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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告诉你吧。”老婆兴奋地,搂着老公,附耳道了句。
一句话,比这箱钱的威力还大,吓得老公一个趔趄,差点钻桌底。
没钻,钻一半又出来了,紧张地搂着老婆问着:“不可能呀?武小磊不可能回来,他是杀人犯……”
“对嘛,所以人家派了个给你送钱来啦?”老婆幸福地道,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
可刘继祖吓坏了,紧张地想着,一直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咧咧地道着:“不对不对,他凭什么给我送钱,他根本不敢露面……就在国外,他也不可能让人知道他在哪儿呀?”
“对嘛,人家没说在哪儿,就是来感谢你了。”老婆道。
“感谢我什么?我没干什么呀?”刘继祖强调道。
“不可能吧,你们不是好朋友啊。”苑香珊随意地问了句。
“朋友归朋友,可那时候才多大。”
“光着屁股的朋友才有交情啊。”
“交情是交情,可不至于……难道?”
“你当初拉他一把,人家说感谢不尽呀。”
“那算什么……他走时候,我就给了他几十块钱,怎么也不能拿人家几十万呀。”
“那有啥?分啥时候了,反正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谁还把那当回事啊。”
“不是,香珊你听我说,这事真不能说出去,咱们当初开饭店的时候,人家妈已经借给咱三万块了,要没人家妈帮忙,我现在不知道还在那儿打工当大师傅呢,这钱真不能要,不管真的假的,给他送回去。
“不行,送啥送……我的钱,他是送给我的。”
苑香珊喜滋滋地数着钱,老公一说送回去,气得她翻脸了,一下子面对这么多钱,刘继祖可是六神无主了,看老婆蘸着唾沫一遍一遍数,他越看越不过眼,拉着凳子,坐到老婆旁边,苦口婆心劝着:“这钱真不能要,现在警察正在查武小磊的下落,万一和他扯上关系,咱们就麻烦了。”
“胡说,十几年了,现在还查?”老婆不信了。
“真的,下午还把我传到刑警队了。”刘继祖道。
一说这个,刘继祖像想起来什么来了,想着下午的事,看着面前的钱,突然觉得哪里不对,疑惑和恐惧像虱子一样瞬间爬满了全身,他一紧张,一扣钱箱,刷声拉开了帘子,一下子呆若木鸡,失魂落魄地颓然而坐,就坐在地上,像一下被人抽掉了脊梁骨一样。
苑香珊伸头一看,也傻了,店门口红蓝警灯闪烁着,她紧张地拿起钱箱,四顾却茫然了。
没地方藏了,干脆放回原处,拉着老公道着:“兴许不是抓你的,老公,你别这样,你醒醒。”
“不是都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有飞来的横财,给你钱的是警察……傻婆娘呀,你可把老公害苦了。”刘继祖失魂落魄地道着。
哎哟,老婆一下悲从中来,抱着刘继祖哭了,不迭地问着老公,那咋办?
一刹那,藏了十八年的秘密藏不住了,刘继祖反而释然了,他和霭地、亲切地抚着老婆的长发,一点也没有怨恨的样子,只觉得这么漂亮的老婆跟着他没享几天福,倒是他对不住老婆了。
趿趿踏踏的脚步上来了,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刘继祖看着被踢开,几名警服的堵在门口,他看了眼钱箱,知道毛病出在那儿,可现在为时已晚。他慢慢地起身,揽着哭得抽搐的老婆,哭笑不得地看着一队警察,恨恨地说了句:“你们真可以,在我老婆身上动脑筋。”
“就像你动脑筋隐藏一样,我们当然也得动脑筋剥去你的伪装,请吧。”刑警里,一位高个黑脸膛的说道,他认出来了,是下午见过的队长。
“继祖。”苑香珊气苦了,一把搂住老公了。
“老婆啊,我得住两年了,你要等不着,把孩子留给我妈,找个人嫁了啊,别再找我这么窝囊的。”刘继祖坦然地掰开老婆的手,拿起了衬衫,披在身上,被警察前后簇着下楼了。
背后,又是婆娘和儿子号陶的哭声,刘继祖看了一眼,一言未发上了警车,不过那眼光中的柔情,真叫一个留恋呐………
第69章其情可原
十八年前……
那一刀正插在左胸上,插在陈建霆离心脏最近的一条大动脉上,出血的速度比思维消失的快,陈建霆低头时,胸前血如泉涌,抬头时,是一张稚嫩却狰狞的脸,那个时候,他应该是一种好悔的感觉,以死亡为代价换来一分钟嚣张,只会给他这种感觉。
几秒种,他轰然倒地,抽搐着,全身弓得像一只虾米。他躺下的地方,迅速汇聚了一片血泊。
武小磊傻眼了,愤怒和快意之后,看到死亡是如此地震憾,他的思维一片空白,呆在原地,看着越来越弱的抽搐、看着越来越大的一片血泊,他全身颤着,握刀的手抖个不停,吧嗒声掉了;他看到了人群乱了、他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喊声,而这一刻,仿佛灵魂出壳,身体不属于自己,思维掉在一个深暗的、恐惧的黑洞里,什么样的挣扎都是徒劳的。
“快走……小磊。”有人在拉他,是被踹在地上,爬起来的刘继祖。
他还傻愣着,刘继祖连拉带拽,走了几步他才省过神来,跟着刘继祖钻进了粮食局的小胡同,爬过一人高的巷子,又钻进了百货公司的后院,从侧门隔离网的下面钻了出来,到街外的河坝边上了,两个小伙伴跑啊,跑啊,奔下了河滩、跨过了小河,几乎在不辨方向的晚上,他们跑进了碧峰山上的果园里。
那里一人高的蒿丛,连绵的果树是天然的屏障,那是一群小伙伴翘课首选的玩耍地方,两人钻进草丛里,大口地喘着气,只觉得喉咙里火辣辣地,喝进肚子的酒都成了冷汗,后背前胸湿漉漉地一片。
“怎么办?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武小磊坐在草丛里,癔症一般地重复着。半晌一下子起身了:“我得回家,我怎么办?”
