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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楼梯上看戏的两只小鬼细细索索地嚼着闲言碎语当零嘴儿。
“呀!姐姐又要跟那个红红白白的哥哥私奔了么?姐姐不要殷哥哥了?那殷哥哥岂不是很可怜?”
故弄玄虚的小鬼摇摇头,悲悯地叹息,“恐怕可怜的是杜游才对!在姐姐面前,你何时见过殷大哥吃亏?唔,莫说是你,我在这里住了半年多,从来都只看见殷大哥谈笑自如地把姐姐收拾地服服帖帖,若是姐姐要私奔,必定是手起刀落,把她那些红杏出墙的怪念头斩个干净,连带她那胡乱伸展的枝枝杈杈也难逃一劫。”
她从没留意到,后院的角落里竟然真有一株桃花。孱弱的枝丫上,疏疏落落缀着几星粉红的花朵,纵使在无人注目的墙角,也娇弱又倔强地开着,层叠的花瓣密密匝匝,努力绽放着最清丽的姿态,承接阳春里的薰风雨露。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盯着少年原本白润却被揪得绯红的耳垂。
娇嫩红润的花瓣一如少年白里透红的脸颊,在阳光里泛着晶莹剔透的光泽。眼底里深幽一片,将前尘过往一一取出翻晒。从何时开始的啊……许是那第一眼撞见的秀丽面容被他细细描绘在心里的时候吧,许是那耀武扬威不可一世逼着他叫师傅姐姐的时候吧,许是她执着扇子敲打着自己的脑袋教规矩的时候吧,许是她面上冷嘲热讽实则处处维护自己的时候吧,心里恍恍惚惚烙了个印子,继而不安,继而别扭,继而失落,继而沉陷。当初央她把自己变成像表哥那样的出众男子,现在想想已然厘不清心里是否兴起过想让她多看自己一眼的念头。
唇畔绽开一朵笑答她:“许是……从你还不愿看我一眼的时候便开始了吧。”
少年仿佛最近身量又长高了些,平视已不能轻易地看到他的眼睛,咬了咬唇抬眼觑他,“喂,臭小子!乱伦这种事不适合你。”
“……”默然不语,偏过头去看那几枝桃花,花儿渺小,却红艳得不容忽视。
“姐姐不喜欢年纪比自己小的男人,明白吗?”
少年依然倔强,像被逼到了绝境还要负隅顽抗,“我会长高,会变强壮,会学得成熟,会把你保护得好好的……”
“呵……”她轻笑出声,眼底却一片寥落。多熟悉的调调!往日里每每看那些电视情感或约会节目,听人说,我虽然年纪小,心理却很成熟,我有强壮的臂膀给你倚靠,所以给我个机会吧……总是止不住哂笑。能说出这种话的人才最不成熟。从青涩到成熟,相差的只是心理吗?依旧青涩的人,怎么判断自己的心理是成熟的心理?
青涩和成熟之间,差的乃是一段经历。若是缺少了这番经历,内心固然强大,却未必谈得上成熟,体魄固然壮硕,却未必有旷阔的胸怀,手腕固然圆滑,却未必能从容地应对。经历青涩蜕变的过程,是人人都避不开逃不掉的历练,历练过的人慨然谓叹,这个过程险恶不堪回首,或许还伴随着些许的伤痛,又有谁愿意伴着另一个人再重新经历一次,揭开那结痂已久的伤痕?这种痛楚叫做成长,没有经历过成长,又何来成熟?可笑!女子尤为脆弱,因为了解那成长的痛,所以才要找个同样明白那痛的人互相取暖,小心地将结痂的伤口避过。未来的伤痛迎面扑来,避无可避,过去的伤痛却无论如何都不愿回首。
“世间成熟的男人有千千万万,姐姐我也不是每一个都喜欢。就算你变得成熟,不是我心里的那一个,也是枉然。”
“……”倔强的语气忽而转为小心翼翼,想听又怕听,期期艾艾带一丝颤音,“那你遇见了吗?你心里的那个……”
“……遇见了,很早很早,在我还没发觉的时候就遇见了。”
乌瞳里炯亮的眼神连同那桃花一起失了颜色,身体像被钉住一般无法动弹,偏着看桃花的头再也转不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没几章就要完结了,之后补番外。终于盼到这一天,我很激动,你们激动么?
