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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广戍将军去南方边界讨伐逆乱,这就是遥皇对白绮歌的处理结果。
沙场无情,生死不定,说什么等她立下战功便可将功抵罪重归帝都,可谁又能保证她不会马革裹尸还?纵是对白绮歌的聪明才智深信不疑,易宸璟仍然不敢想象战乱中她会遭遇什么,获知萧百善不会一同出战,心更是高悬难安。
圣旨已下,金口玉言,既定的事情再无更改可能,易宸璟只能接受现实,既期盼又抵触白绮歌封将那日到来——白绮歌封将之日,也是他们夫妻获准再度相见之时。
事情发生变化之快令人始料未及,白绮歌去找皇后,得来一句“皇上的决意,本宫爱莫能助”,别无他话。想想也是,皇后再多手腕心计也只能在暗处,遥皇公开宣布要她做广戍将军征讨新国,难道还能让皇后跳出来大喊不行么?气只气这一系列事她就像风中孤叶随波逐流,根本不能掌控自己命运,莫说太子妃之位,便是离易宸璟也越来越远了。
也不知遥皇是不是故意的,封将恰好安排在漠南五使辞行同一日,送别处百官相随,封将台上披着战甲的人形单影只,直到另一抹同样孤寂的身影到来才显得不那么寂寞。
“三日后出兵。”白绮歌淡笑,眉眼萧索。
“都是些不太熟悉的副将,托付谁也不放心。你照顾好自己,无论胜负,切记安全为上,我会想办法劝服父皇让你早日回来。”手指绞起头盔里涌出的一丝长发,易宸璟勉强自己笑对,却从白绮歌明亮双眸中看见自己的笑容惨不忍睹。
白绮歌点点头:“应该不会有事。毕竟是新起小国,大概统兵将领也是些乌合之众,戍边军四万兵力想来对付个小国不成问题。”
“轻敌会致命。”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都经历这么多生生死死了,也不差这一次。”见易宸璟露出黯然神情,白绮歌赶忙岔开话题,“封将都是有喜宴的,既然没人来贺,索性你陪我喝几杯好了。这几日茶水都喝不上几口,实在委屈了我的口舌。”
易宸璟颇有些无奈:“是不是那只绿眼狐狸把你惯坏了?以前偶尔喝酒当做享受,现在几天不喝就觉得是受苦,你这酒瘾……以后我怎么养得起你?宫里的藏酒够你豪饮吗?”
“你愿意的话我养你也没关系。”
“……大言不惭,小心闪了舌头。”
心情沉重,聊的却都是些轻松话题,像是约好一般,两个人谁也不提那些苦涩艰辛,不去谈那个可怜的少女与即将离开的阮烟罗。
相聚时难别亦难,聚多离少时忘了珍惜,待到明白在一起的弹指间都那般珍贵时,已是聚少离多、甚至可能天涯永隔的局面,岂会让那些扰人心烦的事再浪费短暂缠欢?因为太懂,所以绝口不提。
一壶清酒两杯盏,三四声浅笑,五六朵素雪飘零,七是桌上菜碟,八是红烛垂泪数,九霄云外听不见离人低语,十指相缠。
那晚敛尘轩安静如昨,床边战甲整齐雪亮,刺得人眼生疼。借着酒醉微酣,易宸璟紧抱白绮歌躺在榻上,长明灯暗,窗外月明,不动,不语,看似都闭着眼却谁也没睡。
许久,大概午夜时分,易宸璟叹了一声:“你是不是太过相信我了?好歹阮烟罗也是个姿色出众的女人。”
“就凭你那酒量定是醉得跟死猪一样,有心也办不成事。”白绮歌毫不避讳,语气里还带着几丝调笑,“下次记得,醉人的不只有酒,女人身上的香味比酒更毒。哪天你胆敢红杏出墙的话我就放上百种香料酒膏,熏得你大醉十年。”
“最毒不过妇人心。”易宸璟挑起唇角却马上发觉不对,重重捏了捏白绮歌下颌,“红杏出墙不是说女人的么?”
白绮歌低头在他指上轻咬一口,瞪了瞪眼:“哪有男人被女人‘强宠’的?你不是女人是什么?”
本想威胁阮烟罗却反被其设计“强宠**”,这是易宸璟一辈子都难以洗刷的耻辱,哼哼两声不再反驳,倒是在锦被下将白绮歌囚得更紧。别人都不信他与阮烟罗之间无事发生,唯独白绮歌坚信,易宸璟也不去辩解,反正对他来说只要白绮歌信他就够了,清白什么的,不都是为她才需要的么?
