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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附带加卖了一个破绽。
在双方武功相若的情况下,比的就是谁的失误少,自己在酣斗当中来这么一下,简直是不要命了。百忙当中无暇细想,伞面一张,挡在自己的背后,接着只听得〃碰〃地一声,背上一痛,已经挨了一刀。
这一刀虽有伞骨架着刀刃,免去了他皮开肉绽的血光之灾,但是那人劲道不弱,一撞之下,左平翰只感到右背一阵剧痛,不知断了几根骨头,还是左手连忙往地上一撑,借力向左滚开,否则身子就要趴在地上,那这条命就算玩完了。
左平翰这一下虽然闪得狼狈,但反应也算不慢,那人一刀得手,第二刀便落了个空。左平翰得此喘息之机,倒转伞柄,一招〃倒转干坤〃迎了上去。那人轻轻〃咦〃地一声,提刀拦架,便在此时,左平翰已经趁隙站直了身子,紧接着又是一招〃浪子回头〃向那人眉心点去,这才恢复了两人势均力敌的旧观。
这两下兔起鹘落,已是左平翰全力施为,尤其是自己命在旦夕,招式精妙之处,更胜平日三分。只是正因如此,背上的疼痛急速加剧,自己咬紧牙关忍着,把上下牙龈都咬出血来了。但觉左手心不知怎么油腻腻的,同时鼻子里漫着一股茶油香时,他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刚才原来是打破了盛着茶油的陶缸,那茶油流了满地,自己毫无防备,自然要跌跤了。他心中万般懊悔,心想:〃这屋里既是卖油营生,当然会存放着油了,怎么毫无警觉?若是因此将小命留在这里,那可真是冤枉了!〃
正自懊恼之际,那人忽然说道:〃看你的力气差了,百招之内,你就要随同你先前的那些朋友,到黄泉之下去见阎王了!〃左平翰又气又怒,心中骂道:〃什么东西乱七八糟?你还不是搞错人了!〃但此时出口说明,岂不是有求饶之意?更何况自己先前明明就让对方看清楚自己的长相了,可见眼前这人不是个疯子,就是被人蒙骗了,自己就是想说,也不知从何说起,心中怒意大炽,开口骂道:〃碰上了你这个疯子,死得不明不白,就是阎王见了,也要大叫倒霉!〃
那人听了,哈哈大笑,只道:〃你的武功很好,比起之前那几个脓包,简直不可同日而语。本无杀你的把握,若不是你刚刚那一滑跤,今天你还有机会全身而退,不过既然天意要把你的命留下来,若是不照办,只怕会有天谴。要怪,就怪你为虎作伥,多行不义。〃
左平翰心里骂道:〃去你的,多行不义个屁!〃但见对方刀光大盛,知道他此刻不再保留实力,只求尽速解决自己,咬牙一横,心道:〃要死,也要拉你做垫背!〃心想此人在这到处都是油渍的地上,避进趋退毫无阻碍,想来下盘功夫十分扎实,却不知上盘有无可乘之隙。心中计议已定,便伸手在那伞柄底下一掀,那支撑伞面的伞骨,〃哗〃地一声,往伞顶倒开了过去,一把雨伞顿时成了一端插着一根根长刺的棍子。那把雨伞本有三尺余长,这一下暴长两尺,一招〃排山倒海〃从对方的刀网中穿了过去。那人显然是被这左平翰手中雨伞,竟有这般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往后退避稍迟,〃唰〃地一声,左肩被伞尖扫中,拉开了五六条血痕。
那左平翰要的就是这一个空档,身子一矮,从门口窜了出去。那人虽然受伤见血,却只是皮外伤,大喝一声:〃现在想走,不嫌太迟了吗?〃受伤之后益发凶狠起来,钢刀虚挥,跟着抢出。
若说左平翰真的要走,倒不是事实。因为他对那屋子的情况不熟,又在瞧不清楚对方的面容的环境下,在心理上颇有压迫的感觉,所以是无论如何也要先离开屋子再说。再则他知道那个莫名其妙的疯子,就紧追不舍地跟在后面,他艺高人胆大,一心所想的,还是如何反败为胜。
