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头重重地一击,她的最后意识是血的味道淹满了整个脸,窒对了七孔,颈部以下完全没有知觉,似乎很轻,四肢身体或许都跌散了……。
“Joy!”有一只蜂鸟在耳旁琢她,“Joy……”
最后,连蜂鸟也消失了……。
颜芷丽抓紧大手提袋,在摄影记者后面跑着,她最担心的不是跟不上,而是东西带全了没有。
笔记本、录音机、麦克风、拍立得、笔、粉扑……脑和脚的双重速度,让她跟跆一下,差点跌得狗吃屎。看来在她正式入记者这一行之前,要先练习跑百米,不能再维持十三秒的胖妹纪录了!
“小颜,快点!你以为你在跳“天鹅湖”吗?”她的老学长阿宋在前头叫着。
远方黑雾冲天,沿路闪满着警车、救护车和消防车,地上充斥着线管水溃。妈呀!这条封锁线还真长,像跑马拉松一样。
当她气喘呼呼地跑到现场,顿时被眼前的景象震呆住,久久无法动弹。
一辆客运巴士被夹在两辆货运卡车中间,没有头尾,纠结地横断在路的中央。卡尚看得出形体,但巴士已被曲解得零畸残破,再经大火的焚烧,惨不忍睹。
“巴士为避开换车道的砂石车,误闯到另一边的马路,和北上的运化学原料车撞正着,情况惨烈……”阿宋很快地对录音机说着。
芷丽看着地上一块块白布,覆盖着因火烧而焦黑缩小的尸体,喉咙有欲岖的感“有没有生还者?”一个记者迫在经过的警察后面问。
“目前只有两个。”警察简单地说。
“死亡人数是不是已经达到二十位了?”阿宋抢着间。
“我们救人要紧,哪有闲工夫统计!”警察不耐的说。
“你是说,那被夹烂烧焦的废铁中,还有人活着吗?”有人仍不死心地问。
“你们让我把工作做完,好不好?”警察拨开记者群,往黄线一走。
从头到尾,芷丽连动也没动一下,脑筋一片空白,舌头也仿佛打结。她的第一次实地采访,她准备了许久,想像很多精彩的篇章,希望能一稿成名,哪是这一幅阿鼻诸恶地狱般的悲惨景象?
“快点,我们到医院去!”阿宋拉着她就跑。
“做什么?”芷丽差点栽勉斗。
“去采访生还者呀!死者已矣,生者可追。”阿宋丝毫不减速度。
“可是……可是你没问是哪家医院……”她喘着大气问。
“菜鸟,等你问出来,病人早就出院回家了!”阿宋没好气地说:“我们当然从最近的医院开始找呀!”
“但是……”她仍有一些疑问。
“小姐,以你这种速度,这个新闻能发时,恐怕都二十一世纪了,你写的只能算历史,而且还是没有人要看的历史!”列车子旁,他一把将她塞进去。.
芷丽坐稳时,才发现很多记者采访车及转播车也都同时开动,仿佛要来场大赛车。她恨自动地系上安全带,脑中浮现车祸现场和那些白布,千又不禁颤抖着。
她以为她可以当衣着光鲜的女强人,走在时代的最尖端,谁知第一回合就如此狼狈,她倒要考虑这个行业是否真适合她了。
几架体型庞大的机器立在病床后面,各种数字及灯色不断闪着,伴随着咽哑的人工呼吸声和不时叫一下的哔哔声。
只有床上的病人是安静的,她的鼻子、嘴巴、手臂、腹部都插满着管线,雪白的脸上,看不出一点生命迹象。
颜坤明是有名的脑神经外科医生,他每天都来看这个年轻的女孩,凝重的面孔始终无法开朗。
记得她刚送来的血淋淋模样,肋骨断三根,左脚骨折,右额插着许多碎玻璃,后脑肿成一个大血色,更不用说全身数不清的割伤瘀背了。
十几个小时的紧急手术期间,她右手始终握着一个木娃娃,几次工作人员设法拿开,都不得要领,因不妨碍急救,大家也就算了。
事后,据护士说,原来女孩子握得太紧,指甲都陷人木头的刻缝里,费了一番工夫才取下来。
如今那个木娃娃正站在床旁的矮几土,看着主人历经生死,开过几张病危通知单,依然昏迷不醒。
芷丽穿着加护病房规定的白衣袍,悄悄地走到父亲旁边。
“她还没醒吗?”她轻轻问。
“你怎么又来了?没有新闻可跑了吗?”坤明问。
“想想这个女孩,在生死关头挣扎,竟然没有一个亲人来看她,不是很可怜吗?”她拿湿毛巾沾水,擦擦女孩的手脚说:“大概就是没有人喊她,她才醒不过来吧?”
