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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吃了多少次了,就不能换点儿别的新鲜菜色吃吃?”他摇头,对我无能为力。
“好啊,换就换——换你做,好不好,老公?”我忍不住凑过头去,抓起他大掌狠狠咬上一口,也不想想,他老婆我海兰姑娘只会做这几道大众菜,给他吃就不错了,还挑剔?哼!再狠狠啃上一口。
“行啦,老婆,算我失言好不好?”他任我拿他右手出气,算是赔罪,讨好地一笑,“今晚我来下厨OK?”
“你说的哟!”我顿时眉开眼笑。不是吹,他做菜的手艺实在是顶呱呱。结婚两年多来我只亲口尝过三次他煮的菜!
三次,已够我回味一辈子了!平日任凭我怎样好话说尽,他却总是摇头,大男人一个,总说什么“君子远厨庖”,硬是不肯移驾,顶多被我逼烦了,他大爷翘着二郎腿,坐在门外手捧报纸,不经意间给我一些指点就算不错了!
今天,哇哈哈——有口福!只想着便禁不住口水垂千尺。
“啧,好吃鬼!”赏我一个爆粟子,狄老兄只得摇头苦笑任我去了。
虽然至今弄不明白他为何会娶我,以一个在上流社会呼风唤雨的优秀男子身份,一个黄金单身汉的钻石身价,会要一个毫无名气可言、毫无姿色可讲的平凡小女子——我。
可我俩结婚两年多来生活得和和美美,却也是不争的事实。他宠我,怜我,我很清楚很明白;我依赖他、处处粘着他,他从无一丝不耐,我更是清楚明白。
可是,在某一个角落里,我的心总是不踏实,总以为我生活在梦中,生活在一个我自编自演的爱情幻影里。毕竟,我们婚姻的基石无关“爱情”。
没有谈情说爱,没有“我爱你”的宣告,我们平静地、幸福地畅游在婚姻的海洋里。
从来没有想过我们的幸福是否会长存下去。
只要抓住现在,便已满足了。
但,心里总会在幸福的时刻里偷偷感到一丝丝的不确定……
因为,总会有那么一点点的“自卑”摇摆着我的心……
“怎么了?”发现我不再笑闹,他关切地问我。
“没什么,只是想起下一本小说的构思而已。”我摇摇头,将那一点点的见鬼“自卑”感、将那一丝丝的不确定抛到脑后,重新打起精神。
“行了,才完成一本出关,好好玩一阵再说。”他拨拨我半长的发,“那么拼命做什么?怕我养不起你?”
“啊,对呀!若是有一天你对我相看两相厌了,我该怎么办?”我扮一个鬼脸。
“下辈子你再去烦这件事去吧!”他宠溺地拍拍我脑袋,“我还怕你嫌弃我呢!”
“哈,若要本姑娘不嫌弃你,便给我乖乖做牛做马——”我开始戏耍他。
“还姑娘姑娘的,你已为人妇喽!”他叹笑着摇摇头,“多大了,还跟孩子一样!”
“我跟孩子一样?”我睁大眼气鼓鼓瞪他。
“是啊,满身奶味,睡觉会流口水,翻身会翻下床,衣服不爱洗,头发乱糟糟,随手乱扔东西,做事毛毛冲冲,不会用脑子。不是孩子是什么?”
“好——啊——从今天起,睡觉少搂着我,免得我唾弃你!”哼,敢翻我的老底?
“哦?为什么唾弃我?”将车开进住宅大厦地下停车场,他笑着同我斗嘴。
“恋‘童’狂啦!”我皱皱鼻子,一待他停稳车子,打开车门抬脚便下。
“嘿,罪名不小哟!”他不以为意,拎起大大小小的袋子紧跟我身后步入电梯,“可有什么办法,谁叫我不小心栽倒在你的娃娃裙下?”他是瞅准了电梯内没有旁人,口气愈来愈肆无忌惮,“唉,被你这小狐狸迷住了,从来没有吃够吃饱的感觉。我说呢,原来你是小小孩童嘛!怎么能够满足我大男人的胃口呢?!”
“满足你个头啦!”我羞、不,是气红了眼珠子,才不管他满抱的袋子,冲上去拳打脚踢,惹他哈哈大笑,顺手一挟,顿时我也成了他手中物件,“那就满足我个头吧,太太!”电梯门一开,拎着我步出电梯,打开房门——此老兄实在太厉害,双手俱无法腾出、加上我用力扭打的情况下,依然轻轻松松地打开了房门,走进去,用脚将门踢合,将大小袋子一扔,双手紧搂住已快没力气的我,威胁地一咧嘴,露出亮晃晃的白牙,“既然我是‘恋童狂’,若不好好表现一下,岂不是有负盛名?”
我一下子僵住不动,努力扯起僵僵的甜笑,“老公,我、我饿了耶——”开玩笑!若是真让他好好“表现”一下,我的晚饭岂不是报销了?!啊——说错话了!
“真的?我也饿了,很‘饿’很‘饿’。”意有所指的话里语意不容错辨,“您姑娘不会忘记我已经饿了两个多星期了吧?”说得很慢很慢,一张帅脸不怀好意地向我逼进。
“啊,嘿嘿——”我干笑连连,想起两个多星期以来为了赶稿六亲不认,“那个、那个狄老兄、狄老大,今天晚饭还是让小的来做好不好?”能不能逃掉?能不能逃掉?!
