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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一句她说得很轻,但他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这个夜晚,龙天承一夜无眠,不单想着他和杨沛浠之间的事,纪凝的话也在他心底盘旋。
纪凝,天宏的女人。
自从她出现,天宏的目光便变得不一样了,虽然他说不出是怎么样的改变,只知道天宏的神经一天比一天紧绷,就像被紧迫着,纵使他极力掩饰,一直留意他情绪起伏的他仍能看得出端倪。
透过Brian在美国调查到的资料,他清楚知道纪凝的底细,然而详情却更令他担心。
Cpmmoe Eve,纪凝,有比普通人更清白的过去,有这种过去的人,若不是真的清清白白,就是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而显然她是后者,她的资料全是有人刻意编造的。
有权利和本领删改FBI电脑纪录的人寥寥无几,认识这些人的人也一定不是普通人,看得出来天宏心里对她的关怀之情,却努力克制,不展露于外,究竟她和天宏有什么关系?
原本,只要是天宏喜欢,他不会过问他爱上谁,但看来这女子复杂的背景关系沛浠和天宏的安危,两个他最重视的人,他不能不管。
这个女人太不简单,好几次他从她不带半点情感的眼眸里感到杀机,她可能会伤害沛浠,伤害他的兄弟,对所有会伤害到他所爱的人,他绝不轻恕,他要在她有所行动前制止她,惟有这样才能确保他们的安全。
但在处理这件事的同时,他有一个更大的难题要解决。
* * *
今天由吃早餐到此刻,五小时二十三分钟又十七秒,杨沛浠对他说过的话就只有“早安”、“请过目”、“有问题请告诉我的助理”,他都快以为自己是隐形的了。
是他伤了她的心,她冷淡以对也是无可厚非,但最少该给他一个辩解的机会。
除了略显憔悴,基本上她的伪装很完美,没有人发觉到她的改变,只有他没有忽略。每当她忙完一件工作,她的热衷就全然退却,像迷失了心魂,直到再开始另一项工作,她才披上神采奕奕的假面具,继续逼自己全心投入,不再胡思乱想。
他知道他的可恶不值得原谅,他不单想向她道歉,他更想补救,想向她剖白心意,但她刻意的疏离总令他无法开口,甚至连走近一步的机会也没有。
每当他一走近,她立即和身边两名助理讨论工作细节,他想加入,她就会找各种借口暂时离席,到了没法避开他的时候,她就端出一张木然无表情的脸,冷冰冰的解释她的计划书,好像纯粹是工作需要的应付着他,他却连生气的权利也没有。
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这个早上来到总裁办公室的人特别多,天宏也像暗地里嘲笑他的狼狈,偏偏他又不能把他们统统赶出去。
忍了一个上午,他终于忍无可忍,午饭时间,他把所有碍手碍脚的人全部赶走,宽大的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他和杨沛浠两人。
“你要做什么?”见她收拾桌上的东西,他立即开口制止。
“总裁不是要我们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吗?”没有停止动作,更没有抬头看他,她的心就像她的话一样冷。
是解脱吗?不须再和他相对她该感到高兴,可为什么她却更加失落!
“我是叫他们回去,没有叫你。”他连忙按着她忙碌的双手,阻止她离去。
“总裁,请自重。”她想缩回被握住的手,但他却怎也不肯放开。
“你的手很冰,是空调太强吗?”他走得更近,抓起她柔软的手,轻轻揉搓,口中尽是甜蜜软语。
“你究竟想怎样?”奋力推开他,她无法克制地狂吼。
抑压多日的不稳情绪,终于激烈地涌出。
“我做错了什么?你就是不放过我。要我死心的是你,要划清界线的还是你,如果你嫌我的存在碍你的眼,你可以开除我,不必用温柔的眼光来折磨我!你不要我爱你,却要我每天伴在身边,否定对我的感觉,却要来关心我的一切!
