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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番言论随着《大云经》的普及变得街知巷闻:近些年来,李唐皇室颓靡,子孙多不成器,若不是太后娘娘辅政有方,运筹帷幄,突厥早就趁虚而入使得大唐江山岌岌可危了。太后娘娘定然是得道弥勒托生,来襄助大唐保住盛世江山。
与此同时,八哥的身子每况愈下,军国大事一并交由了母后。但是今日,已经一个多月没有早朝的他不顾母后与御医的劝阻,强打精神去到了朝堂之上,颁下了一道旨意:朕病重之身难担大任,虑及百姓福祉国家大业,即日起让位于太后娘娘。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为之震惊。便是母后自己也吃惊不小,愣了许久方正色拒绝了:“皇上还年轻,很快就可以将身体养好,切不可说出此等荒唐之言。”
八哥苍白如雪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丝疲惫的笑意,看着母后缓缓开口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儿臣的身子究竟如何儿臣心里清楚。国事关乎苍生福祉,儿臣怎敢因一己之私而有所延误?敢请母后念在大唐百姓的份上,成全儿臣的心愿。”
母后看着虚弱不已的八哥紧紧皱起了眉头,没有再说什么,倒是朝臣们按捺不住,纷纷表明自己的立场了:
“先皇在世时,朝政之事太后娘娘多有辅持。先皇临终前更曾托付过,军国大事有不决者须向太后娘娘请示。如今还请太后娘娘以大局为重,担起社稷大任!”
“自古以来普天之下哪有女子当政?若我大唐开此先例,非但有违礼教纲常,更会沦为天下笑柄,此事万万不可!”
“难道你没有听过《大云经》中所记载女主当政成佛的故事?民间都说太后娘娘是得道的弥勒托生,太后娘娘登基即位是顺乎民意,众望所归,何来沦为笑柄一说?”
“无知百姓的妄言不足为信,纲常伦理才是正道!”
“自古不破不立,只要大唐能够万世昌盛,又何须拘泥于古礼?”
……
每一句争论都立场分明,都有理有据,母后只是静静地听着,不做任何表态。自始至终在殿外旁观的我亦是如此,到目前为止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在掌握之中。眼见时机已到,我对玉儿使了个眼色,她当即会意离开了。不多一会儿,她带着四个内侍抬着一块巨石出现在我面前。看着巨石上盖着的红布,我无声地笑了笑,转身踏进了殿内。他们尾随而入。
“公主驾到——”
一声高亮的通传之声让所有的纷纷议论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我目不斜视地走到玉阶下方,跪地参拜:“臣妹参见皇上。”
“平身。”八哥的声音气若游丝。
我站起后,略略侧身拜向母后:“儿臣参见母后。”
“起来吧。”母后的声音出奇得波澜不惊。尽管是由我安排布局的,一时之间我竟也辨不出她此时的心境。
我敛起疑虑,起身站好。只听得八哥问我:“令月,你怎么来了?”
我微微欠身,回答道:“回皇上的话,臣妹听闻洛水边有一位隐士神医,医术卓绝有起死回生之效,便是亲自前往,想求得神医进宫给皇上治病。只可惜神医之说不过是传言,臣妹无功而返。但是在臣妹准备回府时,百姓中有人从洛水挖出了一块白色奇石呈到了臣妹跟前。事关重大,臣妹不敢耽搁,当即带着这块白色奇石入宫觐见。”
说完这些,我走到被内侍们放到地上的巨石旁,掀开了上面覆盖着的红布。在看到它的庐山真面目时,所有人的表情无一例外的都是瞠目结舌,却没有人再敢说一句话。母后的眉头比之前听到八哥要让位于她时皱得更加紧。
八哥在小钟子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盯着巨石上看了良久,才是将上面的八个字读了出来:“圣母临人,永昌帝业。”尔后,八哥跪在母后跟前,诚意拳拳地劝说道:“母后,您之前斥责儿臣是病中妄言,可现在天降明训,母后的确是真正的天命所归。儿臣恳请母后以苍生为重,登基即位。”
朝臣中已有一部分人随之跪地叩首,殷殷恳求:“请太后娘娘以苍生为重,登基即位。”
母后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臣服于她的人之后,扶起了八哥,看着他语重心长地说道:“先帝临终前曾将大唐托付于哀家,哀家夙夜匪懈,终日乾乾,不敢有一丝一毫懈怠,如今……”话及此,母后叹了一口气,做出了让步:“也罢。国不可一日无君,哀家暂且应了皇上所托。也请诸位大臣放心,哀家在此向先帝起誓,绝不贪恋皇位。皇上的身子需要静养,哀家会即刻召回庐陵王,封他为太子,只要他能够独当一面,哀家即刻还政于他。”
母后的话有情有义,原本就支持她的人为之喝彩,高呼太后英明,而一开始反对她的人即便还有微词,碍于大势所趋,也不得不顺势而下。我心知,他们何尝不清楚今日的朝堂不过是一个戏台,他们想着做最后一番挣扎,却是徒劳,只能配合着将这出戏演完。因为就在母后说出会还政于七哥时,宫中的禁军都已列队于殿外,跪地山呼万岁了。这种情势之下,除非活得不耐烦之人,谁又会敢再无状胡言呢?
