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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看不出来，你这么年轻，手法却不是一般的熟练！”
潘美辰脸上挤出一点笑容，说：“现在小护士都怕给我扎针了，都是护士长亲自动手，每次也是扎三四次才能扎上，你很厉害呢。”
“运气！纯粹是运气！谢谢你的配合！”林杰敷衍了一句，就想离开这里，还有一个肝癌病人需要寻找呢。
潘美辰忽然开口道：“你你可以陪我聊聊天吗？”
看着她黯淡无神的眼睛，苍白至极的脸色，林杰不知怎么的，心就是一软，在病床一角坐下，轻声道：“我的工作比较清闲，可以陪你聊一个小时的！”
潘美辰的眼中闪过一丝神采，感激的说：“谢谢！我就是想向你说一下我的故事，我感觉你很可亲，我怕再不说，估计就没有机会说了。“
“嗯，你说，我听着！”林杰轻声回应。
潘美辰眼神空洞的看着天花板，边回忆边道：“我的故事很俗套，非常的俗套！老家是川西省的一个小县城，家里有爹和娘，还有一个妹妹和弟弟。”
“我职校毕业后，回县城工作！”
“不料，弟弟忽然得了一场重病，急需要一大笔钱，没有办法，我答应了一个老板做他的情人，凑到了这笔钱。”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不带一丝情感波动，仿佛述说的是别人的故事。
“弟弟病情终于好了，我和那个老板的事情也曝光了，被他的老婆狠狠打了一顿。我更是被自己的爹和娘赶出了家，说是没有我这个女儿了。”
“我来到了滨海，就有些破罐子破摔了，从事的工作，想必你是明白的。几年前的春节，我回过一次家，他们收下了钱和礼物，却连家门都没有让我进！”
“那一次，我真真正正的明白，我是真的没有家，没有亲人了。”
潘美辰目光转向林杰，淡然的说：“回到滨海，我更加的放纵自己。”
“两年前，我检查出子宫癌！听到诊断结果的那一刻，我没有感到害怕，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心里道，这一刻，终于来了。”
“这种感觉，你是不是感觉很奇怪？”
林杰轻轻摇头，说：“不觉的怎么奇怪，像你这种具有自毁，厌世情结的人，并不少见。夸张一点说，我们每一个人都有一定的自毁倾向，只是绝大多数人都理智的控制住了。”
“也是，你是一名医生，什么样奇怪的病人没有见过！”
潘美辰自嘲的一笑，继续道：“确诊之后，我取出所有的积蓄，四处游玩，钱花光了。我就来到这里，自愿充当试验品，遗体也捐献了，现在就等死了。”
“这就是我的故事了，很无聊吧？”
林杰微微摇头，道：“无论怎么过，都是一个人的人生，只要自己感觉不无聊就可以，想必你也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和评价！”
“在意的，我很在意的”
潘美辰眼睛里流出了点点泪水，哽咽的说：“如果不在意，我怎么会负气的自暴自弃？只是结果已经如此，我回不了头了。”
林杰一时漠然，站了起来，等她情绪和缓了一些，斟酌了一下，说：“你可是有什么心愿？想与家人联系吗？”
潘美辰摇摇头，道：“未了的心愿，在走进医院之前，我都已经实现了。我写了一封遗书，当我死后，医院会派专人送去我家的。”
“医院在我身上的试验已经做完了，我现在就想早一点离开这个世界。”
“你不知道，麻醉剂越来越不管用了，每天这么煎熬，是多么的难受和痛苦。可是医生和护士没有一个愿意帮我。”
“不知道你”
潘美辰的话只说了半句，但林杰却知道她想说的意思，只是安乐死，在国内还是不被允许的。
看到潘美辰被放置在这间普通的三人病房里，林杰就知道，她没有说谎话。
如果她身上的医学试验还没有做完，至少也会给她安排一个单人病房，避免试验数据受到外在因素干扰。
林杰清楚，一个癌症晚期病人，承受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
他取下听诊器，装模作样的给潘美辰检查了一番，手指按在了她的颈部动脉窦位置上，俯身低声道：“一个人侧身躺着，如果这个位置，顶着指骨等硬物，只需几分钟就可能造成心脏骤停！”
潘美辰听明白了林杰的话，缓缓点头，轻声道：“谢谢！谢谢”
从病床里走出，林杰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还是错，心情莫名的有些沉重。
晚期肝癌病人的寻找，着实费了林杰一些功夫，跑了几个楼层，最终在一间单人病房，找到了他所要找的病人。
幸运的是，这个病人全身插管，还处在昏迷中，身边也没有人陪护，林杰干净利落的抽了一些血液，出了病房。
似乎，林杰的好运都被用光了！
大功告成的他，刚出病房就撞上一群医生，领头的还是一个熟人。
林杰急忙转身，朝另一个方向快步离开，心中默念道：“没看到我！没看到我！”
但是事与愿违的是，一个浑厚的声音立即响起：“你，那个快步走的小子，给我站住！”
