。原本就人不多的街道,现在更是见不过一个人影。看不到人影也就罢了,却偏偏连茶楼酒厮都空空荡荡,连片烂菜叶都没有。
明明五月里最好的时节,阳光温暖,风拂如棉,却只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寒意。这里不是战场,却已经卷入预定的战场中。
古朴的建筑笼罩在灰蒙蒙的气氛中,连带着心情都沉浸在阴郁中。
我们看到的场面已经很仁慈了。
据说常山王司马乂,太原内史刘暾,成都王司马颖协助司马冏,在各地牵制司马伦兵力的时候,发生过几次交战,死伤惨重。
只记得司马衷看到那些伤亡报表的时候,眼角隐隐藏着泪,还好,没流出来。
他得知皇太孙司马臧在我们移驾金墉城后没多久就夭折时,痛恨地把手里的箭矢丢在一边,一个人在大殿里坐了一晚。
六月初,司马衷下旨封齐王司马冏为大司马,加赐九锡。
成都王司马颖为大将军,加赐九锡。
常山王司马乂为抚军大将军,复封长沙王。
任太原内史刘暾御史中丞,就是管理朝官上递的奏章,与皇帝的秘书团团长尚书令平级。
改年号永宁,大赦天下,改立司马臧之弟,司马尚为皇太孙。
又对司马伦之前安插在各个各官职人大换血,至于换成谁的血不得而知。知道的是,现在手中兵权最大的是司马冏。
司马伦的皇帝梦从正月维持到五月末,还是在各种不满中度过的,据说他死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洛阳宫的方向。
真想问他一句,值吗?为了这虚无的名声,累及至此。
某天司马衷对我喃喃自语说:“司马家的郎君们心中都有一个皇帝宝座,为什么我没有?每次坐在上面,寡人都如做针毡。”
“因为你见不得他们作死。”我说。
“是啊,父皇也说寡人过于仁慈,不会是个好皇帝。”
“那他还把皇位让给你坐?”
“父皇说,他杀了一辈子,又生了那么儿子,怕同辈后辈效仿于他。所以需要一个仁慈的皇帝,为他们立榜样……”
“可他没算到,一个权力顶天的人的仁慈抵不过一群嗜血如命的郎君,反而激起他们心中的皇帝梦。”
我觉的自己真的不擅长安慰人。
司马衷都痛心到检讨自己,检讨他父亲的头上了,我还火上浇油,把话说的这么明白。
看他又泛泪的眼睛,有些不忍:“你要坚强,才死到司马伦,后面还有几个司马没出场呢……”
我是想说,八王之乱中的几个主角才出来三个,要到司马越才算结束呢,现在就这么痛心疾首的话,怎么坚持看到最后?
司马衷怔怔地看我,像是看怪物一样:“寡人以为你不过是没长大的孩子,不喜寡人做你的夫君……却不想,你是早就盼着司马家的江山分裂!”说完,愤然甩袖离开,君王气势爆棚,像个真正的君王,我才觉的自己说了多么愚蠢的话。
这是司马衷第一次跟我发脾气,愤恨中带着威严,威严中透着不可侵犯的帝王权威,很是霸气。
他能包容我直呼其名,包容我逆着他说话,包容我不与他发生关系,让我以为,他可以包容一切。却忘记了他的底线——维护司马家的和平。
所以,刚才发自肺脯的警惕之言,才真正地刺痛到他。
也把我自己警醒,他是当朝皇帝啊。
以后的几十天,都没有再他来显阳殿。
我心里泛起愧疚,恨自己怎么这么骄横了。
“蝶香,我是不是不该把话说的那么明白?”
“蝶香不懂国家大事,只知道如果蝶香的家人去逝的话,一定会很伤心。”
我点点头:“你说的对,他们互相争皇位,同时也是一家人。有人在你面前说家人的不好,或者咒自己的手足死,确实是挑战人的神经的事。是我,把话说过了,怎么会把这么浅显的道理忘掉呢……”
这段时间,我陷入深深地自责之中,站在司马衷的角度考虑了很多,越想越觉的他不容易,越想越能理解他的无奈和无助。他就是被狼群围攻在中间的羔羊,却还要担心狼群是否团结,担心它们会饿死。
狼群之间恶交,他伤心,狼群吃他也伤心,好想怎么都逃不出伤心的下场。
只因为他是一只统管狼群的羊。
“你不是从小被卖到卫府了吗?还有亲人?”我问蝶香。
“……”
“他还好吗?”
“前两日,卫府……到乐府行……下聘之礼。”
心脏有刹那间的停顿,闭闭眼,还是继续跳动起来。
卫玠是要娶乐念了吗?
“娶亲的日子,有定吗?”我问。
“十二月初四。”
“好日子,希望那天不会大雪满天飞,挡了这吉事的喜庆。”
以后的每个日月里,我都做同样的梦。梦里除了卫玠,还是卫玠,与他一起看书,一起笑,没有其他人。
渐渐地我开始迷恋上做梦,以前睡□□个小时都嫌多,现在睡十几个小时都嫌少。为了能在梦中与他相会,我习惯了每天饮酒,因为只有喝醉了,喝倒了才能安然地进入梦乡。
蝶香和妙蓝劝过我几次,都被我厉声斥责。妙蓝经不住吼,吓的哇哇大哭,嘴里一直不停的喊“娘子”,像是被家长训斥心里觉的委屈的孩子。
看到她哭,我也想哭。
我的卫玠终于要成家了,终于要娶妻生子了,可他娶的不是我。我一直在心里霸占着他,以为他是我一个人的,却忘记了,他终究会是别人的。
醉过,哭过,心里才好过。
记得那是初秋的某天,宫里的秋叶落了一地,枝叶开始由青变黄,空气还弥漫着干燥的落叶之间的摩擦的沙沙声,然后,那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了。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熟悉的是声音,不熟悉的是冷酷。
身边的婆子告诉我,这是新进宫的正三品昭仪,出自范阳张氏,前辅政大臣张华的嫡孙女,张鱼莲。
这段时间,自己都沉浸在卫玠要结婚的失落中,倒是呼略了司马衷的动向。这张鱼莲是什么时候入宫的?怎么入宫的?司马伦给张华安的罪名还没被洗脱,张鱼莲此时能进宫,说明也是费了不少物力财力的。
想起在羊府与她会面的那次,我说什么来着,对了,是“将来有机会,定会帮你张家平反”。
可是,她却没等我出手,自己便进宫来寻找机会。
“张昭仪请起,自家姐妹不必多礼。”
“谢谢皇后娘娘。”
我让身边的侍俾婆子全都退下,才说道:“你来宫,是为了……”
“你明白的。”张鱼莲喝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