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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凉偏头偷觑子白。
在她身旁的人,还会是他吗?
海风咸潮,夜露寒凉,微凉裸着肩膀,片刻便觉身上似浸入凉水中,不禁一颤,双臂环肩。
子白略略侧身,将大半海风挡在身后,向微凉微微颔首:
“宵夜”
微凉拽过餐盒递至子白面前,心下默念:
“勾引男人就是要胆大心细脸皮厚,而且我很冷很冷真的很冷”
蹭近一点,再近一点,终于蹭进子白怀中。
子白身上一僵,便要向后退,微凉慌忙仰头,可怜兮兮道:
“好冷哦……”
子白一顿,倒也未再躲避,只是环着微凉的手臂僵硬着,冷淡道:
“这样我吃不了”
微凉悄悄掩下羞愧,向旁边又蹭一蹭,仍蜷在子白怀中,背靠着子白撑起的右腿,双腿跷在子白的左腿上,挪出一些位置。
打包的肉酱意粉只剩一些余温,子白也不介意,右手环过微凉的肩膀稳稳托住食盒,左手用叉子极优雅的卷着意粉送入口中,分明是极僵硬的姿势,他却做得流水行云,云淡风轻。
微凉凝睇着子白的脸,那样近,连长长的睫毛都能细数分明,白皙俊秀的脸庞在夜色之下明晦交织。高挺的鼻梁,略薄的唇,墨色眼眸被灯火映得流光溢彩犹若琉璃。微凉眼神迷离,伸出手指轻戳子白脸颊:
“子白你好漂亮”
手感甚好,又戳戳。
子白面上一凝,将餐盒重重合上:
“吃饱了,走吧”
微凉一惊,慌忙拽住子白衣襟撒娇:
“不要,再坐一下”
子白微微皱眉:
“很晚了,你该回家了”
将微凉肩膀推开一些,便要起身。
微凉心下大急,只记得Anthony说今日必须拐到子白的吻,又忆起子白近日疏离,只恐往后再无机会与子白这般亲密,心下便生出一些孤勇,也顾不得其他,双手揪住子白衣襟扯下,小嘴嘟起凑了上去。
本只是轻轻浅浅的唇齿相触,却霎时燎成燃林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子白的手指勾开微凉的发髻,顺着倾泻而下的如水长发移至微凉腰上,将微凉紧紧嵌入怀中,唇舌缠绵之间,脑中也一片混沌,只知自己的心跳与微凉是一样的频率。
急促而热烈。
他怀中拥着的,是他爱恋已久的微凉。
他的微凉。
一阵天旋地转,微凉被子白握住手腕压倒在岩石上。此时子白已失了平日淡漠,白皙的颊透出绯色,清冷的凤眸似蒙上一层薄雾,迷蒙若水,薄唇微张,呼吸急促,整齐的黑发散乱下来,平添几许倜傥。
他缓缓俯身,额头抵着微凉的额头,鼻尖轻触微凉的鼻尖,他低低沉沉唤道:
“微凉”
微凉微凉微凉……
唤得那样沉重,似从心底最深处发出的声音。
微凉呼吸凌乱,心仿佛要从胸腔中跳出来,她想搂住子白的脖子,却浑身无力,只能柔柔弱弱的唤一声:
“子白……”
巨浪拍岸,远处化作天与海的一篇迷蒙,微凉的长发如瀑散落在岩上,如火长裙婉转铺开,此刻的微凉,纯洁如婴儿,魅惑如狐妖。
子白却一僵,眸中流露出难以言喻的痛楚,缓缓松开微凉的手腕,翻身站起对背着微凉,伫立许久,才道:
“走吧,我送你回家”
他终是冒犯了微凉。
他吻了他最好朋友的心爱之人。
而他,竟然不后悔。
直至回到家中床上躺下,微凉的小心脏仍是“噗通噗通”跳个不住,辗转难眠,搂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方忆起CiCi让她回家后打电(葱)话予她报告军情。
微凉浅浅咬唇,在心下措词许久,才犹豫着拨通CiCi电(葱)话。
不过片刻,便听CiCi接起电(葱)话,开口便问:
“小软糖你怎么那么早就回家了?没色(葱)诱成功?”
微凉期期艾艾:
“也不是啦……”
那段莫大哥似说了什么,CiCi转述:
“亲了没?”
微凉霎时绯了脸颊:
“亲……亲了……”
CiCi吹了一声口哨:
“那抱了没?老子是指抱在地上打滚的那种”
微凉羞怯更甚:
“抱……嗯……”
CiCi兴奋了:
“那然后呢然后了?”
微凉声如蚊呐:
“……没了……”
CiCi:“……”
没了……是怎么了……到底成功没成功啊!
有细细问了几句,CiCi忽而一窒,那端便传来一阵悉索声,似CiCi躲至无人暗处,声音也是鬼鬼祟祟:
“不对……小软糖……”
微凉疑惑:
“怎么?”
CiCi极凝重道:
“小软糖,老子刚刚想起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你要勾引的是白吧……那……那……那笑面狐狸怎么办?!”
小剧场:
英国,夏日。
露露紧颦着眉,怒气冲冲的跑上楼梯,“呯”一声推开门,三步两步跳上床跪坐在程岑面前:
“你又受伤了”
指控的语气:
“你又跑去和他们打架了!”