我的一臂之力,让准备了多年的母后终于如愿以偿。其实以母后的实力而言,与那些反对者的较量在输赢之上根本毫无悬念。之所以这般大费周章,不过是为了“名正言顺”四个字。此次相助我虽有私心,若说从前对母后还有不理解不明白的芥蒂,在看到她穿上龙袍,以女子之身君临天下时,我忽然全都释然了。我羡慕母后,更加佩服母后。我更为深刻地领悟到,只要大权在手,便是女子,也可至高无上,睥睨苍穹。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二章
女皇称制,史无前例,母后要面对要处理的人事之多之繁杂可想而知,好在恩准八哥回去长安与召回七哥与韦素莲的旨意没有耽搁。我只是没想到八哥没有打算等到七哥回来再走。看着宫人们整理出来的物什,我满腹的话却是不知从何说起。
八哥四下环视了一番,笑望着我说道:“这一去是好事,令月,你该替八哥开心才是啊。”
八哥的病是按着我意思装出来的,只为让位之时堵住悠悠之口。如今大事已成,又过了半月有余,他自是不必再佯作缠绵病榻之人。我看着气色颇好的他,不晓得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我当然替八哥开心了。但为什么要如此着急走呢?最迟三天之后七哥就会回来了,八哥难道不与他见上一面么?”
八哥神色安然地摇了摇头:“不了。令月,你代我给八哥问声好,再帮我跟他说声抱歉。”
就知道八哥的心结在此。我连忙劝说道:“八哥,当初你登大位并非自愿,现在七哥被封为太子,皇位以后还是他的,你总算物归原主了。我了解七哥,以前的事他不会介意,八哥你实在无须耿耿于怀。”
“七哥不会,但是旁人会。”八哥去意已决,并没有被我说动:“流言蜚语的威力深不可测。若是因此折损了我与七哥的兄弟之谊,岂不是太冤枉了吗?”
八哥所顾虑的便是皇家的无可奈何了——八哥曾经做过皇帝,且还是在七哥被废黜之后。现下由于八哥主动让权,七哥才重新被封为太子,其中的敏感在于何处我很清楚。如果被有心人从中一挑拨,不知道会衍生出多少难以想象的难堪来。我虽然口口声声地说我了解七哥,可毕竟过了这么多年,事态亦非寻常,我的确没有十成的把握。
“令月,能答应八哥一件事吗?”在我暗自思虑的时候,听得八哥问我到。
“当然,只要我能做得到,我一定答应。”我不需要问八哥要我做什么便可安心地全然应承。
“不管当初你与武攸暨是出于什么原因才成了亲,你二人的余生已经注定要在一起度过。八哥了解你忘不了薛绍,可是,也可以尝试着接受武攸暨。八哥看得出来,那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八哥的神情极其认真,不是在拿我打趣。
八哥是知情人,说出这样的话让我很是疑惑:“八哥何出此言?我与武攸暨心中各有所念,这些年相安无事,过得很好啊。”
八哥叹了口气,郑重其事地说道:“你此次襄助于母后大业得成,自此之后,她不再单单是一位母亲,更是一国之君。自古君心难测,朝堂之事你能避开就尽量避开。你应该明白,很多时候能够置身事外是最安全的。”
八哥言下意有所指,我心中了然。“八哥放心吧,我早已不是小孩子了,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会掌握好分寸的。”
“……”
“儿臣参见父王,拜见姑姑。”
八哥还想再嘱咐些什么,管教姑姑带着隆基进到了殿中。隆基的言行举止完全没有他这个年龄的孩子所有的稚气,将来必定是个有所作为的人。只可惜生长在这多事之秋,否则定然不会过得如此辛苦。能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回去长安,不必像他的父王与皇叔一样终日惴惴不安,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仰人鼻息,总算是苦尽甘来吧。想想,这也是当初我与薛绍所向往的生活。
“隆基,过来姑姑这边。”在八哥开口前,我唤了隆基来我身边。
“姑姑。”隆基走到我跟前,仰着头喊了我一句,眼中便泛起了泪花。这孩子自幼与我亲厚,这一别我心中也是难舍。俯身为他擦去了眼泪,我柔声叮嘱道:“隆基,你自幼懂事,去了长安更要好好照顾自己,听父王的话。还有,记得常常给姑姑写信啊。”
隆基抽泣着点了点头, “嗯,我会的……可是姑姑,我舍不得你。”
我心头酸酸的,却只能继续宽慰眼前的孩童:“姑姑也舍不得隆基,可你父王的身子需要静养,长安是最好的去处。姑姑答应你,等崇简再长大一些,姑姑会带着他还有崇敏崇行一块儿去看你们。到时候,姑姑可要检查你的学问与剑术,你不可以偷懒哦。”
“姑姑,我不会的。我一定好好读书,好好练剑,绝对不会让姑姑你失望,不会辜负父王的期望的!”隆基擦干了眼泪,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证到。
“真是个好孩子。”我笑着摸了摸隆基的头,直起身看向了八哥。
八哥走上前来,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