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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夫人，我这就去。”多鹤应声退了出去。
一个仆佣上前来将刚才木子不慎落在地板上的信笺捡了起来，双手呈给了夏雨橙。
信笺是淡粉色的，就像是院子里即将要败落殆尽的那些樱花花瓣的颜色，风家，古老而传统。
他们传承下来的不光是信念和坚持，也有些不合时宜的规矩。
可是风家的人就是在这些规矩里过来的，譬如朱桓，如若知晓了小爱的真实心意，可能会为了维护死士的名号，而将事情做到极致决绝。
死士不惧死，偏偏会惧怕感情。
外面，天色阴暗下来，下起了毛毛细雨，廊檐前的枝叶上，挂着晶莹剔透的雨珠，风吹来，裹挟着那些粉白色花瓣摇摇曳曳地坠落下来。
春雨最是柔情，也最是缠…绵。
夏雨橙觉得每一个人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小爱也好，朱桓也好，甚至是木子，她们都不应该将自己的情感托付给一座宅院，一个冰冷无情的幻盟。
可是看刚刚多鹤那肃穆的表情，那种紧张的神态，他们好像更看重的是尊严和职责，是坚守和付出。
“夫人，”木子拿着回来了，她有些担心地看了夏雨橙一眼，将恭敬地放到了夏雨橙的面前，“其实夫人以前是同情小爱的。”
她大着胆子提醒了一句，在风家，犯了错的代价，有些时候是难以承受的。
夏雨橙的手抚到了的上面，轻轻摁住了：“这是老夫人亲手抄写制作的，她老人家这辈子的付出，都在风家了。”
“夫人，这件事情若是追究下去，小爱她……”木子忽然哽咽了，她虽然也是反对小爱暗恋朱桓的，可是一个女孩子的纯真情感，不是用什么规矩就可以去说服的。
不然，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了。
“其实最担心的该是朱桓，夫人，他是风家两代家主身边的死士，这种荣耀在风家是绝无仅有的。”木子着急地说道。
“我知道死士都有一句誓言，念出来……”夏雨橙的心情也是沉重的，风家的古老和传统有时候也会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这不是对先人和长辈的不敬，而是如今这样的时代，禁锢人性的东西都应该是错误的。
屋子里，木子的声音缓缓响起：“我将生命与荣耀献给大人，终身尽忠尽职守护大人的生命，维护大人的名号和荣誉。不娶妻、不生子、不争荣宠。今日如此，皆然！”
第2054章 开到荼蘼花事了（33）
屋子里，木子的声音缓缓响起：“我将生命与荣耀献给大人，终身尽忠尽职守护大人的生命，维护大人的名号和荣誉。不娶妻、不生子、不争荣宠。今日如此，日…日…皆然！”
木子的声音轻柔低缓，这是每一代风家家主身边死士都会在幻盟祭祀堂念出的誓词，他们在这些誓词响起的时候，就已经将所有全都抛下了。
至此，便是家主的影子。
生，为家主生，死，也是为家主死！
“是啊！今日如此，皆然，”夏雨橙将信笺收好了，一抬眼，多鹤手里拿着笔墨，小爱手里拿着宣纸进来了。
“夫人……”
夏雨橙将小心地翻开，上面的字迹工整娟秀，是正宗小楷，写得非常漂亮。
这本不厚不薄的册子，这么多年来，就在每一代风家女主人手里不断的翻新，抄阅。这是女主人的职责，也是作为一种不可更改的延续的提示。
“你们都下去吧！小爱一个人留在这里就行了。”夏雨橙将宣纸展开了，“小爱，磨墨！”
“是，夫人！”
小爱坐了过来，替夏雨橙将纸张和笔墨准备好。
木子和多鹤看了小爱一眼，相视一望，默默地退下了。
“你看到澈了吗？”夏雨橙问。
“夫人，来的路上我看到了澈少爷在花园里练习刀术。五月小姐和冷凌天都在那里观看，澈少爷的进步很大，假以时日，能赶上朱桓了。”小爱笑着回答。
“是啊！那孩子很聪明……”夏雨橙看了小爱一眼，小爱会意，帮她把翻开，“夫人是要练习从头抄写吗？”
“嗯！”
被翻到了第一页，夏雨橙拿眼瞄着，开始照着上面的字迹缓慢生疏地抄写。
“凡入风家幻盟，不得违背！”她小声念着扉页上的字，慢慢地抄写。
因为练习少，她的字体不太规范，十个字写得字体大小不一，笔画也并不整齐。
“哎！我的字怎么写得好丑？”看着宣纸上的略显歪斜的字迹，夏雨橙禁不住低着头笑了起来，“这样的字，我可不敢写出来让人笑话，怎么办啊？”
小爱想起以前夏雨橙也曾经为自己的字迹感叹过，担心过，于是，还是用原来说过的话劝慰她：“夫人，没关系的。大人可以帮你抄写，大人的字写得可好了，老夫人都说过，大人的字是她见过的写得最漂亮的。”
夏雨橙放下了毛笔，坐直的身子放松下来。小爱连忙将垫子塞到了她的后腰上，让她可以靠得更舒服一点。
“小爱，你多大了？”夏雨橙笑着问。
“年底，就满三十了。”
