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沥川往事-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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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现在呢?”

“现在也不好。”他说。

“什么……叫做‘不好’?”我很紧张地看着他。

“姑娘你还是不要和他在一起了,徒增烦恼。”他慢慢地说。

“为什么?”

“你们八字相克。克得很厉害。杀伤性的那种。”

我不禁失声:“什么?相克?谁克谁呀?”

“他是水命,你是土命。土克水。今年是土年,土星照命,白虎发动,是他的灾年,他根基太弱而你命相强旺,不要去找他的事儿。”

傻眼了。原来是八字不合。难怪。第一次见他,我就把咖啡泼在他身上了。上个礼拜我们俩先在床上打架,又在雨中打架。受伤的肯定是沥川。

不敢再问下去了,我忙说:“那大爷您看,有办法避免吗?”

“办法?我不是说了吗?不要和他在一起。在一起,你就会伤害他。”

“……哦,就这一个办法吗?”

“你去买块玉辟邪吧,白的那种,上面最好有血痕。”他说,“买回来之后,你自己先戴在怀里,三十天后取下来,给他戴上。”

“这样我就可以和他在一起了,是吗?”我锲而不舍地问。

“不是不是。辟邪只可以化解掉一些。但为了他的将来和安全,你们还是不要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老头不停地摇头,“姑娘你年纪还小,再找别人吧,你实在克他克得太凶了。”

“是吗?不会吧?我一点也不凶啊……我很愿意服伺他呀。”我哀哀地叫起来了。

老头双目一合,坐了回去,老僧入定了。

我拔足狂奔,被打击到了!一整个上午我都没去上班,到各个古玉市场去逛。终于,在一个古玉专卖店看见一只小小的清代白玉辟邪,形态圆润、精莹剔透、充满光泽,最重要的是,在辟邪的胸部和尾部,有几道细细的红沁。开价六千三,我想都没想,直接划卡。

我从没给自己买过任何值钱的首饰。除了手表之外,我身上最贵的一件东西就是沥川六年前送给我的一对红宝石耳环。我不知道多少钱,只知道肯定不便宜。我好像从来没给过沥川什么东西。真的。一直是沥川给我。给我钱、给我书、给我衣服、给我手袋、帮我做作业,帮我改论文,一切的一切,从来都是他付出。难怪同学说我傍大款。我连一条围巾也没给他织过。真是很羞愧啊。辟邪一拿到手,我立即将它戴到怀里。

然后,我对自己说,我一向不相信迷信,所以,坚决不相信八字!坚决不相信我会克掉沥川!此外,我还在两元店里买了两只木头的大镯子。不是木克土,土克水吗?我先用木头把自己克掉总行了吧!

三十七天过去了,我没听见关于沥川的任何消息。

Rene 再也没给我发过任何短信。

倒是CGP针对此事发了一个公告:因有两个欧洲设计项目需要完结,王沥川先生暂回苏黎世工作数月。温州C城改造的后续设计将由江浩天先生暂时主持。

沥川的秘书唐小薇被暂调到翻译组,每天中午都和我们一起吃饭,终于和我们打成了一片。

没有沥川的日子反而平静了。我利用这个时间贷款买了一辆东风标致206,首付只要一万五千。我的驾照还是在九通与唐玉莲同一间办公室的时候考的。有一次翻完了一本巨难的拍卖简介,我想换个脑筋休息休息。唐玉莲就说,不如和她上驾校,两人一起学,学费有折扣。那时我还没想过买车,只是觉得每天挤公汽有点烦,就交了钱。我对机械的东西天生有兴趣,路考一次通过。

我是翻译组最后一个买车的人,而且买的是最便宜最大众的牌子。艾玛笑得要死,说开这种车太掉架,还不如坐公汽。艾玛的丰田是她某个男友送的,她半推半就地要了。后来那个男友又看上了别的女人,送人家更好的车子,还把艾玛气病了一个月。之后也没见她换车,仍旧开着。艾玛说等下一个男人送奔驰再换吧。

我把我的业余生活投入到练车的热情之中。每天下班,我都驾车四处游逛,走遍京城的大街小巷。转眼到了二月中旬,CGP又中标了几个设计项目,我的工作忽然间变得格外忙碌,有大批的图纸需要翻译。我不分白日黑夜地工作着,有一天,我刚刚回家打开计算机,发现MSN上有一条桔黄色的消息。

点开一看,是Rene。

——安妮,你好吗?

——挺好的。你呢?

——很好,谢谢。今天你能给Alex打个电话吗?

我一直有预感,沥川这次回瑞士,是想有意避开我。所以,我很自觉,四十多天来从不找他联络。

——Rene;我和他已经Over了。

——XXXXXXXXXXXX,这是他的电话,打不打随便你。我有事下了。

小桔子一闪,变灰了。

我的大脑还没完全清醒,发现我的手已经在动,在拨号。

电话响了三声,有人接了。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德语。

除了那句人尽皆知的“古藤塔克”之外,我一句不懂。

我只好说英文,很慢很慢:“请问,我能和王沥川先生说话吗?”

