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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白色的气息，从他双足之上蔓延上来。
姬渊望着澹台子鱼，柔声说道：“跟你妈妈说，能得一世安宁便好……不要想我。”
“你！”慕羽惊恐的看向姬渊。
然而下一刻，姬渊的身影，彻底消失。
他化为一道神光，飞向天外，不知落向何方。
慕羽张了张口，但“父亲”两个字，却再也没有出口。
自从他得到白帝的记忆，便下意识的抵触姬渊。
知道这一刻，他才真正感觉到，姬渊，像是自己的父亲。
但是，已经有些晚了。
这个男人，永远的消失了。
许久之后，慕羽才转身，看向那徐徐旋转的虚空母陀。
虚空母陀上方，是一个沉睡的人影。
“父亲，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妈妈的。”
……
九天之外，星海之外，茫茫高，茫茫远之处。
灰色云雾弥漫，侵蚀着这里的一切。
但此地偶尔飞过的修士，却似乎对这些灰色云雾，视而不见。
一座座高山，也不知道有几百万丈高。
只有如此高的山峰，才能穿出那些腐蚀的灰雾，让这片世界，浮现出点点绿色。
有修士，高居峰顶。
此时，半山腰上，一座封印大阵之中，蓦然落入一道神光。
一个身躯庞大的之人，徐徐醒转过来。
正是姬渊。
他低头，望向自己的身躯，微微叹息了一声。
这具身躯，才是他真正的身躯。
而山海界中的灵武大帝，不过是一缕魂魄罢了。
这才是灵武大帝无须功法便可以修行的真相。
上界大能神魂转世，自然无须功法，只要吞噬灵力，便可迅速恢复。
但现在，他对自己本来的这具身躯，已经有些不习惯了。
这一次转世……他，改变了很多。
姬渊徐徐站了起来。
他身上的封印法阵，已经徐徐崩裂开来。
虽然双足之上，已经沾染了不少灰气，但姬渊却丝毫不在意，他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山顶一步步走去。
四周，偶尔会有灰色的宫殿出现。
当姬渊被封印在半山腰时，这灰气侵蚀尚在山脚。
而现在，灰气已经渐渐向山顶攀爬而去。
姬渊一路向上，也不知道走过了多少山峦，才渐渐的攀爬到峰顶。
峰顶之上，一座牌坊静静树立。
上面书写着三个大字。
三清宗！
姬渊目光复杂的望着这三个大字，而后徐徐穿过牌坊。
三清宗，乃是位于万界之上的道门之源，所有的道系术法，可以说都是出自三清宗之手。
此时，看到姬渊步入这牌坊，三清宗修士，顿时有数人发现了姬渊的存在。
一名女修，惊叫的飞了过来。
“灵武师兄，你为何突然苏醒了！”这名女修惊讶问道。
“原来是玲儿师妹。”姬渊微笑着说道：“这次无功而返，自然是要向诸圣请罪。”
“请……请罪……”这名为玲儿的女修，惊骇说道。
姬渊默默点头，而后微笑着说道：“这件事，不要告诉你师姐。”
玲儿连连点头。
姬渊微笑点头，而后继续向前走去。
前方的古朴的大殿，便是三清宗最终的圣地。
这里，也是三清宗诸圣日常修炼之所。
姬渊请求拜见之后，很快，便被数名修士，接引到三清殿内。
三清殿上方，盘坐这三位身躯高大的修士。
但这三位修士，只有一位微微睁开眼睛，冰冷的目光，扫视过姬渊。
“灵武，你可知道，认罪的下场？”
姬渊微微躬身，说道：“灵武愿意以此残躯，代替山海界，入深渊，踏苦海。”
深渊，苦海，乃是佛道两门，对那处区域的不同叫法。
道门曰深渊，佛门曰苦海。
“师兄！你怎么能这么做！”一名脸色苍白的女修，愤怒的冲进大殿，对姬渊说道：“区区一个山海界，师兄你如果搞不定，那就师妹我去！”
姬渊望着这脸色苍白的女修，微微叹息了一声。这女修身后，正是躲躲闪闪的玲儿师妹。
姬渊望着这女修，平静说道：“非是不能，而是不为。”
而后，他转身，面向高位之上的圣者。
“姬渊已经经历了无数世界，炼化无数世界为至宝，只为遏制那深渊的扩散。现在，姬渊已经疲惫，只愿意以此身，入那深渊之中。”
“姬渊？灵武师兄，我们又不是下界那些弱小门派，灵魂转世，你为何连自己的姓名都改掉了！”那脸色苍白的女修，愤怒说道。
一旁的玲儿师妹，也低声说道：“灵武师兄，我苍华师姐强行从冰封中醒来，受损颇大，你就不要气她了。”
姬渊沉默的望着苍华，苍华对他的心意，他从无数万年前，便早已知晓。
片刻之后，姬渊才叹息一声。
高台之上，那位微微张开双眼的圣者，平静说道：“你已经为门中寻回无数至宝，现在既然愿意以身代山海界入深渊，那便去把。”
第一千六百零七章 相思无尽