程岑淡淡瞥露露一眼,低头将伤药揉在自己身上,戏谑道:
“小露露,招呼也不打一声便闯入没穿衣服的男人的房间,不太好吧”
露露却不理,只狠狠戳戳程岑身上青紫:
“你干嘛和他们打架啊!”
程岑咧了咧嘴,拍掉露露的手:
“痛啊小露露”
又道:
“谁说我去打架了?我只是去打篮球而已”
露露叉腰:
“你骗人,我都听Sam说了,你去找镇上的不良少年赌(葱)球,1V1斗牛,每次都打得很野蛮,跟打架一样!”
鼻子一酸,哽噎道:
“你去帮微凉报仇是不是?为什么嘛~她又看不到!”
程岑将最后一片药膏贴在身上,随意套上白T恤:
“小露露,喜欢一个人,不一定要让她知道啊”
露露抽抽泣泣:
“可是我不喜欢看到你受伤啊……”
我也心疼你,我也只想见你平安啊。
程岑跳下床,耸耸肩膀:
“男人嘛,有点伤才帅”
转头又向露露严肃道:
“这件事不能告诉宝贝!”
露露低声嘟囔:
“我才不告诉她呢……”
又道:
“但你也不许再去和他们打架了”
见程岑张口欲言,慌忙补上:
“赌(葱)球也不可以,什么都不可以!”
程岑耸耸肩,不置可否。
露露却似得了保证,破涕为笑,拽住程岑的T恤扯高:
“你背后还有伤啦,你不要动,我帮你擦药”
程岑慌忙躲闪:
“不要!唉唉~小露露你怎么能随便扒男人的衣服啊……露露!”
你追我躲,闹成一团。
桌上的电脑开着,MSN上,微凉的头像是灰的。
这几日,宝贝都似过得不好。
我知道她为何伤心,
却不想点破。
宝贝,
怎么办,我很想你。
我很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很想自私的对你说,
即使你不爱我,也请留在我身边。
宝贝,怎么办。
对不起
微凉一愣,疑惑道:
“岑岑什么怎么办?”
CiCi大惊:
“什么笑面狐狸怎么了小软糖你去英国难道不是去扑倒笑面狐狸的吗?”
微凉脸颊一绯,呐呐道:
“没有……我不是……”
CiCi尖叫一声:
“不是!不是不是你居然不是!你之前明明说是的呀啊啊啊小软糖老子就要被你气死了!”
彼端传来急促的跺脚声,CiCi连珠炮串:
“小软糖你害的老子以为……以为……”
一窒,似惊觉自己激动太过,霎时放缓了语气,低声嘟囔:
“没事……”
微凉晕头转向,却只听到一句:
“以为什么?”
CiCi难得的期期艾艾:
“……没什么……啊……老子去找老哥!”
“啪”一声挂了电话。
微凉忡怔的瞪着电话半晌,忽然便心跳如擂。
子白的手机号码她早已烂熟于心,平日只按“2”便能拨过去的号码,如今她却极虔诚的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按下,按下最后一个数字,微凉将手指悄悄挪到拨出键上,却又似惊醒一般,猛地将手机塞在枕下,裹着被子满床打滚。
要与子白说什么呢?
是要向他道歉吗?还是要问他为何吻她?
或是问他,他的心中,对她有没有一点点喜欢……
一点点也好……
可是,她害怕。
害怕听到子白说:
“对不起,我不喜欢你”
这让她,和他们之间二十年的友情,情何以堪。
手机骤然响起,微凉一惊,如受惊小猫一般缩在墙角,半晌才忆起这并不是子白的专属铃声,又隐隐有些失落,摸出手机按下接听,有气无力道:
“CiCi……”
彼端却传来Anthony柔和的声音:
“小阮,你今晚先睡,明天再去找他……对了,我们的行程改变了,近日内我便会带CiCi回美国”
微凉只来得及呆呆“哦”了一声,Anthony又道:
“你不用担心,我会在网上继续教你的”
电话那端隐隐传来CiCi的挣扎声,Anthony尔雅道:
“那就这样吧,我要和CiCi好好沟通一下,晚安”
微凉紧紧握着手机,咬牙道了一句:
“晚安……”
忽然便悲怆得落下泪来。
CiCi走了,程岑走了,她与子白也不知何去何从。仿佛一瞬间,她便被全世界抛弃。微凉只觉身上一阵寒冷,蜷起身,埋首膝间低声呜咽。
直哭得浑身无力,微凉心下才生出一抹决绝的勇气,抓起电话按下2,许久,彼端才传来子白疲惫的声音:
“微凉”
微凉哽噎道:
“子白……”
只一句,酸楚便哽上喉间,再也说不出话来。
沉默许久,子白低低叹息一声:
“微凉,对不起……”
后面的话,微凉已然听不清,她只知道子白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心便似坠下无尽深渊。
她与子白,终究是这样的结局。
是她任性,是她,再次毁了他们的友情。
六月十五日,晴,炎热。
微凉一个人上班,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下班。
并未与子白联系。
六月十八日,暴雨,微凉。
微凉没有伞,在雨中淋了半个小时仍是拦不到计程车。
子白,仍是无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