对方回答了一个很生硬的英语:“稍等。”

接着,过了十秒钟,传来另一个女人的声音,英文还是很生硬,不过,说得比较明白:“王先生不方便接电话,请问您是哪位。”

“我……安妮,从中国打来的。”

“稍等一下,王先生醒了。我去问问他可不可接电话。”

大约过了两分钟,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很轻很轻的招呼:“Hi——”

“Hi——沥川,是我。”

不知为什么,一听见他的声音,我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你好,小秋。”他的声音很虚弱,没什么力气,几乎微不可闻。

“沥川——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我哽咽,“别骗我了,这里肯定是医院。”

“是急性肺炎。”他说,“我已经好多了。”

“对不起——是我害你淋的雨……对不起……”我呜咽着,在电话里,语无轮次,反反复复地说着对不起。

“别胡说,跟下雨没关系。”他好象还说别的安慰的话,可是,我的哭声太大,把他的声音完全淹没了。

“沥川你还回来吗?”

“当然,我答应了你的。”

“那我每天给你打电话,一直打到你回来为止。”

“饶了我吧……小秋。”

“我move on了,真的。我每周都和那个博士吃饭。”

“嗯——这还差不多。”他在那端,低低地咳嗽。

“医院里有人照顾你吗?吃得好吗?有人帮你洗澡更衣吗?”

“除了医院里的人,我身边还有三个特别护士、一位营养师、一位厨师、一位理疗师,都是我爸雇的。”他轻笑,“放心吧。”

“Mia喜欢吃你买的罐头,那么贵,怎么办?回来了,还是让她跟着你吧。”

“你喜欢就留着吧。罐头我提供。”

他又开始咳嗽,然后,他把电话移开了,过了一会儿,说:“回来我给你带巧克力,要哪种?”

“Truffino。”

“这是巧克力饼干,不是纯粹的巧克力。”

“我喜欢饼干。”

“好的。”

“沥川,我爱你!”

“你——咳咳。又来了。”那头传来他的长吁短叹。

“沥川,我爱你!好好休息!再见!”

看了看日历,今天是情人节。耶!

我和沥川的战争,正规战场,已全军覆没,现在转入游击状态。所以,得坚持毛爷爷的十六字方针: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36

作为失恋者,我有一个所有失恋者喜欢犯的毛病。喜欢孤独地呆在人多的地方。在喁喁众声中哀愁。难怪在非洲的部落里,一个即将死去的人,会被人围着,在火圈中跳舞。在哄乱的人声中死亡肯定好过独自面对恐惧和哀伤。

所以,情人节的晚上,我独自出去看了一场电影。

这些年来,虽然没有沥川陪伴,我仍然喜欢看电影。为此特意订了电影院的简报,有了片子就去看,新的老的无所谓。电影院里有一排一排的情侣座,我独自坐在后排,抱着一大筒爆米花。是成龙的喜剧片,很搞笑,电影院里时时爆发出开心的笑声。我独自藏在一群群情侣中,在笑声里悄悄流泪。

我不知道什么是急性肺炎,也不知道会严重到什么地步,可是,在我面前的沥川一贯极度要强。从来不愿意让我看见他虚弱的一面。如果能够,他会极力遮掩,如果不能,他会逃得无影无踪。可是今天,他的话音那样虚弱,口气却又故作轻松。我疑心他的真实状况只怕比我听到的还要糟糕十倍。

回到家里,看见René居然在msn上,我大喜。连忙把他敲出来:

“René! 谢谢你给我电话号码,我已经给沥川打了电话了。”

René打出英文:“怎么样?聊得好吗?”

我说:“挺好的。René,沥川的急性肺炎很严重吗?他都没力气说话。”

René:“嗯嗯。他能接电话已经很不错了。前一阵子他都没法说话。”

这样吗?怎么是这样的呢?我赶紧问:“只是感冒引起的吗?为什么不能说话?喉咙肿了吗?”

那头停顿片刻,似乎在斟酌词句。

然后René似乎说了实话:“……在严重的时候,Alex需要依赖呼吸机。他的免疫能力很差;所以要很小心自己的身体。不能受寒,不能感冒,不能发烧,更不能感染。”

我打出一个大大的问号:“什么是呼吸机?”

“……就是他呼吸有困难,需要机器来帮助。”

我的脑海里,迅速闪出ER剧情。在抢救室里,眼看着病人窒息了,一旁的医生眼疾手快,用把小刀割开气管,插入一个透明的管子。

这么一想,我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忏悔:“下次我一定很小心!不让沥川淋到雨!”

那边停顿一下,接着,跳出一张愤怒的红脸:“什么?你让Alex淋雨?在这种时候?冬季?”

“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不能淋雨……”

真的,那天我一身也湿透了,回家就往床上一躺,心情烦闷,连杯板兰根都懒得喝,也没感冒也没发烧。好好的。我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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