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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葬。”南宫玉说的义正词严，害得柳霜颜差一点就以为那个祸害真的死了，赶忙叫厨房准备刀削面庆祝一下。
只可惜美好的幻想总是容易打破，李烁很不应该的开口说了一句：“无颜公子没有听说过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吗？”
柳霜颜心有灵犀的点点头：“自古至今都是这个道理，花随溪是祸害中的极品，左岚死不了，他就也够呛。”
“而只要有你在，左相就不会死。”李烁笑咪咪的接下去。
柳霜颜一本正经的目光陡然一僵，锋利如刀的视线霎时袭来，好想要穿透李烁的皮囊一般：“你想说什么？”
“没有，”李烁微笑着摇头，这就是柳霜颜和左岚最大的不同，他的情绪太外显，格外的像个孩子，像三年前的自己，像——阿尘心里向往的模样。阿尘如果先遇到他，结果也许就不一样，也许他们会幸福，也许自己一生都不会经历那些铭心刻骨，只是，给阿尘承诺的人是他，可是他没能真的让她幸福：“我只是想起曾经也是这样的想保护一个人，生死与共，可是我没能做到。希望你不要再这样了，会后悔，会遗恨的。”
“你还记得？”柳霜颜有些嘲讽的嗤笑，“我不是你，我没有那么懦弱，也没有那么……你先进来吧，左岚找你来定是有事的，我不想因为你再和他吵什么。”
他没说出来的词是“薄情”，李烁知道的，所有人都认定他是薄情的，因为他丢下阿尘自己逃走了。因为所有人都以为这一次先放手的人是他。他是个薄情的人，他害了阿尘一生。那个倦意如画，清奇出骨的女子，为了他这样一个薄情的人，断送了她绝代的风华。
“我替阿尘谢过无颜公子了。”他微微顿了顿才继续，“我知道，你常常为她和左相不和。”
“轮不到你。”柳霜颜心烦意乱的阔步向前，他不想听这个薄情的人讲话。他讲的每一句话都好像他是全世间最在乎小尘的人，可如果真是那样，他当初为什么要丢下她？小尘说过，他的爱很博大，博大到可以拯救她，可是最后他没有那样做，他害了她。这样的爱就是博大？既然博大如他都可以背弃承诺，那么，那么那个如妖的男人是不是根本不需要真心相待呢？
李烁随着柳霜颜进了左岚的书房，就看见那个妖媚至极的男子伏在桌上，竟然好像睡着了。
谁知柳霜颜上前一脚踢翻椅子。木屑翻飞，左岚却已经毫发无损的站到了一丈之外，他微微皱眉：“小颜，你这是干吗？这椅子是御赐的怎么能说踢就踢了？上好的象牙红木，少说也要一百两，你自己去账房说一声，这个月卖菜的任务归你，不支薪。”他不说御赐的椅子坏了是重罪，却只是在乎那区区几两银子，一定是受花随溪那个奸人熏陶太多。柳霜颜气得头顶冒烟，咬的牙齿咯咯作响：“我是带了李烁回来，怕你睡得太死起不来。”
“哦，”左岚缓缓踱回桌前，抬起眼睛看着柳霜颜，一字一句真真灼灼：“小颜，给三皇子看茶。”
柳霜颜这一回是真的抓狂了，额角青筋暴跳，头顶乌云飘飘，以气吞山河之势怒吼：“为什么是我？我不是你的下人！”
左岚随手拿起一本奏章勾勾画画，眉头皱的更加紧：“小颜，一会请大夫给你瞧瞧。”
“啊？”正准备继续的柳霜颜忽然噎住，鉴于左岚一般是不会给出正确答案的秉性，一头雾水的柳霜颜讷讷的转向李烁希望他能有个合理的解释。
只不过这次左岚比较好心的自己解释了一下：“不是已经说过了你踢坏了椅子要卖身陪椅吗？从今之后，你就是我左家的一条狗，明白了吗？”说着仍不抬头的在柳霜颜一脸怔楞的表情中写上了一个大字——犬，“刚刚说完你就问我为什么你去倒茶，不是病入膏肓是什么？记得看病的钱也要从你的工钱里扣。”
不仅仅是当事人柳霜颜，就连一向认为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很好的李烁也听得目瞪口呆，他记得左相三年前没有这么……嗯，精于计算。只有南宫玉一脸崇拜的狂喊：“左公子，你太帅了。简直和小溪一模一样。”说着，两颗眼睛里竟然夸张的冒出心心，一闪一闪，看的旁边的两个无辜受害者满身鸡皮疙瘩耸立。
第十三章 十日跪求（六）
左岚不以为意的拍拍南宫玉的头，眼睛却是看着李烁的，他很想知道这个男子到底可以为小尘牺牲到什么地步？他来了，可是他说不求死。他是不想死还是不能死？既然这样他却还是来了这其中一定有些什么是他左岚不能理解的，那是他没有拥有过的感情，没有拥有过的心境，他忽然有些嫉妒了。
“你相信我知道小尘在哪里？”他从不知道自己真的有这么高的信誉。
李烁微微摇头：“我只是知道你想让我来，我若不来小尘是要倒霉的。她生如此，死，亦如此。”
“哦？”左岚饶有兴味的啜了一口茶，“你的意思就是我会迁怒咯。”
李烁还是摇头。他忽然也觉得好笑起来，左岚莫不是还把他当成三年前的阿丑么？怎么问这样的话？“左相不会迁怒的，只有无能的人才会这样做。你只是想让那些背弃你的人受到惩罚。而伤害她对我来说正好可以做到这一点，是不是？”