同一天夜里,心情并不算太好的人不只敛尘轩才有,帝都几十里外,荒凉的驿站客栈里,坐在窗边的妖娆女子托着腮,目光冷然。
“白绮歌你又不是没见过,怎么会找错人?我的戏算是白演了,他们两个人只会越发亲密。”
“当时就已经发现卧房里的人不是白绮歌,只是那药性太过霸烈,真的停不下……”姬三千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低着头差点儿羞愧而死。
第二日消息传出他才知道被强·暴的少女是遥国大将军独女,幸亏这少女与白绮歌中间夹着易宸璟多少算是敌对,不然这一番设计就不会影响到白绮歌了。阮烟罗的算计虽然没能完全实现,易宸璟和白绮歌仍旧感情牢固,不过能让遥皇龙颜大怒之下派白绮歌去做广戍将军讨伐新国,也算是有所收获——阮烟罗只透露给遥皇新国大致兵力,却没有告诉他,那新国的王运筹帷幄,极善排兵布阵,倘若白绮歌率四万戍边兵力前去征讨,回来的只会是尸骨一捧。
摆摆手,阮烟罗伸了个懒腰:“算了,怪你也没用,以后想办法戴罪立功吧。我要休息,你出——”
话音未落,外面响起礼貌的敲门声。阮烟罗看了姬三千一眼,扬了扬下颌:“开门,许是那位的信使。”
姬三千小心翼翼打开门,外面站着的是个碧目雪肤的年轻男人,浅金发丝煞是惹眼,温文尔雅的笑容衬出一身贵气雍容。微微皱眉,姬三千横身挡在门口:“你是谁?”
“宁某只是个游商而已,听说烟罗公主藏有稀世珍宝,特来拜访求购。”
“原来我的名字这么响亮,连异国游商也有耳闻?”寻常人不会知道她是胭胡国公主,知道的必然不是善茬。阮烟罗面不改色,笑容一如既往地魔魅诱惑,“不知道公子想要的珍宝是什么东西,该不会……就是说我吧?要劫财掠色,公子单枪匹马是不是太鲁莽了些?”
宁惜醉耸耸肩,目光直射向阮烟罗雪白胸口,唇角微扬:“都说了宁某是来求购的,就是不知道烟罗公主肯不肯卖。”
“下流坯子。心怀不轨的男人多去了,装作商人的却只你一个。怎么,是要买我的人么?只怕价格你经营一辈子也出不起。”阮烟罗咯咯娇笑,单手覆在胸口半遮半掩,更多了些诱惑味道。
宁惜醉打了个哆嗦,急忙正色:“不玩了不玩了,烟罗公主功力深厚,在下实在对抗不起。今天来是想问烟罗公主,那颗珠子是否愿意卖给在下。”
听对方提起珠子阮烟罗方才明白,他哪里是再看她半露酥胸,看的分明是她胸口挂着的赤血鲛珠!妖冶笑容立刻减弱七分,揉进些许冷傲嘲讽:“这珠子价值连城,也不知道公子愿意出多少钱,吃亏的买卖我可不做。”
“这个数。”伸出一支手指晃了晃,宁惜醉笑得明朗无暇,“一铜板。”
“滚!”看出宁惜醉根本不是来谈买卖而是来找茬的,姬三千不再犹豫,抬手就往宁惜醉面门抓去,却不料一道身影更先于他自宁惜醉身后闪出,不待他反应过来已经冲到阮烟罗身边。
一道寒光划过,锋利软剑横在阮烟罗纤细颈间。
“三千!别动——”阮烟罗失声惊呼,花容失色,姬三千立刻僵住身子不敢再动弹。胸有成竹时阮烟罗不惧谁威胁,但眼前两个男人来历不明出手又极其干脆,她自然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就连挟持他的人用剑挑断丝线抢走赤血鲛珠时也不敢乱动半下。
光芒夺目的赤血鲛珠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后安安稳稳落入宁惜醉掌心,细细观察确定后揣入怀中,明朗笑容如故:“多谢烟罗公主。”
眼看宁惜醉抢到东西要走,阮烟罗急忙喊道:“慢着!总该告诉我你是谁,也是白绮歌手下吗?两个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算什么能耐?”
宁惜醉头也不回朝后面摆了摆手,留下的话像是玩笑,却又带着几分认真。
“若是为了白姑娘,当回恶人又何妨?”
第270章 银甲女将
遥皇最后的慈悲是给了白绮歌和易宸璟三天相聚时间,第四天一早白绮歌就要整装启程,与两位副将一同赶往大遥南陲同戍边军汇合。
才从北征的逃亡中归来没几个月,再次披上战甲白绮歌百感交集,如果可以,她多希望这身将军甲衣不属于她,或者属于她也好,那么就像从前那样,有同样戎装的易宸璟陪伴身旁。
当然,一切只是美好愿望而非现实。
那三天里两个人如胶似漆、形影不离,叶花晚和傅楚轮番来劝慰反被白绮歌坚强笑容安慰,易宸璟什么也不说,就只是站在白绮歌身边握着她的手,一刻都不肯放开。这景况看着温馨,心里的苦却是各人自知,强颜欢笑中,唯独傅楚满面忧色。
“看他们这样,总觉得像是诀别。”
“才不会呢,白姐姐聪明又勇敢,就算上了沙场也是巾帼英雄!”叶花晚连唾三口,黏上傅楚不停摇着胳膊撒娇,“师兄,我们也跟白姐姐一起去好不好?宸大哥不在谁来照顾白姐姐?她最近身子一直都不好,瘦得让人心疼……”
傅楚摇头苦笑,拍了拍叶花晚头顶:“傻叶子,你以为我不想吗?皇上特地下旨不许任何有关之人同去,就连同行的副将也都挑与白姐姐没有过接触的,这次是真的只能靠白姐姐自己了。”感觉到衣袖被轻轻拉了拉,傅楚低头,温柔不尽:“怎么了,荔儿?”
坐在轮椅里的盲女脸上有着悲伤神情,细声细气:“荔儿能帮姐姐做些什么?我手笨,什么都不会,连送姐姐远行都……”
“什么都不用做,白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