“别……别回去,杀人偿命,要枪毙的。”刘继祖急了,一把抱住他,摁进草丛里。
此时,听到了警笛划破夜空的声音,一刹那武小磊刚聚起来的精神又颓下去了,他拉着刘继祖,哆嗦着:“我怎么办?我杀人了,我怎么办?警察要枪毙我,我怎么办……我回不去了,我可怎么办?”
哆嗦着,吓哭了,他想起了南河滩每年枪决犯人的场面,那五花大绑和插着亡命牌的景像,成了他脑海里此时唯一的画面,他失声地哭着,紧紧地攒着刘继祖,生怕最后一个朋友消失似的。
“跑吧……跑得远远的,就跟看得纵横四海样,跑到警察找不着的地方……”刘继祖劝着,与其被抓,倒不如先跑了。
“我怎么跑?我……”武小磊六神无主了,黑暗里,声音里透着恐惧。
“你等会儿……就就就呆这儿别动啊,我去给你找点干粮……还有钱……你等着啊……”
刘继祖安慰着小伙伴,他想起来了,港台剧里的跑路情节都这么办的,整点钱送兄弟上路,等着有朝一日再杀回来。
安慰住了武小磊,刘继祖摸黑下了矮山,他没敢去案发的现场,悄悄跑到了武小磊家里,不过门前泊了一列警车吓得他钻在胡同里根本没敢露头,于是他又回了家里,把平时攒的零钱,又从已经睡下的父母口袋里掏了几张钱,拿了两盒快过期的糕点,打成包,趁着夜色又钻回了山上。
干粮,两包糕点。
钱,一共85块。
他一古脑塞进武小磊的手里,惊恐地说着自己的见闻,千万别回去了,警察把你爸妈都抓走了,说不定已经开始找我了,你快走吧,走得远远的,要被警察抓住,肯定要被枪毙的。
“继祖,那你……你一定照顾我爸妈啊,还有我奶奶,我奶奶跟我最亲……我,我……”武小磊一下泣不成声了,抹着泪。
“我知道了,你别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快走吧,我可不想看着你死。”刘继祖一下子忍不住。
两个小伙伴抱头痛哭,一个舍不得走,一个赶着他走,依依洒泪惜别,武小磊一步三回头地看着生于斯长于斯的县城,大把的抹着泪,哭着,消失在黑夜里。
从那一夜起,一走就十八年。
那一夜直到黎明时分,刑警队才在县城的桥墩下找到了瑟瑟发抖的刘继祖,被带进刑警队,他语无伦次、浑身发抖,对着偶而拍桌子诈唬的刑警,吓得几次小便失禁,这个怂样让刑警消除了对他的怀疑,他成功地瞒过了那些被命案熬得焦头烂额的刑警。
那钱是偷家里的,家里知道实情后,没敢追问儿子。
一年后,刘继祖想当兵的愿望因为此事通不过政审,离开古寨,在五原市一家厨师班学习,毕业后就在省城打工,当大师傅。
六年后,他和饭店的一位服务员结婚了,两人在省城打工一直勉强糊口,于是筹划着回老家凭手艺开个小饭店。
又过了两年多,这个愿望终于付诸实现了,可是手头拮据,盘不下县城里像样的门面。这个时候,他逢年过节就去拜访的武家两口子出面了,李惠兰和武向前找上门来,借了他开店的钱。
三万块,当时那是一笔巨款了,两口子凭着这笔钱,终于开了个像样的饭店,几经沉浮,直到今天。期间被警察传唤过很多次,可是没有怀疑这个连老婆都怕的怂货。
这就是刘继祖的所有交待,整整一夜,询问了数次,每个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他知道瞒不下去了,那箱子的钱里,藏着录音,不过他说出来之后,反而有一种释然的表情,也许这块大石头压在心里时间足够长了。
画面,定格的就是审讯室里的刘继祖,浓眉大眼,表情很决然,如果不是这么胖的身材的话,一定也是个相貌堂堂的汉子。
余罪脚搭上桌子上,像入定一样看着这位包庇嫌疑人,旁边就摆着那一堆摊开了案卷,血淋淋照片、凶器,仿佛又把他带回了十八年前,重历了一次那个撕心裂肺的晚上,那一晚,改变了多少人的生活啊。
五原的孟庆超和张素文,不断上门的调查毁了他们正常生活的可能;即便就貌似风光的刘继祖,这些年所受的心理压力也不小,他交待完后面对要面对的牢狱之灾,反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