左岚听的喜笑颜开，他很少有知己，丢了一个小尘已经是可惜，想不到如今真的让他又找到一个。可惜啊可惜，做他知己的人汪汪不长命。
“此次进京用不用小颜带你游玩一番？”左岚眸光闪烁，语气唏嘘。
“不必了。我还有要事在身，左相只需告诉我到底想让我做什么。”李烁不是傻子，左岚请他游玩，九成九是上刀山下火海的地方。
“呵呵，既然你都这么痛快我也就不遮遮掩掩的了。”左岚轻慢的放下手中的笔，一个飘然就来到了李烁面前，他们的眼睛都笑的很弯，里面的光芒星星点点，左岚吐气如兰，“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我要你——”他的唇轻轻的贴到了李烁耳上，声音却恰好可以让屋子里的四个人都听得见，那一个字吐得轻轻柔柔，温温软软，好像情人之间的缠绵，他说的是，“死。”
柳霜颜闻之变色，瞬时间冲上前来拉住了左岚的手：“你疯了，你敢。”
左岚轻挑的回眸一笑：“我敢不敢，你说呢？”
那一笑之下春花灿烂，艳阳明媚，只剩下谁心里的不安一点点的扩大，一点点的蚕食，四周静的就好像只剩下一个声音：左岚……
“可是，我不求死呢。”李烁笑得很温柔，会然好像回到了很久之前，回到了最初那个干净的孩子身边。三年的时光都是枉然，也许即使再久，有什么东西依旧不会变。
左岚有些为难的咬唇，他晶莹剔透的手指缠绕着那一丝一缕魔媚的黑发。他也学着那样干净的声音说：“你这样，我会很为难。”
“为难就会变老，是吗？”
“你既然知道就更不应该让我为难。”
“我早已说过我不求死，左相要是毫无对策就不会让我来，不是吗？”李烁说的胸有成竹，谁也不知道他紧握的手心里到底出了多少冷汗。
“你不怕我攻其不备，杀了你？”左岚的威胁在这个人面前好像总是失效，三年前是，三年后的今天依然是。
“不会，你若是想这么做就不会等到今天。”他自认还明白些事理，虽然左岚常常不按常理做事
“有趣，有趣，”左岚指尖发力一弹倒退三尺有余，面对着李烁笑得很是开心：“原来还真是物以类聚，你和小尘还真的都是我的知己。我舍不得让你死的。”
“舍不得——吗？”李烁忽然有些感伤，“因为我是知己？可是，她也是啊，怎么就……”
“嗯？”左岚的声音魔媚非常，一瞬间沁人心脾竟然不能自拔。
“没什么。”李烁慌忙回神，左岚啊左岚，你是真的不想让我死，差一点，只是一点我就要陷在绝望里回不来，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我不能绝望的，你却还是……“左相继续吧。”
“呵呵，我是想说，找不着你的尸体我没法和你爹交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明白吗？”
“嗯。”李烁回答的温和而平静，好像还是那个孝顺的儿子。他做过乱臣，做过逆子，可是当他亲耳听到他为之放弃曾经，再也无法回首的爹要他死的时候，竟然还是那么温柔。他不怨，不恨，不恼，是三年已经见惯了世间险恶，还是真的心静如水，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那你就必须死。”左岚“哗”的甩袖负手，只有在这样的时候，他才会真的像一个宰相应有的气势。他伸手向前，手掌上有青葱玉翠的小瓶，“吃下去，我明日早朝带你金殿复命。”
李烁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好像忽然心满意足了起来，他说：“好。”
左岚璀然一笑，飘然而出，留下了一句话语激荡吹风，他问：“你信？”
☆☆☆
金殿之上永远都是金碧辉煌，从不因为有人哀伤就失去了一分一毫的华芒。
“启禀皇上，左相此次艰难险阻护卫大唐江山，擒来逆贼李烁，功绩日月可昭，定要嘉奖。”三朝元老倚老卖老，帮着还未开口说话的左岚开口邀功，浑然不顾高坐龙椅之上的肃宗已然难看到了极点的脸色。
皇子兴兵作乱本已让他痛心疾首，曾经为保江山下令诛杀逆子重重有赏。可如今，真的看见那清若莲花的孩子淡眸紧闭，血染衣裳，才忽然发现，为父为君，自己都亏欠了这个孩子太多。即使是将皇位江山拱手相让，只怕也是弥补不得的。他一直不敢问自己，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这个孩子为什么会反。可那个答案却一直深藏在心底的某个角落碰触不得。但这个孩子即使是死，也可以笑得那么清淡洒脱，就好像一切本就该是这样的。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破土而出，有什么再也掩埋不住。是有人在逼他啊，是有人逼他至此，是有人不想他活！这个皇宫葬送了他的清奇出众，毁了他的不悔执着。使这个皇宫对不起他，他原本，他原本——不该死的。
“三皇子身中十二刀，八箭，最后是一枪封喉，血洒疆场。”魔媚的声音陡然响起，惊飞了恍惚的思绪，有谁眼前的颜色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