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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长发胡乱地散在洁白的枕头上,额头还用纱布包裹着,点点红色透了出来,没有放在被子中的右臂垂在一边,手背上隐隐有着道道红痕。
江浩南走近,轻轻卷起她宽大病服的袖子,便看到纵横交错的红痕清晰地印在白皙消瘦的手臂上,有的血迹已经干涸结痂,而那些被纱布包裹之处,更是可以想象的血肉模糊。
江晓竹真的,受了不少苦。
他一直想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江晓竹自找的,一切都是因为她贪慕虚荣的骗人,可是这一刻他怎么都说服不了自己。
深深的无力感席卷全身,他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原来,他的所谓的报复只是折磨一个刚刚二十出头涉世未深的小女孩么?
江浩南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沉睡的江晓竹很久。
他有些不认识自己,也不认识床上的她了。
病房里很安静,甚至消毒水的气味在这样的安静中都变得不是那么刺鼻了。
江晓竹的手动了动,眼珠在眼皮下转了转。
一直盯着她的江浩南注意到了她的异状——这是江晓竹要醒过来的前兆。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着江晓竹的清醒。
就像被从睡梦中唤醒,她的眼睫轻轻颤了颤,然后不情愿地睁开眼睛,眨了眨,眼中有一瞬间的空茫,她的视线停留在病房的天花板上片刻,然后渐渐清醒过来,轻轻扭转着头打量着屋中的摆设,似在确认身在何处。
然后,她的视线转向了他。
江浩南敏锐而清晰地发现,在江晓竹看向她的时候,她一瞬间瞪大的双眼,然后便是不加掩饰的惊恐,她的嘴唇颤抖着,立刻坐起了身体,抱着被子向后缩去,就像防备敌人一般,瞪着他。
因为她抗拒而防备的动作,江浩南僵住了脸。
他站起身,离开床边走到门口,沉声说:“醒了?”
江晓竹依旧沉默地缩在床角,不发一言。
“你晕过去了,现在在贺尧的医院,是孙绣之把你送过来的。”他自顾自的说,不在意江晓竹的神色:“贺尧说你劳累过度,由心室缺损诱发心肌炎(一切都是我为了情节胡编乱造,考据党请轻拍,医学生更要见谅啊)情况不太好。”
江晓竹看着他,不明白他说这些话的意思。
她怎么生病的,难道江浩南不应该是清清楚楚么?
她在用她仅有的这条命还债。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你自己也清楚我为什么会这么做。”似乎被江晓竹看得有些不适,他忍不住恶言相向掩饰那份不安。
江晓竹垂下眼。
她很清楚,什么都清楚。
就像她的爱情已经夭折一样,她突然觉得过往的岁月如此模糊,而现实总是如此恶毒,一遍遍地将她打回原形,然后一点点将心中的爱情扬灰挫骨。
醒来的时候看到江浩南,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她走投无路,逃不到哪里去的。
她就是那只扑火的飞蛾,江浩南就是那温暖而炙热的光源和太阳,靠的愈近,自己焚烧得愈快,最后只剩下一堆飞灰,风一吹,便消失无踪了。
江晓竹深深深深地躬起身体,明明才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可是蓦然之间却给人像八十岁的老妪一样的感觉。
悲哀而深重。
江浩南不知怎么的,突然间心间被刺了一下,他蹙起眉头,不喜欢这种情绪失控的感觉,于是转过身沉声说:“想必你已经知道,我原本觉得章老板很适合你,毕竟你只是江家的冒牌货,如果能嫁给章则,对你来说也算是不错的归宿,你享受了那么多年江家的富贵,为江家做一些贡献,也是应该的……。”
江晓竹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一寸寸的冷。
有些事情知道是一回事,听到他亲口说的,便是另外一回事。
江浩南真的是连最后一丝微薄的自欺欺人的幻想都不留给她。
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做不了,拿什么来抗衡江浩南的决定?
