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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一见，扑哧一声，将嘴里的水喷了出来。这穿戴，简直像杂耍的小丑一般，太吓人了！他身上的珍珠宝石该不是假的吧？擦了擦嘴边的水。李治对崔瑾眨眨眼睛。
此人居然是国姓，姓“范”，名立通，自称是皇室宗亲。喀森哈伽虽然脸色不好看，但也上前行了礼，显然这人所言有几分真。崔瑾等人稳稳地坐着，见这范立通仅仅是合掌顶礼，并未叩首磕头。崔瑾淡淡地道：“汝难道不知尊卑么？大唐是天朝上国，尔等见到大唐人，自当尊重；而这里，还有一位大唐亲王、大唐宗亲、一个郡公、一个驸马，你便敢如此轻慢不知礼节？连基本的尊卑都不知，还想交易？”
范立通只是听说海边来了一群唐人，驶来几艘巨船，所以才匆匆赶来交易。平素，在这里也是作威作福惯了，见了华夏来的人，虽然不像对待其他人那样高高在上，但也没想过要怎么大礼相待。此时一听，上首坐着的几位居然是贵人，真正的贵人，吓了一跳，忙伏在地上。“求贵人恕罪，蛮荒之地不懂天朝礼节，请贵人们宽恕！”他规规矩矩地叩首。
李治撇撇嘴，道：“自以为是不知天高地厚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家伙，活该一辈子愚蠢！”
喀森哈伽眼睛闪了闪，虽然不能完全听懂李治的话，但也知道是瞧不起这个范立通，心中暗暗欣喜。范立通手里有很多货，又是当地人，还颇有些能耐，若是让他和大唐人联系上达成了交易，那么，自己不知要损失多少呢？
待范立通又是叩首又是请罪摆正态度后，崔瑾才道：“不知者不罪，起来吧！”
范立通这才爬起来，现在他规矩了，小心翼翼地学着喀森哈伽坐下。
“尊贵的郡公，小人听说您此次带来了极为贵重的新式茶叶，所以想调换些回去进献给吾王。”范立通恭敬地道。
崔瑾点点头：“那就要看你手里有多少货物了，若是珠宝香料之类，某这里并不缺少，因为你身边的喀森哈伽就送来了不少。”
范立通忙道：“小人知道，您需要大量的粮食，这个没有问题，您需要多少，小人便可提供多少！”反正，这环王国不都是自己的伯父说了算么？
喀森哈伽一激动，就忍不住插言道：“好像这林邑也没有多少粮食吧？郡公需要三千石呢，你拿得出来么？”
范立通一愣，三千石啊，的确是有些多，不过，只要多给自己一些时间，也不是不能凑齐。所以，便微微侧身看向喀森哈伽，脸上带了明显的不悦：“喀森哈伽，这可是环王国，不是你的真腊！你在此做生意，若是惹了本人不快，小心被赶出去！”虽然真腊比环王国强大，但咱也不能输了阵势。
喀森哈伽不屑地冷哼两声：“若是没有本人经常往返这林邑，你们就穷得只有粮食了。哼，你环王国有几个兵士，也敢和真腊叫阵？”
崔瑾扬扬眉，饶有兴趣地瞧着这俩人打嘴上官司，若是能大打一场就好了，这样自己便能渔翁得利。只是，这个想法注定要失落，因为，很快，范立通就很有风度地不和喀森哈伽一般见识，又开始询问希望调换的茶叶。
崔瑾对知术抬了抬下颌，知术会意，开始在帐篷一角煮水泡茶，虽说没有崔瑾那般优雅自若，但也是行云流水，看得范立通和喀森哈伽瞪大了眼，屏住呼吸，就担心惊扰了这份清雅。嗅着空气中弥漫地淡淡的茶香，范立通眼中全是精光。
待知术将茶盏一一呈上，范立通见到崔瑾等人端起茶盏，这才用手小心地捧着。虽然是炎热的夏季，但因为这帐篷中放置了大量的冰块，所以很是凉爽，即便是热茶，也并不觉得让人烦躁。平素，这个时候他们都是和凉水。轻轻地啜了一口，范立通微微眯缝着眼，这茶水比过去吃的茶都要好喝，虽有淡淡的苦涩，但回过头来又觉得满口留香，反倒是丝丝甘甜，就如那汉文所说的“苦尽甘来”。
“好，这茶小人全都要了！不知贵人如何交换？”范立通忍不住大声道。
李治皱了皱眉，这黑皮猴子真是粗鲁，大呼小叫的，害得我差点把茶水都溅出来。
崔瑾抚了抚衣袖，道：“要价不多，蜜蜡宝石珍珠等之类两箱换一盒上等茶叶，一箱换两盒花茶，若是用粮食交换的话，可以优惠。”
喀森哈伽一听，立即松了口气，看向崔瑾的眼神充满了感激。这比他交换的条件提高了一倍啊！然后，原本忐忑不安的他便开始小口小口地啜着茶水，这玩意儿可真精贵呢！
范立通皱了皱眉头，这比自己想象中贵多了，那些商人也没说什么交换条件，只是说那茶如何如何珍贵，只有大唐天子才能喝到。他便想着，若是自己能换几盒茶叶送进国主，那么，自己的地位是否也能提高呢？
“怎么？你是没有这么多货物吗？不过没关系，你可以换购茶砖，那玩意的数量多一些。”崔瑾略带不屑地道，叹了口气，“某还以为你是环王国王室，怎么着也算有些背景，所以能弄来些沉香宝石之类的，要不是紫檀梨花木也行，某盖房子正需要，要么，最不值钱的稻米也该有几千石吧？啧啧，真是想不到，这环王国王室居然穷成这般了，连真腊的普通官宦之子都比不上！”
