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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去看看她?”慕霁轻轻地问。
“不用了……”慕云猛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眼眶却是红了一圈。
慕霁看在眼里,心里酸酸的,没再多说什么,“时候不早了,陪我去父亲母亲那里走一趟。”
云氏的院子。
慕霁远远看见母亲房里的大丫鬟紫衫在院子里浇花,便跑了过去,“紫姨,我娘起了么?”紫衫是云氏下嫁时从宫里陪嫁过来的宫女,后来就嫁给慕家老管家慕原的长子慕广。
“大公子来的真早,夫人也刚起,还张罗着给公子煮长寿面吃呢!”正说着外头有两个丫鬟提着食盒进了院子,见了慕霁兄弟又纷纷问好。
慕霁谢过紫衫,这才进了屋去。
儿女的生日就是母亲的受难日,慕霁请母亲坐好,跪下磕了头,这才欢欢喜喜地丫鬟手里拿过碗,亲自盛面,“娘您吃了吗?”慕霁一边盛面一边看云氏摇摇头又道,“孩儿也没吃,就留在这边和娘一起吃吧!二弟今天生辰也一起吃吧!”
“多谢大哥。”慕云微微笑了笑,接过碗筷。慕云因是庶出,生母如氏的院子和上房隔了一个花园,除了晨昏定省慕云并不常见到云氏,所以慕云在嫡母面前便有些拘束,还不如在父亲面前那般自在。
母子三人不声不响地用完了面,慕霁陪母亲坐了一会儿,云氏便打发他兄弟二人去学习了。
从院子里出来,正碰到满身是汗的慕彻,看样子是刚从校场回来。
“今日生辰便不拘着你俩了,出去吧。”慕彻难得没有板着脸对儿子们讲话。
兄弟二人如蒙大赦,对视一眼,欢快地出去了。
慕彻进了屋子,丫鬟们正在收拾桌子。内室,云氏坐在梳妆镜前,却是一脸愁容。
“我的好夫人,在想什么?”
“还不是霁儿。”
慕彻在床沿坐下,问道,“儿子怎么了?”
“孩子一天天大了,总要出去和外人接触,今天又看到他额上的胎记,想起那些人说的,心里就不舒服。”云氏说着,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管那些人嚼舌作甚?我们的霁儿是好孩子,夫人不是天天对我夸他么。”慕彻说着起身来到妻子身后,揽过她的肩头,慕彻轻轻嗅到了她淡淡的体香,这么多年了,他仍然这样喜欢这个味道。
“毕竟是自己生的孩子。可是老爷,他将来要面对的不只是这一家人,他将来要执掌家门,做江湖上的好汉啊!可是……”云氏说着转过了身,一双眸子闪动着,“可流言蜚语也能打垮英雄汉不是么。”
慕彻一怔,想起了八年前,慕霁初生的情景。
那是景仁十年九月二十六日。
*
深秋九月,空气中还弥漫着些许暑气。湛蓝的天空中,几丝云朵懒懒地飘着,几只鸟儿时不时地穿梭于云层之间,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洛阳城中,慕家庄园。
一位下颌微须,年近不惑的中年男子伫立在窗边,目光颇为凝重,似乎是有心事一般。男子叫慕彻,在洛阳城任户政司主管,只是个不大不小的官职。而在江湖上,他却是响当当的慕家三杰之一的老三。大哥慕征和其子早亡,只留下了孀妻和幼孙慕江,二哥慕衡自幼过继给族人,离开洛阳后也不知所踪,慕彻成年以后理所应当地接管了慕家。慕家以流影剑法名盛江湖武林,香火传至慕彻已有二十代人。
可多年来唯一的遗憾的是他年近不惑,家里却是人丁不旺——和夫人云氏成婚十年至今膝下仍没有一儿半女。寻了多少年的医药,终于求到了西巅敏家。
此刻,慕彻站在窗前,心中浮起一丝愉快。
突然,天空暗了下来,四面八方的乌云迅速向这里聚拢。那几只鸟张皇失措地逃窜了,一会便不见了踪影。
狂雨滂沱中,忽然天边亮起了一颗明星。
“老爷,您瞧那边!”管家慕原兴奋地指着天边。
慕彻抬抬眼,只见那星亮如白昼,光芒甚至遮去了月华。
他皱了皱眉。刹那,白星陨落,一条巨大的苍龙从云缝中跃出,上下翻腾,它发出了一声吼叫,顿时地动山摇,震得人鼓膜生疼。慕彻猝不及防,跌倒在地,他惊地张大了眼睛,指着慕原:“快,快去看看,那孽障落到何处了!”
明明,他看见那条黑影凌空吞星,坠入城中。
天空顿时黯淡。
慕彻被慕原扶起时,窗外苍龙已经不见了。但乌云没有马上散去,密布在天上。不一会儿便大雨滂沱。雨狠狠地击打着窗户。慕彻凝视着窗外,刚才,真的是一条龙吗?苍龙怒吼,可是不祥之兆啊!
忽地,慕彻一个激灵——夫人,夫人,怎么样了?
云氏的院子里灯火通明,丫鬟们来来往往,似乎没人注意到冒雨前来的慕彻。慕彻从书房跑来,没有撑伞,浑身早已透湿,甚是狼狈。
慕彻走进屋子,只有云氏房里的大丫鬟紫杉坐着认认真真地缝着幼儿的衣物。
慕彻轻轻叫她:“夫人呢……她怎么样,有没有吓到?”慕彻自语般径直进入寝室。
“老爷!”身后紫杉轻声呼叫,“老爷,恭喜老爷,夫人方才生下了一位少爷,现在夫人已经睡了,只是少爷……”紫杉突然低头不语,作为丫鬟却乱嚼舌头总归是犯了忌讳。
“嗯?”慕彻停下脚步,转过身,有些惊喜,有些焦急,“怎么?说下去!”