江晓竹看着那个熟悉而挺拔的背影,就像再也忍不住一般,泪水潸然而下,那些过往的记忆在头脑中一闪而过,如果,如果他能看在他们一同生活了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放她一马,就放她一马……。
想到这里,江晓竹突然抬起手背用力地擦了一下脸上的泪,她从病床上爬下来,然后跪在冰冷地板上,嘶哑地说:“江浩南,我求你,算我求你,我给你当一辈子佣人,伺候你一辈子,算我求你,求求你了,不要把我嫁给章老板,我求你,我给你当牛做马报答你,我一定一定还欠你的钱,我会努力工作赚钱还给你,所以,求你,我求求你了……”最后的声音越来越低,甚至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江浩南蓦然转身,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江晓竹。
他这一生活了三十几年,被很多人求过,也求过很多人,可是却从来没有今日这种感觉。
就像是什么狠狠地戳中了他的心肺,让他的呼吸都开始变得沉重而艰难。
江晓竹期冀地望着她,不顾眼中的朦胧。
江浩南的心软就是她最后一课救命稻草,她只能死死地攀住,即便是没有了尊严。
她突然觉得有什么温热的液体开始从鼻孔中流出来,然后耳朵痒痒的,像是游完泳耳朵进水后突然水自己流出来的那种温热。
江浩南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眼泪。
她殷切地看着她,晶莹的眼泪一颗颗地顺着她消瘦的脸颊流下,静静的,甚至都没有听到呜咽的哭声,然后,他便看到她的眼睛似乎突然一下子变得朦胧起来,一条血线从她眼中流出来,蜿蜒过她的面颊,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
接着便是她的鼻子,然后是耳朵。
江晓竹在他面前蓦然间弓起身体,剧烈地咳嗽着,一口血猛地吐了出来。
江浩南吃惊地后退了一步。
然后,江晓竹就这么轻飘飘地倒了下来。
那连接在她身体上的不知道是什么仪器开始尖锐地响起来,一声声地,像一把锤子,重重地敲打在他的心房上。
贺尧和几个医务人员急匆匆地推开门走了进来,看见倒在地上的江晓竹,贺尧怒道:“江浩南,你这是干什么?我不是跟你说过晓竹现在受不了刺激,你有什么事情不会等她好了再说吗?还是你想要你妹妹的命!”说着便推开他,与其他人把江晓竹扶到病床上。
一名年轻的一声盯着仪器说道:“贺医生,血压降低,心跳加快,病人五官流血。”
贺尧神色一凛,立刻说道:“立刻搬到重症监护室,叫小刘把设备准备好,我要检查一下病人的心脏状况。”
立刻有人出门准备,然后其余人便随着贺尧将昏迷的江晓竹推出病房。
江浩南静静地站在原地,盯着地上那摊血。
那是他亲眼看到江晓竹吐出的,做不了假。
她没有骗他而博同情。
她的血,真红啊,红得刺眼。
江浩南蹙起眉头。
江晓竹一直在重症监护住了四天才出来。
这四天,不管江浩南工作多忙,总会抽出一段时间来看她。
可是江晓竹一直都在睡着,仿佛很累很累,很久没有这么安静的睡过觉了。
徐若兰是在第二天才知道消息的,江浩南没有瞒住她,把情况简单的告诉了她。
看着病床上插着气管的江晓竹,徐若兰突然生出一种怜悯和同情,事情经过如何她是最清楚不过的,这几日表姐孙绣之也旁敲侧击地问过她,可是她为了维护江浩南只是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而如今看到江晓竹半死不活的样子,她不能不说有一种愧疚。
她从来没有试图阻止过江浩南,甚至都没有劝过他。她总觉得那是江浩南自己的妹妹,他自己都不心疼,那么她那么多事管什么?毕竟她最重视的是自己跟江浩南,别人的事情,她也没有精力去理会。
可是她觉得自己想错了。
前一段时间她一直觉得江浩南兄妹两个有事发生,所以才会让他有这么大的转变,甚至做出那样的事情,她以为江浩南是凉薄的,可是在看到这几日江浩南的模样的时候,才知道他不是不在乎。
不是不在乎江晓竹。
可是他又为什么这么自相矛盾呢?
徐若兰猜不透江浩南的想法,她一向以他的欢喜好恶为行动指针,甚至会因为江浩南偶尔夸奖一句她的漂亮,就会一直穿着那件衣裳。
可是同为女人,她知道什么事情是最大的痛苦。
当年表姐孙绣之在美国的事情,她知道的清清楚楚。
应该说,二十八岁的徐若兰长到现在,无疑是幸福的,事业和爱情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她的人生就像是顺流而航行的船,顺风顺水。
可是她偶尔看到江晓竹,总会有一种淡淡的苦涩的味道,仿佛那样年轻而鲜活的躯体之下,有一颗异常沧桑成熟而坚韧的灵魂在里面,她不能不承认,江晓竹是乖巧的,温顺的,羞涩的,在她和江浩南的爱情中,他的妹妹完好地扮演着一个布景板,一个乖巧的局外人。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明明都是一样的,在糖罐子里泡大的孩子啊。
为什么总觉得她偶尔蹙起眉头的样子,像是藏起了什么。
那些被时光和往事掩埋的秘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徐若兰隔着厚重的玻璃窗看了她半晌,才安静的离开。
别人的人生,究竟与她无干。
此时的徐若兰还不知道,这个在病床上昏睡的女人将成为她爱情之路上最大的障碍,也正是因为江晓竹的存在,她的爱人才会离她越来越远,最终,形同陌路。
命运在下一盘棋,谁是主角谁是配角,终归到最后才会揭晓。
作者有话要说:求撒花求留言求收藏求评论QAQ 我肿么才能把潜水的妹子们炸出来呢?挠头fla
☆、26
江浩南在第五天来到医院的时候,江晓竹已经清醒了过来。
贺尧看到他后眼前一亮,然后急急忙忙地拽住他说:“你可来了,晓竹要出院,你去劝劝她吧,身体还没好呢,这么出院可怎么行?”
江浩南蹙起眉头,大步走进病房,然后就看到江晓竹在同几个护士僵持着。
“我觉得我好多了,可以出院了。”江晓竹要掀开被子下地。
“江小姐,贺医生特别交代过了,您还要在这里住上一个月才能出院呢,还有隔天一次的检查和化验,所以您不能出院…。。”一个年轻的小护士苦着脸劝着。
“我真的觉得我已经没事了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