“我不是你的玩偶,我也有思想、有感觉,我宁可你对我不闻不问,好叫我死心断念,你却为救我受伤,用你受伤的腿无时无刻地提醒我你给我多大的恩惠,要我听你的话,乖乖的到天宏身边,做你用来哄弟弟的木偶娃娃,满足你伟大的爱弟心,你……”
一个霸道的吻终止了她的妄自菲薄。
她的剖白呈献了她的伤痛,他从不知道他带给她这么深的伤害,更不知道她承受了那么多压力,她的控诉每字每句直插进他的心坎,她的眼泪一点一滴蚀进他的骨血内,如果可以将她所有的悲痛转嫁到他身上,就算会腐心蚀骨他也甘愿承受,只求能纾解她的怨愤。
爱她,却又伤了她,他是最失败的男人,连自己爱的女人也没能好好疼惜。
他渴望她,不单是肉体上的需要,更是心灵上的渴求。
从来他抱女人都只为生理需要,身和心永远是分开的,只有对她,一个拥抱,一个深吻,就能给他心灵最深处的满足。
是他错了,是他太高估自己的自制力,他终于清楚明白就算天宏深爱着她,他也不会放手了,沛浠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也会是他以后的惟一
呆在略带粗暴又满载爱怜的深吻中,她脑海一片空白,思考也停滞了,任他强壮的臂弯搂紧她的身躯,直到他不再满足于单纯的一个吻,蠢蠢欲动的双手探进她的衣襟,那分不太陌生却唤起她悲痛记忆的感觉令她骤然苏醒。
“你把我当成什么?任你玩弄的妓女?”大颗大颗的泪滴下,当他的吻落在她的粉颈时,她的泪也滴在他的脸上。
没有推开他,即使到了心碎的这一刻,她对他依然眷恋,依然妄想得到他的垂爱。
笑自己的无能,怨自己的不能自拔,她怎可以爱他爱到这地步,遍体鳞伤仍清醒不了。
爱上他,受伤的早注定是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情不自禁,他对她的渴望早已超出他的控制,没想到忘情的爱抚反而伤到她的自尊,这不是他想要的。
“你让我觉得自己很脏、很下贱,你可以不爱我,但请不要践踏我的尊严。”她已一无所有了,别让她连求一份生存的尊严都是妄想!
龙天承捉紧她的纤手,要她认真地正视着他,双眼坚定地凝视她带泪的倦眼。
“我爱你!”
他爱她!
他说他爱她!
他都是用这种方式去爱一个人吗?
她是不是该感到荣幸?
这样的爱太残酷!
“你不是要我到天宏身边吗?抑或你要我同时侍奉你们兄弟?”
“不是这样!”诚心诚意的告白竟惹来她绝望的自贬,他甚至连她的自信也抹掉,是他毁了她。
“我知道我错了,你和天宏从来没开始过,是我太自作聪明,乱配鸳鸯,以为这样的安排对你、对天宏都是最好的,结果却深深的伤害了你,破坏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如果他的眼睛雪亮一点,脑筋不在死胡同里打转,他们根本不会落到如此田地。
“是天宏告诉你我们只是朋友?”全身一僵,杨沛浠仿佛被雷电击中,心也停摆了。
他不疑有他地点点头,没想到换来的竟是下一秒她含恨的眼光。
“就因为天宏不要我,你才可怜我,施舍你尊贵的爱给我。”伤病变成悲愤,她紧握双拳,指甲陷进光洁无瑕的玉手中,殷红的血不住地滴出,用肉体的痛楚去抵住心灵的创伤。
“不是!你误会……”看着她的血滴在地毯上,他惟一只想到要立刻上前阻止她。
“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践踏我的尊严?难道给我起码的尊重对你而言会太奢求吗?你以为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控制别人的喜怒哀乐,不顾别人的感受吗?”
被愤怒之火支配着,她步步进逼,怕她情绪过分激动会加深对自己的伤害,他不住后退,无奈的看着她。
“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他不再惜言,不再收藏自己的感受,他们之间已有太多的误会,不必再添一笔。“可你的所作所为却令我憎恨自己、讨厌自己,为自己感到羞耻。”她的手滴着血,心也滴着血。
他的诚恳并未能感动她已封闭的心,她的冷凝令他更惶然。
“爱我真的令你如此难堪吗?”如果他是她痛苦的根源,他是不是该放手,让她得到释放呢?
“爱上你不曾令我后悔,爱上一个可以牺牲我以成全自己兄弟之情的男人却足以令我无地自容。”她哭得更凶,泪模糊了她的焦距,眼前的人影在她脑海中却清晰无减,一个令她爱得苦涩、伤得透彻的男人放下自尊向她剖白,然,她早已失去得到他的爱的自信。
“是我瞎了眼睛,才看不清你对我有多重要。”他箭步上前,再度拥她入怀,似要把钳她入体内,不容一丝空间分隔两人。
“我不会再放开你,让我用未来的日子弥补你心中的痛吧!”
她该感动吗?她最想得到的终于等到了,却高兴不起来,心冷了,也静了……
紧握的双拳缓缓松开,她抬起头从空洞的眼眸凝视着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的人。
“如果天宏说他爱我,不可以失去我,你还会毫不犹豫地说刚才的话吗?”
她的疑问犹如冰水浇在他身上,抱住她的双臂顿时一僵,冷却了他的激情,也浇熄了她心中的星火。
他答不出,他仍是爱她,可他不知道面对天宏他还能不能如此积极争取,丢下兄弟的亲情不顾。
他的犹豫就是最清楚的答案。
泉涌的泪流尽了,是收起悲伤的时候,不再纠缠在解不开的感情结上。
“我只知道我对你的爱,不会因天宏改变。”不想骗她,只要坚决地说声“会”,她一定会相信他,他却说不出违心的话。
“你的爱太沉重,我背负不起。”几秒之间,她收起所有激动的情绪,没有人再能在她身上找到温度,心死的人不再有一丝温暖。
电话铃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铃声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