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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鼓着脸颊,很认分地坐在地毯上,啜饮着可乐,问:“什么提议?”
“……跟我签订契约婚书的提议。”看在她又饿、又穷,可怜兮兮的分上,他决定不跟她计较上回在咖啡厅递给他婚姻仲介名片一事。
她抽了张面纸,拭着嘴角的油渍,凉凉地调侃道:“怎么,你居然还没有死心啊?该不会是你恶名昭彰、臭名远播,没有人敢嫁给你吧?”
安至雍眯起黑眸,倾身扳起她小巧的下颚,说:“我这叫”肥水不落外人田‘!你这么穷,穷到连房租都缴不出来,嫁给我马上就有三百万元了!这么多钱,你要赚很久吧?“
真是,一开口就踩中她的痛处。语涵就着他的俊脸,认真思考起嫁给他的可行性。
“再说,如果我真的和其他的女人结婚了,成了已婚人士,日后你若还是过着这么穷苦的日子,我就不能跑过来救急了,因为我必须顾虑到另一个女人的心情。”安至雍改走温情路线,试图说服她。
这几个星期以来,他翻着通讯录上那长长的一大串名单,几经考虑后还是认为她是娇妻的不二人选,再加上老爸逼婚逼得急,迫使他只好再来找她合作。
语涵垂眸思忖着他的话,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变成别人的丈夫,如果真是这样,两人还能维持像以往一样亲密的互动吗?还是必须顾虑他妻子的感受,和他保持距离呢?
不知怎地,她心里划过一丝怅然,突然自私、霸道地不想他成为别人的老公,不希望别的女人占住他。
“……和我结婚之后,你就不用窝在这间小套房,可以搬到我家去住,而且我可以空出一间房间,帮你改建成工作室。怎么样,这个提议不错吧?”他柔声诱哄着。
她烦悒地皱着眉心,贫穷与被房东堵人逼债的处境,瓦解了她残存的自尊心,逼得她不得不向现实妥协。
“你的提议是颇让人心动,只是……你过去恶整我的惨痛教训历历在目,让我不太放心……”她为难地咬着下唇。
“我刚才都二话不说地帮你付清了两个月的房租,你还感受不到我的诚意吗?”
她眨巴着莹亮慧黠的大眼睛,说道:“诚意这种事不是挂在嘴上说说的,毕竟结婚可是人生大事,怎么可以轻率地答应——”
“我知道了,你还有什么条件,一口气说出来吧!”安至雍打断她的话。
“首先,你必须当我是这桩交易的合伙人,要学会尊重我,不能凶我;答应我的每一件事都要做到,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要是实话;不许欺负我、不能整我、不能对我坏,只能对我好;在外面的时候要夸我、要赞美我、要让我觉得当‘安太太’是一件很骄傲、很幸福的事。”她净丽的脸庞浮上认真的神采。
“可以。”他爽快地答应,双手环胸继续倾听她的要求。“还有什么条件?”
“再者,我要求‘老婆’这个职务是给薪制,月薪三万元,外加三节奖金,不能无故拖欠薪水。”她的嘴角跃上浅笑,大打如意算盘。
“既然是给薪制,那你是不是也应该付出点什么……”他欺近她,刻意暧昧地暗示着。
她别开视线,一派无辜地说:“大不了家事我全包了。”
“好。”他退开来,和她谈起条件。“那担任‘安太太’的期间,你必须配合我的工作,陪我一起出席各大派对和宣传活动。当然,我会负担你的治装费。”
“可以,但这就算是变相的‘出差’,是在我的职务范围以外,所以除了基本的治装费外,还必须额外加”出场费‘,每小时一千块,不足一小时就无条件进位计算。“
他隐忍着发火的冲动,额际的青筋抽动着,沉声道:“你是姓‘瘟’,又不是姓‘薛’。”当他是凯子啊?
“我又没强逼你答应我的条件,你也可以找别人合作啊!”她冲着他甜甜一笑。
“好!”他咬牙允诺。
“最后,在我们婚约结束之后,应该比照其他夫妻,你必须支付我‘赡养费’,费用就以我们结婚的年资下去算,也就是结愈久,领愈多。”
他瞪着她,从牙缝中挤出话来。“你不觉得自己要求得太多了吗?”
“不觉得。”她眨眨无辜的水亮大眼,无视于他的怒气,继续说:“一般员工若是被迫离职,老板都会核发资遣费,所以,我要求的‘赡养费’就像变相的资遣费一样,很合理。再说了,一个女人从老婆变成‘前妻’之后,就像白纸染上了污渍,在婚姻市场和人生旅程上都不光彩——”
“停!”他揉揉发疼的耳朵,打断她啰哩叭嗦的话,怀疑自己根本是遇上了诈骗集团,打着“老婆”的旗帜,行勒索之能事!
“我只是想让你了解一个事实,那就是——养老婆是很花钱的,如果没有预算,千万不要趟婚姻这趟浑水。”她眼中迸出发亮的光采,为自己即将挣得一张“长期饭票”而雀跃不已。
他欺近她,用两指扳起她小巧的下颚,冷冷地从唇缝里迸出几个字,说:“最好让我觉得你值这个价码!”
