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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这是卡多拉教区主教梅根大人,您的伤势或许可以尽快恢复。”
老管家躬身为少爷引见这位身份不俗的主教——或许对于一位公爵继承人来说,主教算不得什么位高权重值得重视的人员,但是身为信徒的老管家自然要做到姿态虔诚而谦卑。
“请原谅我无法行礼,梅根主教。”
躺在床上的墨菲斯看起来虚弱不堪,这种姿态自然博得了眼前地区主教的同情——他已听闻了这位公爵私生子一路所经受的苦难,无论眼前的孩子是否心地虔诚的信奉主,这位主教大人都会在心中祈祷。
“若心诚,则形式为多余之举,主说:‘那表现给他人的虔诚,都是伪的’,我相信您的诚意不会拘于几个动作。”
主教梅根在墨菲斯身前站定,目光平静安详,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他有着普通人没有的安静与沉淀,或许墨菲斯并不清楚,眼前的人算得上温德索尔家族暗中力捧的暗棋之一,以三十七岁登上教区主教之位,“前途无量”四个字实至名归。
面对对方的友好,墨菲斯却依旧没有松开被隐蔽起来正握着那不勒斯魔钢短剑柄的手,只是微微点头,不再多言。
梅根没有多余的客套,也没有像是那些医师般伸手去检查墨菲斯的伤势,反倒是轻轻从怀中取出了一个不大的十字架,轻轻举高,在墨菲斯的伤口表现一晃而过。
大陆之所以信徒众多,和这些会使用光明神术的神职人员分分不开——虽然大部分时间让一位神职人员动用圣光的力量需要花费不菲的金钱,但是这始终是一种救死扶伤的善举,社会的进步来源于正义公正的行为,当然也同样滋生着**与肮脏。
淡淡的光芒伴随着这位主教大人的咒语念诵闪现在了墨菲斯的身体表面,继而消逝,暖洋洋的骨骼和筋络有着前所未有的顺畅,不过却让墨菲斯微微感受到了一丝别扭。
这种感觉来源于身体的本能反应,仿佛对于这种普世的光芒有着微不可查的抗拒。
主教似乎并未有什么察觉,施展高阶神术并没有使他显露疲态,由此看的温德索尔家族看上的绝非草包之流。
骨骼复位,血肉复原,高阶神术的威力自不用说,不过墨菲斯却没有随意试图活动身体,这在梅根眼中自然称得上是一位谨慎而不鲁莽的少爷。
“主的荣耀会赐予那善良的人,如同阳光终会刺透乌云。”
躬身,后退,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老管家行了教廷用的十字礼节,恭敬的送他走出了房间。
“老家伙,还真让你说中了呢,神棍果然是掩盖不了这种味道。”
低声叹息,墨菲斯坐起身,如同撕纸一样扯下了身上的绷带,低头观察,连个伤疤都没有留下的胳膊上魔纹还有没有褪去的暗红色。
“这力量,又会如何呢?”——
墨菲斯,在古希伯来语中的意义为“恩赐”,这个名字伴随他来到这个世界上有十五年之久,知道现在他才渐渐明白这个名字背后所蕴含的含义。
当浩浩荡荡的队伍经过了第二天的行进,当君士坦丁壮丽宏伟的城墙展现在墨菲斯面前时,他才明白所谓的“恩赐”意味着什么。
暗色调的宏伟城墙在视野中延伸到了尽头,却依旧望不到边界,宽阔的护城河环绕着城市,不单单是防御,同样有着交通要道的作用。
者作为大的城市有一条入海的河流横亘中央,作为交通贸易的巨大枢纽,将这座伟大的城市分为两部分,其中偏南的城区是主体,占地面积庞大而繁华,包括了皇室贵族平民各个阶级,同时也划分了许多区域,一座五十万人口的城市在这种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下发展起来,自然要归功于在这里建立城市的那位君主——君士坦丁。
君士坦丁的后方是一望无际的海洋,相隔上百海里外则是另一个国度——有着“蛮荒之地”称呼的奥斯吉利亚,不过拜占庭帝国的国力强盛,现在还没有人敢打君士坦丁的主意。
繁华的街道,从城门处望不到尽头的一排排建筑,这里是世界的十字路口,是大陆第一城市,是以拜占庭帝国开国皇帝命名的皇都。
当然,这里的暗流涌动也非一般地区所能比拟。
似乎是为了掩盖什么,在进入君士坦丁前,一队马车已经在城外守候多时,四匹高头大马已经让墨菲斯打破了对“马车”的概念,他知道,这只是他真正步入贵族世家的开始。
摘掉紫鸢尾花族徽的马车没有之前那般招摇,除却一个十二人的卫队,其余的士兵和守卫都止步城外,老管家穿上了一身黑袍,兜帽拉起,静静的当起了车夫。
惊诧。
坐在马车内的墨菲斯微微侧过头,却没有将豪华马车内的窗帘拉开,透过偶尔露出的缝隙,让他能瞥见那宽阔的街道上的行人,视野中的人似乎比他这辈子见到的人加起来都多。
马车内有着舒适的沙发,地毯上的图案绘着温德索尔家族的族徽,古朴,凝重。木质的桌子散发着名贵木材才有的淡淡幽香,平稳行驶的马车毫无颠簸,几瓶艳红色的葡萄酒摆在触手可及的酒架上,轻轻摇晃的酒液清澈而醇厚,标示写有帝国内著名葡萄酒庄园的名字,每一瓶都珍贵异常。