范立通原本有些犹豫，想再杀杀价，但被崔瑾一挤兑，就有些挂不住脸面。话说，在这片地儿，还没有人敢轻视他。哼，说我比不上这真腊商人！他狠狠地瞪了无辜的喀森哈伽一眼，咬咬牙，道：“贵人说哪里话？小人是在想是否能将所有茶叶都买下来呢！虽说环王国弱小，但也是有些财力，别的不说，这金子还是有一些的。”他眼前一亮，不是说可以用黄金代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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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抢人啦
黄金？崔瑾点点头，便让人先清理范立通带来的财物。清点下来，也不禁暗叹这家伙还是颇有些能耐的，比喀森哈伽带来的货物多出一倍多，当然实际能换购到手的茶叶和布匹也差不多。崔瑾让人拿出的布匹让范立通眼前一亮，特别是那精美、凉爽的亚麻布，推翻了他以前的认知。过去，在大家心目中，只有绫罗绸缎才是上等人穿的，但现在，他觉得这亚麻才最适合环王国炎热潮湿的天气。花纹如此华贵，每一匹都不相同，真是独一无二啊！
“大唐来的贵人，小人这就去调集粮食、让人砍伐树木，来交换这些最上等的丝绸和布匹！”范立通兴奋地道，看着那些布匹恋恋不舍。哎，怎么环王国人就纺织不出如此精美的布呢？
崔瑾挥挥手：“去吧去吧，你得抓紧时间啊，因为某手里的上等茶叶和丝绸布匹数量都不多。”
范立通没有忘记行礼，然后爬起来匆匆忙忙地往外跑，手里紧紧地提着打包好的茶叶，布匹崔瑾让人送到营地外。
喀森哈伽也有些坐不住了，看到被范立通换去的茶叶和布匹，就如同挖了他一块肉。所以，虽然他想继续留在此处歇凉，但也不得不赶紧告辞，就担心落后一步然后好货物被人全都换走了。这里不是他的主场，所以，他能调集到的货物有限，但是，可以从其他人手里收购啊！
李治瞪着眼瞧着那两只猴子蹦出去，不由摇摇头，这些蠢货！不等他们歇一会儿，接二连三的商人前来拜访，挨着顺序，单独进去接受来自大唐的洗礼，留下一大堆象牙、犀角、宝石等等，也有抗了不少树木来的，反正，侦察船不断地往返来回。世家代表们坐不住了，也下船来，亲眼见到崔瑾宰客的模样，都不由自叹不如。一直忙到快晚饭时，崔瑾才让人暂停营业。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这一天，他费了多少口舌啊，若非不是旁人听不懂这些黑皮猴子的话，他真想撂挑子不干了。和这些低智商的猴子交流，还不如逗一逗那对鹦鹉呢！
负责管理货物的世家代表禀告，已经空了半个货物舱出来。现在，就等着稻米运送来了。听这些商人的话，他们无需去真腊走一遭便能收集到三千石稻米，这样更好，免得浪费时间。
“喀森哈伽真是狡猾呢，居然想骗我们去真腊！”李治笑道。
崔瑾也不以为意，喀森哈伽不过是企图将货物吞掉大半获取最大的收益而已。商人嘛，看到发财的机会谁不会动心？
柴令武笑呵呵地捧起一把宝石，道：“此次，咱们真是赚发了啊！”这次，他将自己前两年赚的钱投资了一大半在里面，所以，见到这成千上万倍的利润，他怎么会不开心。只是，这一下子见到这么多的珍宝，让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李崇真笑道：“你回去给巴陵公主打制一套首饰！瞧，这红宝石的成色多纯正，哦，那些珍珠也很不错呢，稚奴，你可见一下子见到过如此多的宝贝？”
李治叹了口气，手微微有些颤抖：“前次，阿耶赏赐了我一颗核桃大的珍珠，当时我惊奇得不得了，现在看来，大唐真是穷啊！瞧瞧，这拳头大的珍珠就是半箱子。”
在林邑的交易非常顺利，停靠十二日后，还差最后半船的粮食了。因为崔瑾要的都是今年才收货的新稻谷，所以收购才麻烦一些，否则，早就已经开船走人。古书记载，占城稻有很多特点。一是“耐旱”；二是适应性强，“不择地而生”；三是生长期短，自种至收仅五十余日。最重要的是适应性强。据载，占城稻在唐末五代传入福建，宋朝时得到大量推广，向北扩散，并伴随着地理环境不同，相继演化出繁多的新品种。有人考证，说占城稻极有可能是水稻旱种。既然随着地理环境变化发生改变，那无论水旱都是可以种植的。
晚上，海风吹来徐徐凉意，被热气蒸腾了一天的人们终于松了口气。林邑的天气不仅炎热，也多雨，不过经常是只下半天然后便晴朗了，并没有泛滥成灾。或许，这也是此地稻谷一年三熟甚至四熟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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