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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虽然火车一路狂奔,预计到达时间仍然被不断延期。而且,中途完全没有在任何一个站点停靠过。
“你发现没有,河北是在南京的北面,但是我们自从出发,就一直在往东面走。”借着车内昏暗的照明灯,陈耀曦趴在窗口向外张望,努力辨识窗外几乎千篇一律的风景,可惜黑暗蒙住了他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不过,河北肯定是伪政府的托辞,我们的目的地一定是核顶山监狱。”
这几天,陈耀曦一直有意识地与列车兵套近乎。他散的是时下最贵的香烟,出手阔绰,为人大方,很快与几个旅途无聊的伪军士兵交谈甚欢。前一天晚上,他喊了几个位新结交的“朋友”打麻将,一边给人家送牌一边表示到河北后要请他们吃地道的小吃:“我在河北当过八年的口口口特务,对当地好吃的好玩的门儿清,等咱们到了,也让我尽尽地主之谊。”他绘神绘色地介绍了一种叫做“煎碗坨”的面食,大咽口水:“是用绿豆、花椒、荠麦等做的,具体怎么弄我也不知道,但是特别好吃,又酸又辣,筋道有力,那一筷子咽下去,啧啧,口齿含香!可惜,这东西只有承德那边才做的出味儿来,不晓得我们这一趟有没有口福吃到。”
“哎,那恐怕是不能了。”美食的诱惑下,马上有警惕性低的鱼儿上钩,“我们不去承德,煎碗坨再好吃也没用呀!”
“不去承德也没关系,河北好吃的多着呢,有我带路,保证您吃得香!”陈耀曦不在意地摆摆手,拍拍那个列车兵的肩膀调转话头,“常言道‘天上龙,地下驴’,现在天气凉,正适合吃驴肉。河北有一种小吃叫做驴肉火烧,在慢火细炖的驴肉上搁上特制酱料,用烧饼夹起来做成夹饼,那味道!嘛儿香!”勾地一干听众肚子里的馋虫都要爬出来了。
可是列车兵仍旧只能无限遗憾地干咽口水:“那也不成啊,你不知道,咱们这趟根本不去河北,我们去的是……”“小张,谨言慎行!”眼看着就要套出话来,最后却功亏一篑。一个较为年长的列车兵打断了同事的爆料,向陈耀曦解释道,“上头有交代不能说,露出一个字全车人都得上军法。”
“这么严格!”陈耀曦暗暗咂舌。虽然没能达成目的,但机会已逝,多争无益,他只好装出诧异的模样来,“我们不是去河北吗?军部给我的调令上明明写着……”
“你接的这个是机密任务,当然不能下明文。”也许是怕受牵连,年长列车兵摇摇头,一脸不愿多提的表情,“这几年叛徒还见的少吗?就是咱们自己人里,也不晓得潜伏着多少口口口和口口口奸细呢!我看你小子是个机灵的,不用我说也晓得其中厉害。不该打听的少打听,否则到时候出了事有理都说不清,特务处那些人可不喝稀。”他在汪伪呆的时间长,听说过不少伪军特务为博取政绩往软柿子身上强栽罪名的故事,能有如此提醒也是好意。
陈耀曦承情道:“那我就不问了。可是我老婆怀着孕,又是头胎,我实在担心有个三长两短。不晓得我这趟任务危险不危险?如果危险,我还是把老婆送回老家待产得了,她妇道人家胆子小,免得被吓出病来。”
“这你就别想了。上头规定你带家属,你就得带,这哪里由地你自己做主?”列车兵皱眉犹豫了一番,最后还是好心地给了个提示,“你的任务就是封闭,执行时间长,寻常不允许离岗,别的只要你不叛变,也遇不上什么危险。你让你老婆安下心,那里医疗条件不错,有医生给你老婆接生的。”
“哎,那谢谢老哥了!等我儿子落地了,我请您吃喜蛋,双黄的!”陈耀曦欢喜地道了谢,又大方地为在座的几位列车兵倒了两圈二锅头,方才醉醺醺地回车厢寻老婆孩子。“杯子里的酒面是斜的,撒出来不少,我们在爬山……”只是山的坡度不大,所以感觉并不明显。
但这不算有建树的发现,不用陈耀曦特别说明苏雪倩也知道他们已经进入山区。这辆伪军专列虽然是时下先进的日产火车,可是限于技术,并没有安装空调设备,因此乘客可以很直观地感受到室内外温度的变化。
如果他们尚在人口密集的平原,不可能会有如此悬殊的早晚温差。
“不知道我们还要坐多久的车。”苏雪倩把手放到肚子上,一边给宝宝做按摩一边忧心如焚。十几天前,她们按计划去了唱经楼,却没能等来猴子安排的接头人员,只能暂时听从汪政府的安排,从长计议。可是,他们再一次地失算了。根据组织以往掌握的情报以及陈耀曦在伪政府中的道听途说,他们原本猜测核顶山监狱在河南附近,距南京不远,因此同顾晓梦和邱守明约定七天后进行第一次联系。但是现在,他们已经在路上耗费了十四天,却仍旧没有即将到达目的地的迹象,不知道在电话机旁苦苦守候的邱守明会怎样着急。
