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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辛夷自然也是同意的,“不如我们将归香苑失火的原因透露给陆问?”
沐倾城摇摇,再次否决,“此人这些年借着潇湘乐班的名头一直走闯北,暗地里定是有些做为的。加上此人心思深沉,未必就不知道真相。我们贸然递信,万一让他顺滕摸瓜查到身份,反而不妙”
三人又细细商量了一番,决定将虞美人散落在四处的旧部召集到寿阳,共同谋事。
且说山阴琅邪王府,司马元显得知天锦嫁过人,感觉自己真心错付,低迷消沉了许久。身边的小厮怕他憋坏身体,想方设法的找乐子逗他开心。
然而从前那些遛狗逗乐,调戏良妇的事情,放到现在却叫他半点都提不起兴趣来。他花天酒地,放肆荒唐,从不在意任何的目光。可如今每每都是兴致怏怏出去,回府的时候更加败兴。
久而久之,反倒是不愿意出门寻乐子。
司马道子得知儿子性情收敛十分欣慰,认定自己送走天锦的决定做得十分正确。
然而,司马元显闭门不出,整日整日关在院子与那条黑狗同吃同睡,又叫他十分不满。
有心想让他接触政事,便着人将手里部分政务搬进了清宸院。司马元显倒是没有拒绝,果然不再无所事事。
这日,天气晴朗。
司马元显刚遛完狗,回来就看到采桑站在正清宸院中盼首翘望。
“有事?”
“世子。”采桑浅浅一笑,对着他屈了屈身,身姿款款见礼。
雪后气温渐渐回升了,出门也不再缚手缚脚。采桑今日穿了件圆领的花褙子,鹅黄色的衣料颜色特别衬肤色。暖暖的阳光下,她白皙透着光泽的脸上,根根细小的绒毛几乎都能数得清楚。
采桑的长得不算出众,不过花了心思打扮还是挺娇丽可人的。司马元显着实被她惊艳了一把。
他后退了半步,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番,嘴角边微微勾了一勾,“你这是要出门,来践行的?”
自从两人单独去了一趟荆州,关系在不自觉拉近。私底下见面,便也十分熟络了。
司马元显知道她是徐道覆的义女,暂住王府不过是权宜之计。自从自从天锦走后,她便也不可能在府上长住了。
想到天锦,司马元显眸色便黯了下去,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收了起来。
采桑本就对他了解颇深,察觉到自己的心思后,他的一举一动,一蹙一笑一点点的细致入微的神情都能被她捕捉到。
她脸色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的,她又重新扬起了明艳的笑脸,“义父让我去寿阳办事,我今日的确是来向世子辞行的。”
司马元显点点头,“你独自出门,要多加小心。”
“多谢世子关心,我会注意的。”
他没问她去寿阳做什么,采桑又高兴又失望。脸上的笑意终究还是淡了些。
说起来,义父这次派她去寿阳,虽然没有说得很明白,但她还是猜到了一些。
想来锦公主此刻应该就在寿阳。
来之前,也其实还有些犹豫,要不要将这个消息告诉司马元显的。可是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她便决定隐瞒。
不可否认,她藏了些自私的小心思。
她知道元显世子对公主存着一些好感,可他们并无缘份。与其到最后毫无结果,不如一开始就掐断得更彻底些。
想到这里,她心里刚刚升起来的一丝愧疚就散去了。
司马元显抿唇颔首,一时无话。
他刚刚遛狗回来,发冠的些歪,头梢上甚至还沾了根枯草。然而他面如美玉,五官俊郎,仅管稍稍有些不周正,却半点不影响俊容。
采桑突然“噗嗤”笑出声来。
就在司马元显不解时。
她轻轻道了声“得罪了,”就迈脚上前,伸手替他摘抄下了枯草,又扶正的发冠。
突如其来的靠近,令司马元显有些不能适应,甚至微微拧起了眉头。只是采桑的动作快速而干净,并无不妥,也很快退了回去。
司马元显摸着发冠失笑,“多谢。”
“世子客气了。”采桑微微垂下头,脸颊悄悄飞上一层红霞,“我先走了。”
“嗯。”
直到走出好远,采桑才终于有勇气回头。司马元显已经不在原地了,整个庭院里沉静美好,花草树木,楼台亭阁都被笼罩在一层淡淡的光晕之中。
带着一份小心而跃雀的心情,她捧着突突跳得飞快的胸口,嘴角边的笑容越扩越大。
离去前,她再一次朝身后看了一眼,将这清宸院里的一花一木,一砖一瓦皆深深牢记在心中,方才缓缓走出了院子。
第156章 爱恨
临近年关,天气越发不好,阴雨连绵不断。
天空灰蒙蒙的,深一道,浅一道,雨落到青砖上结成了冰霜。天气冷得令人深感痛绝。谢府内虽然张灯结彩,做足了迎春守岁的准备,然而府内的气氛压抑极了,几乎快要令人窒息了。
谢琰收到了建康表兄谢玄的信件,被告知父亲病了,希望他回京过年。只是寿阳这边的事情,他又如何能够放开。
正在为难之际,下人来禀,谢石要见他。
谢琰不及细想,将书信往怀里一揣,披上大氅就往书房去了。
阴雨天,书房里暗沉沉的。谢琰一脚迈进来却没有看到谢石,目光稍稍一搜寻,却见他背靠着书架,坐在一张梨木圆桌后,身影被桌上的兰叶青瓷花瓶半挡着。
谢琰上前:“六叔”
谢石猛地将头抬了起头,那双黑沉的双眼里带着一抹凌厉的审视,看得谢琰心里头不由不跳。
果然,谢石并没有给他时间深思,很快就甩出一句:“她的事情,你早就知道?”