71
71、曲之终章 (大结局) 。。。
月疏云淡,万种喧嚣都在暗夜里沉淀下来,只剩书房里一簇灯火,亮堂堂地把她满满一腔哀怨照了个无所遁形。
乌黑浓墨般的眉被灯光映得清丽无比,却是蹙得死紧还一高一低地半挑着;秀致灵动的眼灿亮得炫目,里头隐忍的怒火却是炽烈更胜烛火;红润的唇瑰丽得如夜半含羞半放的玫瑰,却是银牙的凛凛冷光下险些将半片红唇咬落吞进肚里;握着书卷的端庄静雅身姿侧看一眼便能入画,近看却能发现那指节泛白指骨嶙峋仿佛要把手里的书本揉碎在指间化为齑粉。
一方窄窄的小几,一圈冷硬的木椅,把她困在小小的天地里插翅难逃,徒然对着一摞书册长吁短叹,横眉竖眼。偶尔斜目向旁边剜一眼,正迎上紧挨着小几的宽大书桌后投来的淡淡注视,半是冷冽,半是轻蔑,鼻孔朝天地瞪她一阵,再貌似不经意地随手扔来又一卷。“这个也要看过。”
寂静的书房里顷刻响起一阵磨牙声。
不用看也知道她此刻必定是挤眉弄眼,面目狰狞,内心里必定是呼天抢地,把他殷无命骂了千遍万遍。缓缓收回视线,不复理会她的冲天怨气,一径埋下头去,继续察看手中的帐册,目光停驻在册上半天,纸白墨黑,眼里却瞧不进一个字,只因脑海里百转千回,不能平静。
还有心思到处夭夭灼灼地沾惹桃花?她大概是太闲了。正好,半月来的函报已然堆积了数尺,恰恰足以让她打发无聊的时间,就趁此机会收收心,让那些乱发的桃花没了灌溉没了给养自行凋落了吧。
啪——
空寂中一声脆响,是书册被拍落在桌面上的声音。
“嗯?做什么?”冷冷地向那声源处瞪过去,眉宇间一片凛然。
刚嚣张起来的气焰不由得渐渐细弱,拍落的书册继而又悻悻纳回手里。“……呃……那个……于遥于书呆写的报告通篇都是文言,人家看不懂……”
“拿来!”他伸出手,抽回那被她蹂躏得不成样子的书函,目光沿着函上工整秀丽的字迹上下飘荡了一阵,又抬起头来觑她。“于先生说摩崖岭上建寺之事已经开始筹划,不知要建多少僧舍,多少佛殿,多少禅堂,佛像要打造几尺,寺院要取什么名字,位置是建在半山还是山巅,请教主示下。”
“没啦?”她挑眉。
“没啦。”他沉声。
血气顿时一阵翻涌,声调不由得往上飚高。“就这几个破问题,他竟然也有本事洋洋洒洒写个几十页给我呀!想要人小命还不如直接给我一刀来得痛快!”
“……函中泰半是引经据典而已,列数了各地名寺的巍峨风光和名称由来,惯常的寺院例制,还有两页是感念教主恩德。”
“书呆子真啰嗦。”垮下脸接回那书函,展开了又看几眼,端的是百无聊赖。
放不下心的某人又追着交待,“莫忘了看完要留朱批。”
“噢。”语音短促,口气里满是不耐。
提起狼毫笔,饱蘸朱砂墨,朱红的笔尖却在将触到纸面时凝滞,犹犹疑疑落不下去,无奈又扭了头求助,“我该写些……什么?”
“自己看着办。”心里的怒火还未灭,懒得指点。
“噢。”笔尖落处,郑重其事地留下五个朱批大字——自己看着办。字迹扭曲,一片朱红似血。
*
一日复一日在无边幽怨里度过,不知不觉已然过了十几日。镇日里面对着一摞不能开口的函报,和一旁为了监督她最近鲜少出门的殷无命,生活倒还平静。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殷无命欺负人的本事高强,杨不凡撒娇耍赖的本事更出众,出于逆境中求得生存的必要,她装可怜的本领也日益磨练得炉火纯青。
认真办公不到一个时辰,揉揉眼睛,转转脖子,半截身子瘫倒在桌上就开始哀号:“累死人了……我要休息!”
见惯了的把戏,殷无命也就由她去了。眼角瞄过身边的红影一闪就消失在门口,再转眼时,小几上的函报竟已消失了一半。
遍观整个非凡楼,肚子里有些墨水的,除了殷无命,就属钱掌柜是个好人,只要她教主的架子一端,还怕他不乖乖地念给她听?揣着几份函报蹭蹭下了楼,看见钱掌柜胖胖的身影正在柜台里忙碌。刚要跻身进去,却被门口传来的嘈杂鼎沸扯住了脚步。
非凡楼的门口,就如冲破闸门的潮水般,呼啦啦地涌进一大帮人来,钢盔银甲,寒芒闪耀,把楼里的人俱都骇了一跳。
“澧王爷有令,今日非凡楼大喜,歇业一天,闲杂人等快快退散!”十几个佩刀的王府侍卫上上下下地呼喝,将非凡楼用餐的客人赶了个干净。
又见一群人抬着各色物什,进了门就开始搬桌子挪椅子,腾出了一楼中央的大片空地。灿若烟霞的大红绸子铺上檀木长几,金光闪耀的龙凤喜烛摆上堂前供案,白玉盘里盛着各色鲜果,合欢炉里燃着上等龙诞香,红艳艳的绣球四处悬挂,亮晃晃的喜绸迎风飘扬。还有一班吹鼓乐手,列于两旁,锣鼓唢呐,琵琶笙箫,一曲曲欢快和乐的调子吹奏出来,真真是洋溢着一团喜气。
杨不凡正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异变,僵直得无所适从,突然被急匆匆冲入门的几个女子拉住了胳膊,头里一个年纪稍长,仆妇打扮,挥舞着手里的帕子在前面带路指挥,“赶紧带杨姑娘回房穿戴起来!再晚就来不及了!澧王爷可只给了半炷香的时间,耽误了王爷的事儿你们的小命都不保!”说话间不及思量,众女架起人便往楼上飞奔。
“喂喂!你们要干吗呀!”终于反应过来的她哇哇大叫,却被一律无视,莫说给个解释,就连个正眼都没赚来。行到楼梯的转角处,眼光无意间向门口一瞥,恰好望见紫袍泻地,金冠高耸的人影矗在门口,一脸肃杀。
这到底又是怎么了呀呀呀!
满腹都是疑问,满脸都是迷茫,满眼都是不解,可惜无一人顾得上理她。手起手落间,大红的罗裙套上了身,金丝银线绣满裙摆,织锦绸缎滚上金边,提花暗纹隐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