“别担心,火车上没有电话,你再担心也没用。”陈耀曦趴在肚子上听了会儿,发现宝宝完全没理他爹的意思才怏怏然地直起身来,“就是联系上了,我们不知道监狱的具体位置也是白搭。”
“看汪伪政府的意思,是不会让我们知道地址的。”苏雪倩皱着眉说。她也旁敲侧击地打探过目的地,可是列车兵们同样守口如瓶。
“如果我们一直查不出地址,是不是就等于被抛弃在核顶山了?”这是苏雪倩最担心的地方。如果口口口和猴子等人连他们所处的位置都不知道,那还谈什么里应外合?核顶山管理严格,为了保密,禁止工作人员无故外出,这意味着她的孩子一出生就失去了接触“外面的世界”的权利。而且,无论陈耀曦被委派什么职务,他都不得不与狱警同流合污,“迫害”爱国人士,那绝对不会是一段令人心情愉快的经历。
“你别自己吓自己,情况还没这么糟。”陈耀曦察觉到苏雪倩又在胡思乱想,连忙把她的思绪引向积极乐观的一面,“伪政府控制的区域有限,哪怕在鼎盛时期,大致也只有安徽、江苏、浙江三省,南京和上海两市,以及江西、河南的部分城镇属于他们的势力范围。核顶山既然是他们关押政治犯与战俘的重要监狱,必然不可能远离他们的核心区。我们既然一直在往东走,而且连着坐了十来天的火车都没能到达目的地,那十有□□就是在江浙三省了。”
“三个省大着呢,要找出具体位置谈何容易。”苏雪倩叹了口气,却也没法,只好养精蓄锐等待火车进站揭晓谜底。
作者有话要说:
☆、入狱
“欢迎诸位来到核顶山监狱,为国家的刑审事业添砖加瓦。”下了火车转乘汽车,颠簸了近五个小时的崎岖山路,核顶山监狱的轮廓才在层峦叠嶂中隐约浮现。前来迎接陈耀曦和其他十三位“同仁”的监狱长里原骋敏这样形容这个她生活奋斗了五年的地方:“核顶山三面环山,一面向谷,山峰高耸陡峭,谷底低险难探,常年云雾缭绕,极其隐蔽。”它隐于山林之中,埋葬了数千位革命志士的性命。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核顶山监狱的当家人,居然是个才三十岁出头的女人。
苏雪倩沿着里原骋敏手指的方向拉长视线,远方群山都笼罩在雾气当中,即使努力分辨来时的小路,也是徒劳。
“当初选址的时候,我就是看中了这里的隐蔽。旁边的山峰十分险峻,几乎和水平面呈七十五度角,没人能爬上来。要进监狱,只能通过你们来时走的那条羊肠小道,所以只要在路口设一座岗楼,安排士兵轮流值班,马上就‘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里原骋敏得意洋洋地介绍自己当初的选址心得,“监狱开建之初,我就热情邀请了汪主席亲临指导。汪主席考察后对周围的环境以及监狱的布局都非常满意,当即接受了我的提议,将核顶山的地址选在了这里。”
她朝哨岗上的几个侦查兵挥了挥手,监狱大门应声而开。
“今天是你们第一次进入监狱,所以简化了手续,今后非特殊情况不得出入。假如确有必要,也必须由我亲自送出监狱大门。”里原骋敏带着众人穿过警卫林立的哨岗,队伍最末一个人刚刚将脚迈入狱区,身后的特制大门就迅速关闭,管理十分严格,“我们这里纪律严明,以前的规定是持有我的批条就可以被警卫队放行,但半年前有个军统卧底伪造我的签名,妄图骗过哨岗。虽然他最后没有得逞,但是这种行为引起了军部领导的高度重视,司令部连夜下文,规定今后所有出入监狱的人员都需要由我本人陪同。”毕竟,人脸不可复制,刷脸比认字迹保险地多。
“现在,请诸位把行李打开,口袋里的东西都掏出来,我们的狱警会逐一进行检查。” 里原骋敏的话音刚落,就有一队穿着制服的卫兵开始对男性们开始搜身,而苏雪倩等女眷,则由三位穿着白大褂的医务人员负责。她们搜查地相当仔细,大概是怕这些新来的人私藏危险物品,连女眷们的乳/房也不放过,犹如妇科检查一般左捏右揉许久才肯放行。
“你们干什么?”一位被冒犯的夫人当即拉下了脸,“我们又不是犯人,你们凭什么这么检查?告诉你们,我哥哥是安徽省省长——”苏雪倩眼皮一跳,“——你们在他的地盘上这样欺负他的亲妹妹,小心我告诉哥哥后……”
“你不会有机会告诉你哥哥的。”里原骋敏冷笑,“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核顶山监狱杜绝一切形式的私人联络。”而她,可以让任何一个自命不凡的官员亲眷死在这里。特别是对付眼前这个愚蠢至极的少妇,几乎连心机都不需要用,借口都是现成的——她泄露了核顶山监狱所在的省份,上级领导知道后一定会同意将她秘密处理。
“这些是什么药?”里原骋敏捏起一颗三毫米长的药丸,皱着眉头问苏雪倩。陈耀曦连忙解释:“是保胎药,我老婆孕相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