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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玥丹再强悍,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轻易就能被人撩拨起情感来……名夏这别别扭扭的话,愣是把玥丹说得直红眼圈。
感动过后,就只剩尴尬了,名夏低头抠着衣摆的花纹,玥丹坐在一边对手指,谁都不知道要如何缓和这凝固的气氛,最后还是来填茶的小沙弥解了违。
名夏捧着怀嗅着淡淡的佛茶香,眼睛失落在粗犷的芽片上,喃喃地说:“小贵回来了……”
“什么?”一来是没太听清,二来有相不信,小贵才去了四天……
名夏提高了声量,“小贵回来了,上午去帮祖母办事,正巧看到有人打马往皇宫走,听周围的人议论才知道,就是那队去平匪的人马。”
也不知道那孩子有没有什么磕着碰着的地儿……玥丹有些失神地想。小贵的性子她了解,争强好胜不说,还没有人能管得住,所以还真有些担心。
“反正时间还早,我们过去看看。”玥丹犹豫着要怎么开这个口,就听得名夏如是说。
正中玥丹的下怀,忙将东西收齐整,其实禅房里也没什么可以收拾的,只是把摊开的经文合实,再将佛珠置于其上就算完事,一路打马急行,不多时就到了东城。
推开虚掩的大门,院中安静得略显萧条,玥丹与名夏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走向正房。
正房已经挂上了过冬的帘子,作为职业习惯,玥丹挑着一角往里看情况,之后却没再动,名夏不明所以,直问怎么了,玥丹这才款动身形,就算是紧随其后的名夏都没能听清,那混在棉帘磨擦和衣袂婆娑下的一声叹息。
堂屋里散坐的几个人没想到她会出现,都还保持着发愣的状态,玥丹说着让他们免礼的话直接坐到了主位上,问鲁域是怎么回事。
随着这句话,静止的画面又连续上了,方泰伏在鲁域的肩头“哞哞”地哭,鲁域脸上多少有些不自在,其余人则是摇头叹气。
“小贵……”这拉着长音的迟疑让玥丹头皮直发紧,可顺着鲁域的眼光看到了那个正蹲旮旯里抠墙角的孩子时,就释然了,鲁域不怎么干脆地继续说:“跟方泰好像是有什么误会……”
“什么误会!”方泰一听不干了,喷着唾沫星子地喊,“奶奶……这事您可得做主,您让他跟在我身后,可他为了抢头功……竟用金瓜拍我的马屁股,结果把大队人马给落了半里路,若不是我机灵早早跳了马,都没命回来见您了……呜呜……”说着还展示了那跟《清明上河图》的花哨有一拼的脸和半个胸脯……
玥丹都快恨疯了……拍着桌子让鲁域拿家法来……可发狠的话还没说完,就止了声,只因对上了那双含着泪的眼睛……
☆、再遇良景
“娘……我想你了!”
开始还能看清一颗颗泪滚下来,到后来跟鼻涕混在了一起,糊了满脸,看得玥丹这个糟心,可这小贵长得再像恶鬼,办再不是人的事儿,不还管她叫声“娘”吗?总归还是个十岁的孩子,又不能真灭了防后患……
玥丹不住地长出气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这才重新找回气力,安慰了方泰几句,并再三保证会给他个说法,一米八来的汉子才总算不再跟个小媳妇似的抹眼泪了,由另外哥儿几个拥着回了侧院休息。
快一天的奔波下来,已经让玥丹疲意渐生,而且左肩还在隐隐地疼,也就无心再发什么脾气了,眯起眼睛揉额角,“我把小贵放这了,鲁域好好看着他。”
“我……”鲁域百般为难,不是他不愿意,实在是这孩子……没法管。好好说人家不听,动手吧……又打不过,这差事太棘手了。
小贵那边也不乐意,嚷嚷着:“我要跟着娘!”
玥丹剜他一眼,随后转向鲁域,“我已经让于庆去找位先生,你只管盯着他犯没犯错,稍有一点出格儿就给我送信儿,我来收拾他!”
小贵满腔的不服不忿在那凌厉的一眼和这磨牙的狠意下没了踪影,又继续窝回墙角念念有词。
就听得隐隐传来:我是捡来的,我一定是捡来的……
气得玥丹反而乐了……“不用怀疑,你就是捡来的!”
小贵皱着鼻子,把眼睛挤得只剩下了原来的一半儿,玥丹感觉这会儿他看起来顺眼多了。有些失笑地冲名夏挑挑眉峰,示意他带小贵回房先去换件衣服,名夏脸上的笑意都蔓延到了眸底,一看就是心情很好,一点没迟疑立时痛痛快快地拽着小贵的袖子出了正房。
玥丹简单询问了鲁域招人的事,快到年底了,衙门口的文件传递愈发的频繁起来,前几天鲁域就拭探地问能不能多找些人手……通过和他聊天,玥丹能体会得到鲁域对以前周围那些人的牵挂,或者换一种说法,他自己吃过苦受过罪,所以现在稍有能力了,就想着也能让曾经的那些“邻居”有个暖和的地方睡,有口热呼的东西吃。
对于这点,玥丹那是相当欣赏,所以也会全力支持。
“挑了几个半大孩子,我打算先让他们跑四城,余下的时间就学学拳脚……”
“恩……”玥丹若有所思地点头,鲁域以为她这是不满意,忙解释:“
青壮年可以去卖苦力,这些正长身体的孩子本就吃得多,再没个进项……”
玥丹连连摆手,“我是在想……也要让他们认些字,这样吧,都送到二姐那……反正那边要忙起来也缺伙计,闲的时候让先生教教,还有,对门那家有个女孩儿,你认得吗?”