“还再走，我都认出你了，别让我喊保安！”
这种情况下，林杰只得停步转身，嘿嘿一笑，道：“陈教授，真是巧啊，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陈石教授挥手止住身后的众人，慢慢的来到林杰身边，沉声道：“确实是很巧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穿着白大褂，带着听诊器的你呢！”
第141章 山人自有办法
陈石教授上一句还是语气平实，下一句却陡然厉声喝问：“说，老实交代，你装扮成医生的模样，在病房里鬼鬼祟祟的在做什么，有什么企图？”
林杰知道，这一个回答不好，说不定真会惹上麻烦，毕竟陈石教授与自己的关系，只能算是泛泛，而且看起来这个老家伙还颇为坚持原则。
他脑袋快速的转了几圈，说：“陈教授，不瞒你说，我装扮成这样，只是为了在医院里多接触一下病人，增加一些见闻和阅历！”
如果别人这么说，陈石教授根本就不会相信，但是林杰这么说，他却感觉有七八分可能，林杰的医学功底之深厚，他可是深有了解。
他又问道：“那你怎么不在康宁医院接触病人，反而跑到我们附属医院来了？”
见陈石教授语气有些松动，林杰急忙顺着杆子解释：“你也知道，康宁医院只有心外和脑外两个主要科室，病人哪有附属医院多且全呢。”
“再说，我只与胡元青较为熟悉一些，其他人我根本就不熟！”
“陈教授，我真的没有捣乱，也没对病人胡言乱语，不信的话，你可以调查一下。”
陈石教授哼了一声，说：“谅你也不敢胡作非为！”
“赶紧的走人吧，你这身装扮毕竟不合适。下次你真想多接触病人，就提前跟我说一声，我派个学生带着你！”
说完这话，他就是一摆手，示意林杰可以离开了！
林杰见状，拔腿就撤！
“哎站住！”
在这声呼唤下，刚跑了没几步的林杰，不得不再次停住脚步，转身回到陈石教授身前，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改变了主意。
“你跑那么快干嘛，不会真的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吧？”陈石教授一脸审视的看着他。
林杰急忙摇头辩解道：“哪有啊，我只是被你抓住，有些心慌而已！”
“算了，我不管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反正你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庙。真发现你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我也能找到你。”
陈石教授不再追问林杰假冒医生的问题，转而说：“我刚从手术室出来，就顺便来这里，想查看一下几个病人的恢复情况。”
“在手术室的那个病人，我剖开了，却又不得不原样缝上。林杰，你年轻脑子活，替我想想有什么办法没？”
他又一招手，原本乖乖待在原地，十几个医生装扮的年轻人呼啦一下，就围了过来。
陈石教授指着一位长脸尖下巴的男生，说：“薛亮，你把刚才那个病人开腹探查到的情况，详细的述说一遍！”
薛亮看了年轻过分的林杰一眼，虽心中疑惑，但导师的吩咐却不敢不遵从，当下清了清嗓子，说：“病人，男，四十一岁，术前检查是腹部有不规则脂肪瘤，开腹探查”
在他抑扬顿挫的解说中，一个不规则脂肪瘤的3D形象在林杰脑海中描绘了出来，很快林杰就明白了，陈石教授为什么把病人开了腹，又放弃手术再缝上。
这个不规则脂肪瘤位于腹腔中下部，两肾之间！
根据薛亮的介绍，手术之前的检查，初步认为这是一个良性肿瘤。
但是，开腹之后，却发现这是一个恶性肿瘤，肿瘤已经与连接肾脏和胰脏的动脉等主要血管，还有神经密不可分的包容在了一起。
等薛亮说完，陈石教授叹了一口气，说：“如果这个肿瘤长在别的地方，我可以通过手术慢慢细心的剥离，让病人至少多活七八年时间。”
“但是它的位置太过特殊，肾脏、胰脏等器官不仅阻挡了手术视线，也限制了手术空间，强行手术的话，失败的概率在九成以上。”
“林杰，你有什么好办法没？”
说到这，陈石教授又诱惑道：“你的建议如果合理，只要你这次犯下的不是大事，我都可以替你顶着。”
林杰眉毛一挑，挑衅的问：“你说的可是真的？你真能顶住？”
“当然是真的，我在附属医院还是有一些地位的！”
陈石教授自信的表态，最后他也没忘加一句，“当然，这需要满足两个条件。建议合理可行，你犯下的事情不大！”
这老头说的很是含糊，这事情大不大，还不是他自己来界定的。
林杰也没有深究他的语言陷阱，毕竟自己在医院做的事情，真不算什么大事，直言道：“既然肾脏阻挡了手术视线，那就去掉一个，人靠一个肾脏也能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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