这个她不必言明,谢琰也明白了。
他没有作声,眼睑却垂了下去,可这细微的动作并没有逃过谢石的厉眼。
一直积压在心里的怒火,在此刻迅速的窜烧起来。谢石阴沉着脸,操起桌上的一沓信件,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身上,“好!好得很!你竟为了一个乐坊的女子,处心积虑到这等地步!你可真是我的好侄儿!”
谢琰背脊挺直且僵硬。屋子里的光线虽有不足,可散落在地的信件上的字迹,还是撞入了他的眼中。
白纸黑字,详细记录着他是如何暗助天锦与刘裕“私通”,那一条一条的的确确都是他干过的事情,他无处辩驳。
信纸落下来时,划伤了他手背。血口刺刺的疼痛,可谢琰却反而感觉到身上一阵轻松。长久压在心里沉闷仿佛是一块巨石,紧紧地堵着他,他怀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痛苦而绝望,无人可倾诉,也从不敢松懈。
谢石的怒火令他愧疚,却也成了他的解脱。
他的削薄,显得微微干枯的嘴角,轻轻动了两下,心里百感集中。
谢石一直就紧盯着他,将他所有表情都收入眼中,脸上的阴云密布,“你是何时对一个乐坊的女子如此上心的?”
其实谢石更想问的是,明知天锦已经嫁作他人为妇了,为何他非但没有戳穿,反而处处为他们遮掩?
可话到了嘴边,他难堪极了,就怎么也问不出口。
从头到尾,他像傻子一样被欺骗和背叛!除了愤怒,就只剩下难堪。他杀敌无数,活了大半辈子,却栽在了几个小辈手中!
“我”谢琰刚要回答,心中却怔了怔。
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六叔口口声声称天锦为乐坊女子,莫非他其实还没有查到天锦真实身份?
那他还要继续帮她隐瞒吗?
谢琰有些茫然地眨眨眼,看着两鬓斑白的亲叔叔,对自己那般的失望,他再次深感为难。
可就在他摇摆不定,左右为难的时候,对侄女了如指掌的谢石突然站了起来。
“不对!你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谢石眯起了眼,目光之中带着警觉,“按照时间那段时日你因北朝公主的死,意志消沉,不理政物,甚至醉酒度日。为何突然却是一个乐坊的女人那般上心,竟为她买下全城的虞美人花?”
他每说一个字,谢琰的心里便沉下一分。
终究还是藏不住啊。
六叔一向慎重,下定决定去查一件事情,必然会事无巨细,查得水落石出。他在广陵做的那些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是以谢琰闭了闭眼,下意识地作了最后的挣扎。
他听到自己缓缓开口,“她跟北国公主长相神似”
谢石“嗤”了一声,“真的只是长得神似?”
谢琰微垂的眼睫轻轻颤了颤。
只听“啪”地一声响,谢石抬手,一掌拍在桌面上,“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依我之见,她并非是与北国公主长得神似,她就是北国公主!”
谢琰:“”
亲口道破这样的真相,谢石很快倒抽了一口气。
那么所有的事情就都可以解释了。谢石一度以为侄子虽然有些感情用事,却还是深知大义。所以他那段日子那般消沉,而他这个做长辈的还很包容他。
所以当看到谢琰打起精神,重新振作起来时,谢石嘴上虽然没说,心里却十分欣慰。可事实上,直到今日,他才知道并非如此。
谢石的脸色沉得不能再沉了,声音也骤然地冷了不少,“你可还有话说?
谢琰:“我无话可说,此事我愿意一力承担。”
他如此干脆的就承认了,谢石反而失落了起来。心里那股憋屈的火气,便在谢琰的失魂落迫里一点一点的褪去,然而整个人都无力的跌坐了回去。
呵这就是他要的事情真相吗?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希望从侄子嘴里听到的是否认。这一切是多么的荒唐可笑,这样的真相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谢琰目光复杂地看着神情颓败的谢石,自从中毒之后,谢石的身体越发不好了,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目光处处透着灰败。
谢琰从小就十分崇拜这个叔叔,跟着他在军中磨砺。与他相处的时光,甚至比跟亲生父亲在一起的时光还要多。在他心里,谢石是长辈,是尊师,更是亲人。
他实在做不到再继续隐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