“放心,你娶我绝对是‘物超所值’!”她亮晶晶的黑眼漾着笑意。
“好,成交!”
安、温两家的长辈获知小俩口要结婚的消息后,简直乐得合不拢嘴。两家原是世交,本来就有意让下一代缔结姻缘,但又怕他们各自有男女朋友,所以迟迟不敢有进一步的凑合行动。
如今,小俩口主动告知双方家长决定要结婚,一场隆重又喜气的婚宴当然立即如火如荼地展开了,不只两家长辈热衷于婚事上,就连“准新娘”也沉浸在结婚的喜院中,从喜帖、宴客餐厅、喜饼到挑选礼服等,都热烈地参与其中,倒是“准新郎”一副置身事外的凉快姿态。
座落在东区街头的时尚婚纱精品店“玫瑰婚事”里,礼服专员正拿出一套套从欧洲空运来台的婚纱,递到准新娘温语涵的面前,请她试穿。
准新郎安至雍则是坐在沙发上,手里翻看着财经杂志,完全不理会另一半喋喋不休的小嘴,还拉来自己的特别助理张书颖作陪,请她替温语涵决定礼服。
“温小姐,这件白色的婚纱礼服刚从法国空运来台,我觉得很衬你的肤色和身材,要下要试看看?”礼服专员说。
“但是我觉得刚才那件有镶碎钻的礼服也好漂亮……”语涵捧着小脸,陷入左右为难的处境里。怎么办?每一套礼服都好漂亮、好教人心动,要是能每件都穿该有多好……
“那就都试看看吧。”张书颖说道。
请礼服专员将温语涵领进试衣间内后,一身俐落裤装打扮的张书颖,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走到老板安至雍的面前,提醒道:“老板,现在在里面试穿礼服的人是你未来的老婆。”
“那又怎么样?”他的声音懒洋洋地从杂志后头飘出来。
“拜托!你有一点参与感好吗?”她没见过这么冷漠失职的准新郎,竟然嫌弃自己的老婆太过聒噪,抓她来当挡箭牌。
身为两人的好友,她是不介意来陪语涵挑礼服,发表一点意见,但问题是,这个新郎会不会太过分了一点?居然完全把自己的老婆“晾”在一边,还翻看起杂志!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结婚的内幕,我愿意坐在这里已经很给面子了。”他挑挑眉,继续翻看着杂志。
“这婚是你要结的,可没有人拿刀子架在你的脖子上威胁你!而且既然你都来到这里了,好歹也发表一下意见吧?多说两句话又不会少块肉!”书颖数落道。
“好好好,我等会儿一定会开金口,多给建议的。”他敷衍道。
此时,礼服专员拉开试衣问的门,语涵穿着一袭低胸的婚纱礼服走了出来,怯怯地站在穿衣镜前,审视着镜子中的自己,然后转头瞟向安至雍,满心期待他惊艳的目光。
“你觉得我穿这件怎么样?适合吗?”语涵娇羞地问。
安至雍回眸瞟见她泰半丰盈的酥胸全都裸露在外,甜美性感得足以撩拨起每个男人的欲火,胸臆间蓦地滑过一丝醋意,颇为不悦。
他收回目光,故意嘲讽道:“你当自己是嫁给‘猪肉荣’,要去卖猪肉吗?没事穿那么露干么?”
就算她这个“老婆”只是职业性地配合演出,但不代表他有雅量与全场宾客分享她曼妙的身材。
闻言,语涵羞窘地用手掩住胸前的乳沟,连忙定进试衣间里。
半晌后,她又换了一袭价值不菲的法式手工礼服,长长的裙摆拖曳在地上,整个人娇艳夺目,恍若从欧洲古堡走出来的贵族仕女般。
“这件怎么样?看起来很有气质,而且挺漂亮的。”语涵提着裙摆,愉快地站在穿衣镜前转了几圈,一副待嫁女儿心的幸福姿态。
安至雍觑了上面的标价一眼,摇摇头道:“太贵了,再去换一件。”
语涵瘪着小嘴,瞪着他,娇怨道:“小气鬼!”
他随手在衣架上挑选了一件便宜的婚纱,样式看起来既保守又简约。
“我看你就穿这件吧。”
“我不要!”她昂起小巧的下颚,反对道:“这件礼服看起来很平凡,而且又很廉价。”
“刚好适合你三级贫民的身分。”他皮笑肉不笑地说。
她气得牙痒痒的,愤而转身拿起衣架上最昂贵的礼服,凑到他面前,甜甜笑道:“以前的我是三级贫民没错,但现在我变成了灰姑娘,要嫁给华语电影圈里最有前途的金牌制片家,变成优雅的贵妇,穿得太寒酸会丢了你的面子,所以为了配合你的身分,我想这件从义大利送来的顶级婚纱,应该挺适合我的。”
安至雍咬着牙,从唇缝里迸出几个字。“你要真这么善解人意,就该替我的荷包着想!”
“很抱歉,我只是领薪办事。”她一脸无辜地耸耸肩。
“那就少给我铺张浪费!就选这件!”他将便宜的礼服递给站在一旁的礼服专员,霸道得不容她反对。
“就算我是拿人家的薪水办事,也是讲求职业道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