鲁域点点头,“出来进去的倒是打过照面。”
“你过去问问,想不想一起读书,若是有意思就一起过来学……”
又嘱咐了几句别的,玥丹看表都快三点半了,今天本不是规定出府的日子,一定要早些回去,不然传到肖氏耳朵里说不定会生出什么变数。
离了东城奔南城,玥丹显得心事重重,小绿的去向有些头疼,许是因为亲近,所以才会顾忌颇多,可长期让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住客店也不叫事儿,这还真得好好想想。
马车直接从侧门进了府,停在二门外,名夏率先跳到地上,再伸手扶着玥丹下来,嘴上说:“以后你也在这进出,比大门那条街清净……”
避人耳目嘛,听明白了……玥丹灿然一笑,点头,那明动的瞳仁中弯起了一汪春水。
名夏几乎沉溺在了这翦翦秋波之中,乜呆,甚至是放肆地回视……突地,红了脸,生硬地转了视线。
目光四下游离,心神又迷失在地上那对斜影儿中。临暮的落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狭长,洒到五登台阶之上,弯弯曲曲,似是相融又似是相偎……痴缠二字不由浮上心间,名夏猛提气,逃一样的跳开了两步,直到确认离了她好远,那影儿也是,才舒了胸口的憋闷。
动作快得都有些苍惶的意味,就连树梢的残叶都在沙沙作响,放大着他的窘然。玥丹莫名其妙地看他,然后眸底被惊讶铺满,什么时候,这个与自己几乎等高的孩子,竟需要她微微仰头注目了……
名夏早就在心里用“礼义廉耻”将自己鄙视了一遍,这可是嫡母,怎么能如此亵渎?又被她盯着,面颊愈发潮红,搁下句“我去找林管家”就匆匆走了。
这回玥丹没能及时捕捉到名夏流露出的情绪,而是完全感叹在了时光荏苒之中,心里带着说不清的滋味,步履略显拖沓地沿着游廊回院子。
一年了,除了实实在在地病了一场,她竟然都没做什么事儿,这让玥丹有些不好接受,难道就注定了要按着肖氏规划出来的路走吗?为林家二爷守一辈子,然后得座贞洁牌坊流芳后世
?玥丹觉得自己不会那么做,更何况,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就算她想,也得有林家那位大爷的成全不是?
结果……有句什么古话来着?背后莫论人……
玥丹抚着怦怦跳的心口连退了几步,垂了眼睑不再多看那几乎溶入到廊柱暗影里的赭褐色身形,浅浅一福,“大爷……”
“丹儿……”熟悉的语调,却是陌生的粗砾……“你……”
林良景抬右脚缓缓迈进余辉中,见她疏离地又后移,左脚跟灌了铅一样,怎么都挪不动了,“你还在怪我……娘吗?”
如此牵强的转折,任谁都能听出来他想问的只是前半段……玥丹咬着唇,不知要怎么作答。他于她,只是路人,未曾交集,何来怪罪?
所以,只能怔怔地看着那片袍裾从翩翩到安谧,这个颜色玥丹曾经很喜欢,能让人联想到成熟的板栗,儿时,在寒冬那香甜的一捧暖里,有过她对美满的全部定义……可此时的衣角,却似是被露水打湿了,深沉幽闷……
他知趣地又回到暗影儿里,了无声息,似乎只是那实木圆柱的延伸,而不是一个人。
气氛压得玥丹喘息不畅,急于摆脱,又施一礼,“我先行了,少陪。”说罢手在身侧轻轻地抓了裙幅,想越过他……不,是想赶紧回到自己的屋子,这个男人,让玥丹有些不安,一种莫名的悸动。
倏地,一只大掌箍紧她的上臂,玥丹被扯得微微趔趄,火烧火燎的疼让她攒起了眉心,林良景见状,心一颤,“伤还没好吗?”手却只是稍减了力道,不肯完全松了羁绊。明知道不合礼数,但那时时都在的横亘,已经将他磨得几近痴怔,再顾不得什么,只想用这片刻的暖,去慰了那渗骨的寒,心寒……
顺着拦住自己的手,看向那不再挺拨的肩胛,眼睛一下接受不了这明暗交替,一时竟看不清他的五官,只一个粗粗的轮廓,但那曳浊的鼻息,像是辘辘转动,一圈圈紧着她的神经……明明在眼前,却是模糊一片,明明看不见,可玥丹却能感觉到他在深锁着眉头。
“丹儿,别走……就待在我能看得见的地方,再等等……”如同呓语,清清浅浅。
那样真切,那样隐忍,带着淡淡的委屈与恳求……让玥丹眼中泛起了水雾,无关内心所向,单单为了这番话背面的苦熬。
“嗯?”林良景急急地想寻一个许诺。
他这轻
轻的拉扯,让玥丹从观众的角色中脱离出来,眨掉了眸底的酸热,肃清面容,“大爷的话我实在是听不懂……但有一点我可以保证,在林家,我只会是嫡出的媳妇……”
虽然已经明确地知道了林良景的心思,但他既不挑开了说,她也就只能装糊涂,可有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