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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抄-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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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守一下惊坐而起,紧张地瞧瞧自己的下身,松了一口气。

  这春梦,算是醒了。

  风呜呜拍着窗牖,大漠的白天,空气依旧干巴巴的。大好阳光从帐幔的缝隙探入,刺得他头晕目眩。

  宿醉的代价。

  高守揉着太阳穴,手黏答答的,旋即,他感到刚刚看到一切有点不对劲。

  他正坐,垂落的帐幔,帐上妖媚的西番莲怒放,密密地拢着这张……血床。

  顷刻,高守脸色刷白。

  昨夜,他真搂过一个男人。当时,男人眸光似水,活脱脱的美人。而今,他眉骨俊秀,却是硬邦邦一具死尸。

  不止如此,死尸还没了双眼,极其空洞的两只血窟窿,笔直对着天花板。

  整张脸恐怖地扭曲着。

  高守彻底恶心了,他不是没见过死人,但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还是头一遭。

  此时,有人跳窗而入,轻手轻脚地向大床靠近。高守警觉,身体绷紧,暗自运气。

  一只手从帐外伸了进来,猛地掀起了帷幔。

  同一刻,高守出手一把扣住来人的手腕。

  一股血腥在他二人之间游荡。

  日光下,那人淡淡的影投在高守光溜溜的身上。

  高守肃杀的情怀,一下被打破。

  只因,手的主人,有一张喜感的脸。

  喜感的脸在微呀后,露出记嗤笑,眼渐渐笑成一条浅细的缝。

  这是谛听第二次见到高守,而高守依旧光着。

  谛听上下打量赤条条的高守,最后落点在他□。

  “你不仅腰身很好,那里也很雄伟,很好很好。”谛听的眼也弯成了两条。

  高守脸色瞬间比原先更白。他立刻松开抓谛听的手,撩起带血的床单,掩住自己的要害。

  “看什么看!?莫涯呢?”

  “你杀人了。”谛听无视高守的心虚,指床上没眼睛的尸体。

  “不是我!”

  “就是你。”

  “真不是我,你可以带我去见官。”他高守不怕的,他是清白的。

  “你搞了男人。”谛听又指。

  “我没有!”他真是清白的,绝对的清白,因为他有不得不清白的理由。

  谛听俯下身,仔细瞧了瞧尸体,侧目,好脾气地退开一步。

  “我有个好消息,有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啥?”

  谛听笑容灿烂,“好消息是你没有杀人,不用见官了。”

  “啊?”高守彻底迟钝了。

  “坏消息是你搞的这只,不是人。”

  “我没有搞……”高守还没辩解完,眼角余光就发现身旁的尸体化出一道青烟,烟散尽,眼前的人尸变成了狐尸。

  “你……你用了什么妖法!”高守一手捏床单,一手想抓谛听,不料扑空,屁股朝天脸朝地,掉下了床。

  谛听望望高守的翘臀,闲闲道:“他本来就是只狐精。说不准想□你,能得到什么。只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罢了。”

  高守卷裹脏兮兮的床单,怒视谛听。

  “好了,我要找的东西似乎不在这里,在下告辞。”谛听努力从鼻孔擤出细沙,冲地上的高守抱拳。

  “你不能走,”高守真急了,扑过去抱住谛听的大腿,“只有你能证明他变成了狐狸!”他不可能拎着只没眼睛的死狐狸跑去衙门,说这个就是夜里陪他喝酒的男人。

  死的不是人,是只妖,这,这,这——谁会信啊!

  只有谛听能证明他不是胡说。

  谛听一愣,蹲下身,与高守目光平视,然后,他那喜感眼眉优雅地一弯,悠然地靠近高守,对着高守亲昵地一舔。

  高守石化了。

  石化时,高守瞧见谛听起身,潇洒地一甩头,掠出窗前,还凉冷地扔下一句:“你个禽兽,就喜欢这个!”

  一溜风过,脸上湿漉漉的那道水印,被吹得凉飕飕的。

  “莫涯呢,跟你一起的那些人呢!”高守这才想起正事。

  “早回去啦!”窗外谛听回身,冲他吐了吐舌头:“他们在半道折回,根本没到这里,你这追人的,居然追过了头赶在人家前面,自己还美不滋滋半点不知道,果然不是一般的杠头啊!!”

  作者有话要说:副CP已经出现,练童子功练到一根筋的高守高大人,喜欢听壁角的谛听小同学~~

  其实我一直疑问,不知做受,算不算破功呢???

  第七章

  在接受了一路行人的侧目礼后,苦命的那绪终于将莫涯背回了客栈。

  回去之后那绪继续苦命,再一次替他止血处理伤口。

  莫涯一直清醒,但这次非常安静,只将手撑头,无语却还千言地看他。

  “施主睡吧,好生睡一觉,不要再折腾了。”

  最后那绪起身,并不畏惧他眼光,混无杂念地双手合十。

  到这一刻他也没有发觉异样,非常疲惫地回到房间,替那嗔盖好被子,脱下已经被扯烂的僧衣,这才发现东西少了。

  《心经》,他师傅手抄的遗物,他一直随身带了不下十年的经书,居然没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那绪立刻倦意全无,一阵风似的奔上了大街。

  夜深人静,圆月正好,满街都是小贩们剩下的垃圾,可偏偏就没有他的那本经书。

  那绪在街边溜达了半夜,将自己走过的路分分寸寸踏了三遍,最后还是回到了先前打架的地方。

  莫涯留下的那摊鲜血还在,他们就是在这里被撕扯,经书也最可能在这里丢失。

  那绪蹲下了身来,对着那摊鲜血发怔。

  连师傅的遗物也丢失了,这位莫涯施主,真的便是自己的魔咒么?