姬渊平静说道：“多谢圣者。”
苍华盯着姬渊，冷漠说道：“灵武，那山海界，真就值得你如此做？”
她太熟悉灵武，从他的一言一行中，便知道灵武究竟是如何想的。
姬渊笑了笑，对苍华说道：“我更喜欢，你叫我姬渊。”
“姬渊？”苍华冷漠说道：“我只认识纵横万界的灵武，却不识得什么姬渊。”
姬渊轻轻摇头，对苍华说道：“名字，只不过是一个代号罢了。”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如此执着！”苍华言语犀利，但姬渊却早已下定决心。
苍华转身，望向三清殿上空那面铜镜。
铜镜之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
“万界镜”
而此时，这镜面上，正是山海界的星图。
“师兄，万界将亡，你就算以身替死，这山海界，也存活不了多久！让这一届残存片刻，又有何意义！”
姬渊淡淡说道：“蝼蚁尚且偷生，能够多活一些时日，也是好的。”
“蝼蚁尚且偷生？那师兄你呢！”苍华追问道。
姬渊笑了笑，一步步向外界走去。
“师兄我？也许沉睡渊底，便是最好的归宿。”
苍华，一路红着眼睛，跟着姬渊，飘向极远处。
哪里，空间裂开，宛若无尽深渊。
灰气翻腾，排山倒海，腐蚀万物。
姬渊飞向那无尽深渊上空，微笑回头，对苍华和玲儿说道：“两位师妹，就在这里……永别吧。”
“灵武！“苍华咬牙说道：“你到底……”
既然已经要死了，那就把话说清楚。
姬渊笑了笑，淡淡说道：“这一世，是我对不住你。但如果有来世……”
“如果有来世，你会选择苍华师姐么？”玲儿柔声问道。
苍华一脸期待的看向姬渊。
姬渊笑了笑：“如果有来世，我……还是她的。”
还是她的？
还是她的！
他果然是因为一个女人！
姬渊笑了笑，淡淡说道：“万界将亡，这里也不例外。两位师妹，我便先行一步。”
他身躯渐渐沉入深渊之中。
无尽的灰气，缠绕姬渊，将他的身躯，渐渐化为灰色。
姬渊体内的灵气，散发出来，抵挡着这些灰气的蔓延。
作为一名修行无数岁月的真仙，姬渊的身躯，对于这些灰气，有极强的抵挡能力。
他身躯，渐渐沉入深渊底部。
四周，偶尔漂浮过一件件器物。
这些，其中不少，他极为眼熟。
这些器物，都是三清宗和佛门的修士，炼化万界为至宝，落入这深渊苦海之中，阻挡苦海蔓延之用。
只是无数年过去，就连佛门都彻底消失，这深渊苦海，依旧在不停的向外蔓延。
一股股酸麻苦涩的感觉，从四肢百骸之中传来。
这是深渊的秽气，在侵蚀他的身躯。
但是姬渊面上，却浮现出一丝笑容。
子鱼她，应该没事了。至少，可以让她活到寿终正寝吧。
苦海上空，玲儿陪着苍华，心惊肉跳的看着下方的深渊。
深渊之上，不时有巨大的灰色浪花翻滚而过。
如果被这些直接源自深渊的苦海拍过，只怕就连她这个刚刚踏足真仙境的修士，都会直接落入苦海之中，从此沉沦其中。
而苍华，则面色铁青的望着深渊。
姬渊从头到尾，都没有好好看她一眼！
三清殿中。
那位微微张开眼睛的圣者，遥望苦海上空这一幕。
殿中，忽然响起一阵叹息之声。
“痴儿……都是痴儿……”
虽然有声音在大殿之中波动，但三位圣者的身躯，却纹丝不动。
无人知晓，他衣衫之下，已经彻底的化为灰色。
所谓圣者，虽然依旧有毁天灭地的威能，但却连挪动身躯，也早已无法做到。
而他身边的两位，同样如此。
他叹息一声，而后徐徐闭上双目。
还有一点时间，那就继续推演。
三位圣者，最近无数年来，都只做了一件事。
推演穿梭深渊，横渡苦海之法。
……
九州。
冥域深处，无尽黑气翻腾。
而这黑气之中，却有一点光芒，在牢牢守护。
不管这些黑气如何侵蚀，这点光明，始终不灭。
光明深处，一座庞大的陀螺，在徐徐旋转。
陀螺之上，一名女修虚影，陷入了沉睡。
而陀螺之前，一个小男孩，盘坐下半空之中，放出无尽光明，将一切外地，阻挡在外。
他的身躯，从此千百年，没有动摇过。
……
澹台子鱼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她穿梭了无数世界，见识了诸多古怪离奇的场景。
这是死后的世界么？
澹台子鱼没有死过，一点都不知道死后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
但这一日，她化为一个影子，在一个遍布光明与黑影的世界中生存时，忽然醒悟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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