“三十啊？”夏雨橙看着小爱圆圆的脸，还有那双纯净清澈的圆圆的大眼睛，感叹道，“小爱，三十岁了，一个女孩子能有几个三十岁？”
小爱点点头，轻声笑着，脸颊上出现了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她是那种看着比实际年龄小很多的娃娃脸，所以不说的话，倒也看不出她已经快三十岁了。
第2055章 开到荼蘼花事了（34）
她是那种看着比实际年龄小很多的娃娃脸，所以不说的话，倒也看不出她已经快三十岁了。
“小爱，我知道木子是不能结婚的，那么你呢？为什么不去找一个心仪的男人一起生活呢？不说外面，就说幻盟，其实也有很多不错的年轻男子……”夏雨橙从她脸上收回视线，重新提起笔，在宣纸上写下了，今日如此，日…日皆然八个大字。
小爱在一旁看着，磨墨的那只手，动作渐渐慢了下来，然后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后竟然停住了。
可她还是保持着磨墨的姿势，眼眸里分明有一些染上了恐惧的神情，她的手一滑，墨条掉在了桌子上，污染了桌子，还溅了些墨汁在她面前的宣纸上。
“啊！对不起夫人，对不起……”她大惊失色，如梦方醒，她伸手去收拾被污染了的宣纸，又忘了那块墨。
墨块随着她的动作从宣纸上，跌落到了她的衣服上，洁白的围裙霎时黑了一大片。
“夫人，对不起，对不起……”小爱神情恍惚，双手也已经被墨渍染黑了。
“没关系，宣纸染了，换一张就好。脏了，洗干净就行了。可是有些人把名誉看得比生命更重要，那要怎么好？”夏雨橙也不顾会弄脏了自己的手，将掉落在小爱上的墨块拾起来，放到了那方端砚上面，“记得死士的誓词吗？”
小爱不语，一股酸涩涌上了心头，这股酸涩一直冲到了她的鼻腔，刺激着她的泪腺。
她很小就开始喜欢朱桓，一直喜欢，到最后已经把这种喜欢当成了一个习惯。她不是一个纯真的小女孩了，而朱桓也已经两鬓染霜。
那天，她还跟他说玩笑话，问他为什么不去染头发，他笑着说，就是染，也会染成一头银发。
朱桓说，他老了。
小爱想到这些，心脏就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揪了起来，朱桓老矣，她当如何？
恍惚中，她好像看到了一头银发的朱桓，他萧飒而立，孤独地站在风家苍凉的墓园里，注视着那些冰冷的墓碑。
死士可以葬在风家的祖墓里，可以葬在自己主人的身边，那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他们会和古老的风家一起延续辉煌，延续尊严。
“我将生命与荣耀献给大人，终身尽忠尽职守护大人的生命，维护大人的名号和荣誉。不娶妻、不生子、不争荣宠。今日如此，日…日皆然！”小爱心痛地轻声念着死士的誓词，眼前逐渐被溢出眼眶的泪水给模糊了。
她低头用手去擦脸，手指上沾染着的墨渍被温热的泪珠晕染开来，粘在了她的脸颊上，她也浑然不觉。
宣纸染了，换一张就好。脏了，洗干净就行。可是有些人把名誉看得比生命更重要，那要怎么好？
小爱想着夏雨橙说的话，整个人都好像被残酷的现实给撕碎了。
她抛下了宣纸，猛地匍匐在地板上，跪在夏雨橙的身前泣不成声：“夫人……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第2056章 温柔的爱我（1）
她抛下了宣纸，猛地匍匐在地板上，跪在夏雨橙的身前泣不成声：“夫人……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你有什么错？”夏雨橙倾身把她拉了起来，看着她弄得像只小花猫一样的脸，笑了，“真傻，爱一个人，能有什么错？”
小爱咬着唇，还是抽着气低声啜泣着。爱一个人没有错，爱一个不能爱不该爱的人，怕是真的错了。
“可是，你不能让他知道，永远都不能。因为你肯定比我更了解朱桓，你肯定清楚他若是知道了会是怎样的结果。小爱，就算是今后有些规矩是可以更改的，但是现在没有人能去改变朱桓，在他许下誓词的那一刻起，就无法再改变了。”
夏雨橙用手帕替小爱擦着泪，小爱鞠了下躬，拿过手帕转过去脸去用力擦拭着怎么都流不完的眼泪。
“我多想让他知道……”小爱的肩膀耸动着，爱了那么多年，她多想朱桓可以知道自己的心意。
只要他知道了，就算是拒绝，那至少她也去争取过了，没有遗憾了。
“如果你的爱会伤及你爱的人，那么离开可能是最好的选择，”夏雨橙狠狠心说，“朱桓是大人的死士，小爱，我可不希望看到他会用到风家的那把长刀。”
“夫人……”小爱瘫软在地板上，久久不能回神。
“你能保证朱桓知道了，不作出任何维护名誉的举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