“不知老爷刚刚是否看到了一条苍龙翻转于乌云之间?少爷就是那苍龙怒吼时生下的,而且……”
慕彻沉默了,过了好久,他挤出几个字:“带我去看看!”
“是,是,老爷。请轻一点,夫人和少爷都已经睡了。”
走进内室,慕彻看到了熟睡的妻子方露出了一丝笑容。旁边的婴儿床内,男婴睡的正香。慕彻探身仔细端详自己的儿子——他和其他刚生的婴儿一样丑,皱皱巴巴的像只小老鼠,但他头发很浓密,又黑又亮……突然,慕彻怔住了,他的目光停滞在儿子的额上——婴儿的眉心隐约是一条盘龙印迹,苍龙!
这是巧合,还是……
慕彻惊恐地抬手拭了拭婴儿的额头,那胎记却越发明显了,是晶莹的石榴红。
这时,婴儿床里,男婴发出了呢喃的声音,他张了一下小嘴,然后睁开了眼睛,好奇地看着目瞪口呆的慕彻。细看之下,乌黑的眼眸之中竟裹着一对琥珀色的瞳仁。
“老爷……”身后突然响起一阵虚弱的女声。
“你醒啦!”慕彻把孩子轻轻放在了婴儿床里,紫杉知趣地喊来奶妈把孩子推了出去。
“你辛苦了,夫人可是我慕家的大功臣!”慕彻坐在云夫人的床沿上,轻轻地说。
“老爷,我想给咱们的孩子起名字可好?”
“夫人想叫他什么?”
“还没想好。”云氏摇摇头,吃力地挤出一丝微笑,这使她本就苍白的脸显得更加苍白了。
“不急不急,名字的事回来再说吧。你也累了,好好休息要紧。”
“老爷,老爷……二夫人……二夫人那边要生了!快叫接生婆子吧!”紫杉忽然在门口叫慕彻。
“什么?怎么提前了这么些时日?”
接生婆子都是早就说好的,所以很快到了慕家,好在一切顺利,仅半个时辰,慕家的二少爷便落地了,母子平安。
一切忙完安定下来之后,慕彻走进侧室如氏的卧室,轻轻看看熟睡的如氏和孩子,笑着摇摇头,对身边的人说,“二少爷的乳名就叫‘延寿’吧。”话罢,轻步离开了。
说起这如氏,只是慕彻的一个偏房,年初被慕彻带进了慕家庄园。她今年不过二十岁,生的眉清目秀,看起来干干净净的让人喜欢。云氏是个大度的女子,便也没说什么,把如氏当做亲姐妹一般。
翌日,书房。
正午慕彻从户政司回府,欣喜万分——不少同僚都送上了贺喜,没多久贺礼也到了府上。慕彻之子出生,皇上下旨派人往洛阳赐下物品奴婢若干,吴王因王妃待产未至,派人代为探望。
有贺喜的,却也不乏嚼舌之人,什么苍龙转世,是灾星,日后长成必是祸害云云。慕彻听了,虽气愤,却不耐烦和那些人争吵,径自回府。
云氏的院子。
“苍龙啊……”慕彻坐在正屋上,无聊地摆弄着手指。
“老爷!”云氏抱着儿子从里屋走出来,她的脸色比起昨日红润多了。
“怎么起来了!快回去躺好!”慕彻佯嗔道。说着抱过孩子,引着妻子回寝室。
“老爷,我想好了,昨夜雨正好停了,今天天又放晴了,咱们的儿子就叫慕霁好不好?”云氏拥着被子,一脸期待。
“慕霁……就依你吧!我看看孩子。”慕彻从夫人怀里抱过儿子,再次端详。孩子虽然不大,但眉宇间流露出的那股凛冽之气,让人无法抗拒尤其是那条盘于眉间的苍龙。
这时,慕霁张开了眼睛,咯咯地笑了。
“老爷,您看,霁儿在冲您笑呢!多可爱!”云氏高兴地说,她并不知道昨夜的事,“老爷,你瞧,霁儿多像你啊!只是额头的胎记太明显了,加之这眼睛,怎么会……”云夫人看了看慕彻的眼睛,全部是夜一样深邃的黑色。
慕彻把儿子交到奶妈温氏怀里,待温氏下去后,慕彻双手放在了云氏肩上,盯着她的眼睛,十分严肃。慕彻一五一十地把关于儿子的传闻都告诉了夫人。
“老爷多虑了,霁儿只是个孩子,怎么会呢!巧合,一定是巧合!”
“但愿是吧。”慕彻长叹了一口气。
*
一天半夜里。忽然风雨大作起来。
烛光摇曳了一下忽地灭了,奶妈温氏摇着一岁的小慕霁刚刚睡熟,忽然孩子哇地哭了。温氏一个激灵,吓醒了。
温氏伸手去抱孩子,可她一触到皮肤,那浑身彻骨的寒气顺着指尖传遍全身。温氏再看,小公子脸色发青,而眉心的胎记竟似充血一般殷红!她吓坏了,忙推醒外屋值夜的丫鬟,“快去找紫杉姑娘,让她无论如何,叫醒夫人,过来一趟吧!”
丫鬟看温氏脸色不好,忙应声下去了。
不多时,云氏扶着紫杉急匆匆地来了。
“怎么回事?他发烧了?”
“不是,少爷身上冷得怕人。”
云氏来时,孩子已经不哭了,正张大眼睛吮着手指,见到母亲,竟咯咯地笑了。
云氏只觉不祥,推着紫杉说,“拿老爷的名帖,快去找东街的孟大夫!”
夜深了,雨依旧下得紧。阴霾蔽住了月亮,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