没有人陪伴他,墨菲斯独身一人在马车内沉默的坐着,繁华世界的稀奇并没有让他有过多的兴趣——对于墨菲斯来说,他只不过是从一片丛林来到另一片丛林而已,适应规则是他接下来生活的唯一基调,与其抬头张望四周,不如低头坚实的走下每一步。
第十四章 父与子,温德索尔公爵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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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愈发的清晰起来,这说明四周的喧嚣似乎已经远离而去,君士坦丁内唯有诺贝区会有如此的安静气氛,卫队的脚步声整齐而轻盈没有刻意宣扬的招摇,马车转过一道弯,缓缓驶进了一座府邸。
温德索尔家族公爵府,这个帝国首屈一指的上位贵族的宅院最近即使在炎炎夏日仍然气氛降如冰点,不过这辆马车的驶入似乎终于带来了一点生机。
我的父亲,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墨菲斯略微出神的思考着,老帕法并没有向他陈述过多关于他父亲的事迹,所以他无法在脑海中拼凑出“父亲”这个本该伟岸的形象。
当马车缓缓停下,老管家轻轻打开精美的木质车门时,墨菲斯深呼一口气,将一路握在手中的短剑插入剑鞘,起身走下马车。
入目是一片翠绿色的草地,脚下白色大理石铺就的地面明光可鉴一尘不染,不远处有着比想象中还要精致漂亮的巴洛克式府邸,门前喷泉中央有着一位等身大小的骑士雕塑,骑着战马的形象神勇异常,身穿重铠而没有佩戴头盔,手中的长剑指向前方,饱经风霜的面庞透着坚毅与决绝,似乎就是一位贵族骑士应该有的范本摸样,身下的战马一直蹄子扬起——在拜占庭的雕塑中,这代表着这位骑士是在战后因身负重伤而牺牲。
温德索尔的先祖?
墨菲斯目光微微平时前方,公爵府前那个身躯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帘。
深棕色的头发,碧绿的眼瞳,阿卡尔?温德索尔,这位帝国公爵与旁边那骑士雕塑有着七分神似的面庞。
黑色的衣饰典雅而透着高贵,气质不怒自威,让四周的气氛微微凝重。
面对这位自己的私生子,阿卡尔公爵的表情近乎没有变化,只是眼皮抬了抬,沉声道:
“或许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但从现在起,我会履行父亲应尽的义务。”
意料之内的见面,略微冷淡的对话,墨菲斯抬起头,望着这位身躯伟岸的帝国公爵——或者说自己的亲生父亲,嘴唇微微翕动,却不知该说什么。
“帕法会教给你应该学会的东西,如果有问题,随时来书房找我。”
公爵的声音浑厚,带着军人特有的命令式风格——即使身为贵族,在面对墨菲斯的时候却没有用那种圆滑腔调,一位曾经参与过战争的贵族,总是会从内心摒弃那些虚伪的陈辞滥调的。
更何况,这是自己的儿子呢,所谓父爱,永远比母爱来的深沉晦涩,也更难让人理解。
仿佛毫不热情的问候和短暂的见面礼让墨菲斯有种奇怪的感觉——既不会幼稚到委屈或感动,又不会深沉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他望着公爵父亲略显沉重的背影,却有一种宿命般的预感。
眼前的人,到底隐瞒了多少自己或许这辈子都不会知晓的秘密呢?
老贵族的一生永远是一部让人难以想象的晦涩书籍,墨菲斯或许会在将来的某一天轻轻地翻开这本书,感叹于某一页惊世骇俗的内容,但是此刻的他只会淡然转身,在老管家的带领下走向那间公爵府新准备出来的房间。
这一年,十五岁的墨菲斯决定自己还是安安心心的在这个贵族少爷的位置上呆着吧,这个世界终究不会因为自己的意愿而随意改变的——但是若干年后他却明白,蝴蝶的翅膀扇动,带起的或许就是一场风暴——
什么是贵族?
在平民眼中,那是另一个需要仰望的阶级,他们吃着更好的食物,住着更舒适的床铺,至于更多?他们想象不到,因为很多东西泾渭分明,贫民的想象会因贫穷而无法插上翅膀。
墨菲斯的房间位于公爵府内的一栋独立小楼,说小,只是相对于这里其他的建筑物来说的,身处三楼卧室的墨菲斯可以看到堪称赏心悦目的后花园和修葺的整整齐齐的草坪,以及不远处那片安静安置着温德索尔家族先祖们的墓穴。
当然,还有距离这里不远的另一座府邸。
君士坦丁是一个超级城市,一位公爵的私生子被找到的消息并不能算是什么天大的喜事,人们只会在饭饱茶余轻声感叹那位子嗣险些被谋杀干净的可悲公爵而已。
所以墨菲斯此刻没有体会到什么压力。孤单,早已经在他的生命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