“好啊,求之不得哩!”他点点头,在我松口气的同时,又阴阴加上一句,“很久没见你主动过了,这次你肯效劳,我当然乐意至极。”手劲一吐,将我甩上肩头,大跨步迈向卧室。
“啊——你会错意啦——”我紧紧把住房门,死也不肯松手。
“哦,原来你是想在客厅‘喂’我,看来我是会错——”
“不,不是——”我赶紧松手,不敢再多反抗,只乖乖地任他扛进卧室去——
我平日绝非善谈之人,认识我的人都说我不善交际、不喜欢说话;他在外界外人面前也是一副沉默寡言样,奉行“沉默是金”的至理名言,除了公事,鲜少与他人在私下笑谈,更别提把酒言欢了,两年多来,我仅见他参加过的社交应酬不过三次!
而家中的电话更是形同摆设,除了我的亲人、偶尔向我要要稿件的小编、多日联系一下的朋友,鲜少有别的人打电话进来。
但如今,当我们私下相处时,当我们共拥一个天地时,似乎我们的性子都变了,爱开玩笑,爱打打闹闹,爱互相斗嘴……
在我们共有的天地啊——
依照惯例,用罢晚饭,我们夫妻均会移驾大书房,各据书桌一侧,他办他那永远办不完的公事,我写我心目中那一个个美丽的爱情故事。
我总在写不下去时偷偷看忙于公事的他。眉展得平平的,宽宽的额头上写满了自信,浓浓的黑发温驯地伏在头顶,随他的动作起伏不定——
若是只欣赏狄老兄眉毛以上部位,可谓赏心悦目,犹如一幅半遮面的“帅男图”,看久了,心里很是愉快。可若不小心瞄到了狄老兄眉毛以下的部位,赏心悦目便顿成往事。他的眼光直视文件诸物,神色冷峻、双唇紧闭如蚌,唇角略往下垂,方正的下巴犹如石雕。脸颊上明明刻画着一个讯息:别惹我,否则后果自负!
于是,每当不小心瞄到这一部分后,我便乖乖垂下头去,快速地用笔画符也好,就是不敢再欣赏下去。
后果自负耶!我曾那么不怕死地负过一次后果,那滋味,嘿,非我等常人所能受——他会用冷冷的、狠狠的目光定定地直视你的双眼,那笔直射来的目光中明显地带有一种凶残的野兽气息,此时,生人勿近!
——我也只敢试到这一程度而已,再往下,呃,小命要紧,其他的都不重要。
于是,有时候我宁愿躲在卧室的床上写写画画,也不想去瞄他老兄办公时的丑嘴脸,以免破坏了心情。可他老兄倒好,我不去书房,他便也卧在床上,同我一样趴着办公,要是我不小心惊扰他了,那凶凶的眼神同样会如箭般扫射过来!
我咧——抗议!严重抗议!
抗议无效之下,只得摸摸鼻子,夹起纸张乖乖地跟在他老兄身后,移师书房。什么嘛,夫妻或许会是同林鸟,但绝不应该是连体婴嘛!
于是,每到此时,我都如坐针毯,无心写作。
幸亏他老兄手脚还算利索,心思转得也快,每次办公绝不会超过两小时。工作完成了,慢条斯理地收拾好一切,便会闲闲踱到我这一边来,挤在我身旁看我写稿。
而我,写稿时也从不喜人打扰,更遑论是让别人看我的稿件了!
这时,便轮到我凶巴巴地将他赶开了,我会拳打,脚踏,牙咬……用尽一切暴力手段去驱逐他,将他赶出我的势力范围——只是成效不彰而已,他老兄依旧高举我的手稿朗声大念,边念边耻笑我什么用词不当啦,句子不合文法啦,字写得像小蝌蚪啦……
气极,我会爬上书桌去抢我的手稿,没办法,人家至少比我要多长了二十公分,个小的我能怎么办?
于是,世界大战莅临书房,狂风过境后,书房内的狼藉一片总会让我有大哭一场的渴望:明日,他老兄高高兴兴上班走,我呢,得爬到书房辛辛苦苦做功忙!
更别提我写作是习惯在无人打扰的深夜了!有了狄家仁兄的帮忙,我一本小说写上两月是常有的事!在编辑部,甚至成了有名的拖稿大王。
我咧——欲哭无泪之下,只得渐渐改变了写作习惯,在天蓝蓝的晴天白日下努力爬格子……
辛酸呐,一本书恐怕也写不完!
而若是狄老兄幸运地没带工作回来,我呢,又没有执笔画符的心情——在他骚扰之下,很少有写作心情的。两个便会挤在沙发上看碟,直到累了为止。这时候,两人才算稍稍握手言和。
我喜欢看幽默风趣的偶像片、爱情片,他喜欢看惊险刺激的侦探片、恐怖片。
两相争执,在他否决掉我提议再购一部影碟机之后,由协商,一三五做主是他,二四六我选片,周日猜拳!
他否决的依据是:既然是夫妻,自然兴趣应该一致才对嘛!
就如今日一般。
“呵——”我忍不住又是一个长长的呵欠,全身都瘫在了狄云涛先生身上,眼,早已睁不开。
“不准睡,听到没有?”他不满地拍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