“也有可能。”坤明说:“看看另一个生还的小妹妹芳晴,她伤得也不轻,人家天天有长辈家人来探望,现在都出院了。”
“所以找来代替她的亲人喊她呀!”芷丽说。
“她连名字都没有,你怎么喊呢?”他摇摇头说。
“她看起来比我小,一副清秀娇柔的模样,一定是某家人的么女成小妹妹,所以找就叫她尿妹”呀:“芷丽说得条条有理。
“你呀!从小被两个哥哥压在底下,想当姊姊想疯了。”坤明笑着说。
“跟那个才没有关系呢!我是真的同情她!”芷丽忙辩解。
“不是为了跑新闻吗?”坤明故意问。
“我才不会那么缺德,去做趁人之危的事。”芷丽说:“况且每天都有不同的新闻出来,大家早对一个昏迷了三星期的女孩子没兴趣了。”
“我很高兴你能保持正义感,带一颗悲天悯人的心来对待这个世界,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好记者。”坤明鼓励女儿说。
“我那老学长阿宋说的却完全相反,他说我的热情会毁了我的记者生捱。”芷丽摆摆手说:“不管啦!反正我才二十岁,离毕业还有两年,我现在最关心的是“妹妹”,她会变成植物人吗?”
“很难说,脑部仍是神秘的领域,它掌握人类某种自愈的功能。用乐观的一面来看,她身体复原得差不多时,意识就会慢慢回来了。”坤明说:“好啦!我必须走了,还有病人在等我。告诉你妈,晚上我会迟些回家,别等我吃饭了。”
“遵命!”她行个俏皮的礼说。
父亲离开后,芷丽继续为女孩擦乳液按摩,并除去干死的皮肤。
这女孩究竟长在什么样的家庭呢?为何没有人来认领她,也没有人关心她的死活呢?芷丽拨开女孩额际新长的发,看到红褐星状的点点疤痕;视线再移向右手,纱布拆去,新指甲已经长出来了。
“妹妹,我们……我是说这里的医生、护士、我,还有我爸、我妈……都盼望你能醒过来。虽然我们素昧平生,但每个人都祈求你能睁开眼睛,快乐地活下去。”芷丽诚挚地做话着:“我们不知道你来自何方,你的家人是士足死,但我相信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必有人在等待你、呼唤你。所以,回来吧!妹妹,回到这个人世来,你还如此年轻,有光明的未来,绝不能轻言放弃,你听到了吗?”
芷丽说得自己都好感动,眼泪差点掉下来,但女孩依然不为所动,像城堡襄的睡美人,守着百年的沉默。
只有王子能吻醒公主,这女孩的王子呢?
芷丽轻轻叹口气,别说王子,连家人都没个影子呢!
窗外是夏日午后的雷阵雨,开着冷气的室内听不日奔洒的雨声,但能感受那突来的阴暗。
芷丽拿下花瓶裹凋枯的雏菊,换上新鲜的玫瑰花,内心有无奈和挫折。加上今天,女孩已整整昏迷六星期了。
这几乎是芷丽最漫长的一个暑假。
女孩的健康逐渐转好,呼吸器和进食管都取下了,脸一日比一日红润,更显得肌肤的光滑细致。在长期的照顾下,芷丽愈来愈确定,女孩绝不超过十八岁,修长纤秀的身材,正是含苞待放的年纪。
因为如此,她心里更焦虑,昏迷得愈久,身体丧失的功能就愈多,即使醒来,也不能保证完全的康复。她实在不忍见一个花般的美丽女孩,由眼前一寸甘地消失。
护士过来打针喂药,芷丽细心地为女孩揉着满布针孔的手臂。
机器单调地运作着,芷丽因为太过专注,完全没有察觉到室内多了一双眼睛,畏光的、迷茫的、不解的,有一阵子甚至不懂得黑眼珠可以转动,只凝正着,等水聚集,倒映光影。
由于事情来得太突然,当芷丽转头面对睡美人那一对水灵雾的脾子时,几乎没有反应过来。等地再回头,才翻天覆地般尖叫起来:“天呀!妹妹醒来了!快来人呀!妹妹醒来了!”
这一叫,所有在加护病房的医生和护士都围聚过来,连别的探访者都在帘外探头探脑,像面对一场奇迹,人人心里都很激动。
大家摒息等待,女孩不说话,只转了半圈眼珠,再轻轻眨一下眼皮。
“你知道你在哪里吗?”芷丽忍不住,自己先发问。
“……呵……是……医院吗?”女孩的声音很怪,集在舌尖和唇,像喉咙麻痹:“吸……我不该在这里吗?”
渲是什么怪问题?大伙面面相衬着。
“你叫什么名字?”一位护士问。
“你们不知道吗?”女孩回答,腔调更重了。
真是愈说愈胡涂,一个实习医生干脆问:“那你记得什么呢?比方说你的家人、住址(奇*书*网。整*理*提*供)、电话号码、学校之类的资料?”
“我脑子是白的,东西没有……”女孩皱着眉,连国语都说不清了。
“她好像老外在讲中文呢!”有人在芷丽耳旁说。
这时,坤明匆匆赶来,众人退开一条路给他。他几声指令,打发闲杂人等,拉上而帘,替女孩做检查。
“会病吗?”坤明按着女孩的头部问。
“不会,可是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女孩细声说。
“甚至那场车祸吗?”芷丽脱口而出。
“车祸?”女孩一脸茫然。
“芷丽,别再说了。”坤明使个眼色,又安慰女孩说:“这是正常现象,你脑部受伤,又昏迷一段时间,总会丧失一些记忆,过几天就会慢慢恢复的。”
“可是我怎么一点影像都没有?lt'stotallynothing!”女孩开始不安了。
“嘿!你的英文说得比中文好!”芷丽叫。
“是吗?”女孩更慌张了,溜出一大串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