  夜月无声,街边只有两只流浪的野狗,应和他似的发出了两声短吠。

  那绪抬头,无意识地去看了一眼,最后居然发现这两只野狗穷极无聊,好像在撕一样书模样的东西。

  按心门心定片刻之后,那绪动身,“唬”一声扑了过去。

  果然是他的那本心经,他师傅的笔迹,那绪心急如焚,两只手扒牢书边打死不丢。

  一人两狗,开始了旷日持久的争夺战。

  这两只癞皮草狗非常悍勇,唾沫横飞咬死不放,一直到经书被扯了个稀巴烂,这才交互眼神扬长而去。

  那绪得手了,得到了一堆沾满唾沫的碎片,还有膀子上面四只狗牙印。

  夜月依旧冷清,那绪按住心门,从来古井无波的人,竟也迎月发出了一声哀嚎。

  “我们回去吧。”第二日中午莫涯就提议:“在外面我心不定,不如雇辆车,我们回去养伤。”

  那绪情绪不高,早起到现在只吃了半个馒头,似乎没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我们回去吧,回庙里静养,我会好得快些。”莫涯又补充。

  那绪埋头,心里是万分的不情愿再带他回去。

  可是怎么办呢,他这伤是因为自己受的,而自己离开寺里已久,现在势必有很多村民等着他回去治病。

  所谓业障,应该就是这般的甩不脱放不下吧。

  “好。”到了最后他终于叹气,叹气又叹气,终究没有选择逃避。

  回到寺庙,那嗔欢乐地小鸟张翅,第一时间扎进了他心爱的厨房。

  为庆贺回归,那嗔要求吃顿带油的。

  于是那绪切菜,那嗔烧菜,莫涯旁观,其乐融融。

  烧饭菜,是那嗔的爱好,如此他可以明目张胆地以“尝菜”之名,多吃好几口。

  油锅开始冒出热气。

  莫涯砸砸嘴,斜眼问那绪:“你为啥不多弄点菜?成日就捣鼓这点星沫,晚上不饿?”

  “不饿,我胃口本来就不及那嗔,多煮也是浪费。”

  “什么是浪费?”莫涯嘲弄性地发出一记嗤笑。

  那绪眸光一转,微笑道:“浪费,就好比你给那嗔买了根束发的簪子。”

  一旁等油滚的那嗔连连点头:“不浪费,就好比哥哥给那嗔买素包。”

  莫涯一下别住,歪头,望望油锅:“说的真好,为此,我给你们加点荤腥味。”说完,就将食指伸进油锅。

  紧接“哗”的一声,水清色袍袖在莫涯眼前一晃,油锅已被那绪挥手掀翻在地。

  油锅砸了,油溅洒了一地,幸好没有滚沸。

  那嗔举着菜铲,有点吓傻。

  莫涯拍拍那嗔背,挑起眉,看向那绪。

  那绪与莫涯对视了一会,默默地转过身,走到门口终是一字一顿道:“蝼蚁尚且贪生。”

  莫涯怔住,有点不适应那绪冷漠的态度,随即,他又亮起烫出泡的手指,来回端详:“大师放心,手没煎熟。不过,这回真浪费了。”

  这次那绪没有回头,没有劝慰,一句话都没有,漠然地走了出去。

  那嗔小胖肉颤巍巍,呐呐:“师兄生气了。”

  开始莫涯对此,不以为然,直到晚饭时,莫涯才明白,那绪生气就是对他这个人视若无睹,只将莫涯当空气!

  不过,莫涯也并不介意,他有的是办法。

  翌日,香客知道那绪主持回来,纷纷进庙,上香的上香,求医的求医。

  进殿前,就见莫涯娓娓解衣,松裤带,最终放纵到赤身裸体,大字平躺着廊下,晒太阳。

  “那绪大师,这人……这人怎么如此不检点?真该将他……”

  那绪皱眉,温和地截口道:“施主们,瞧见了什么?为何贫僧看不到?”

  对于那绪回话,让香客们大为震惊。他们面面相觑,奇道:“大师没瞅见?”

  “瞅见什么?”

  “非礼勿视。”

  久久,那绪恍然接上一句,“莫不是贫僧多日未归寺庙,此处闯进了孽物,让各位撞邪了?”

  那嗔乖巧地敲木鱼。

  “各位施主,贫僧今日要早关山门,各位下山请早。”最后,那绪一个清爽的合十,客气送客。

  关上寺门,溜光的莫涯,拍手夸道,“那绪大师,好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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