只见他往前奔出五六丈外,忽地斜跨一步,一个挺身扭腰,将手中的变形雨伞当成长枪,回头朝着那人就是一枪。这先诱敌,再突然回头攻击,类似回马枪、拖刀计的功夫,在武林中并不少见,只是那人对刚刚撞在左平翰背上的那一刀,有着相当的自信,还真的没想到左平翰居然还有力气算计他,这一下子收势不及,只得提刀横架,〃当〃地一声,伞尖擦过刀面,这一回划破了他的右肩。
那左平翰这一刺得手,本当顺着使出〃左右逢源〃或者是〃野马分鬃〃,趁势追击,可是这时两人在大白天底下互照了面,那左平翰一瞧清楚对方的长相,大吃一惊,攻势便顿了下来,伞尖指着那人的门面,厉声道:〃你……你是梢公老刘!〃
那人向后跃开,伸手一探右肩上的新伤口,发觉仍只是皮肉小伤,随即淡淡一笑,说道:〃贾相公,咱又见面了。〃
左平翰不由得大怒,说道:〃你到底是谁?在船上的时候,就知道你不是一般的梢公。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跟你无冤无仇,你要这般设计取性命!〃刚才一番用力,背上嘎嘎作响,骨头好象都要散了。
那人正是梢公老刘,只是原本一身的梢公打扮,改换成了结束劲装,两眼炯炯有神,人也显得精神许多,若不是左平翰才与他刚分手不久,只怕也认不出他来。
老刘见他忽然发怒,面露青筋,倒也怕他还有什么不要命的同归于尽的奇招,为缓他的气势,便道:〃是谁不重要,就像是你到底姓不姓贾,对来说也无关紧要。但是你今日既找上门来,就万万不能留着活口让你回去。〃
左平翰脸色一变,说道:〃你是九龙传人?〃那老刘眼中发出异样的光芒,说道:〃那你还要说找错人了吗?〃左平翰一听,精神反而放轻松起来,淡淡说道:〃没想到在这样的穷乡僻壤,还布了你这枝暗桩。〃说着说着,表面上不动声色,暗中已然运起全身劲力,只听他口中续道:〃你既然先一步到这里,想来你目的已经达到了。大家一翻两瞪眼,别说你此刻急着要死,就是,也是非杀了你不可!〃左肩一动,肩上包袱顺着手臂,滑到了手上,五指松开,让包袱自然掉落脚边。
老刘见状冷笑一声,挥动手中钢刀立个门户,说了一声:〃请!〃那左平翰还有客气,右手雨伞伞尖指地,右足一点,左肩先身而动,状若拖动千斤重物,往老刘门面奔去。老刘见他举轻若重,蓄势待发,当下不敢小觑,想他背上有伤,自己正好以逸代劳,万不可随他起舞。打定主意,钢刀起手,使得是一套〃八方藏刀式〃,严守门户,准备先消耗左平翰这一股作气的体力。
那左平翰深知自己目前的处境,瞧对方左脚后退一步,提刀拦架,便知道对手准备打消耗战,心想:〃想光守不攻?要你后悔莫及。〃一阵狂攻猛打,霎时叮叮当当声响大作,满场人影刀影来回游走,双方以快打快,眨眼间已过了百余招。而在这百余招中,攻击的一气喝成,绝不拖泥带水,一招强似一招;防守的严谨异常,围得跟铁桶似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结果仍是旗鼓相当,平分秋色。
左平翰这百余招堪堪使过,心中亦不由得焦急起来,心想:〃连换了三套棍法、枪法、戟法,依旧半点奈何他不得,如此下去,今日只怕真的折在这里了。〃头一次感觉有死无生,不自觉大汗淋漓,手心微微发抖。只是他不知那老刘的状况,也好他不到哪里去。原来这百余招招架下来,也已经是竭尽那个神秘老刘的毕生所能了,亦不由得他心想:〃还好他一进门时,不明究里地先挨了一刀,否则他这一轮猛攻,如何能挡?〃又想:〃这人不过三十五六岁,功力竟有如此造诣,他若是多带一个人一起过来,此刻还有命在吗?〃但觉对方余势未衰,亦是出了一头冷汗。
双方至此各有怯意,但谁也不愿意松手,一个靠着自己年轻气盛,一个等待对方伤痛发作,顿时僵持不下,一攻一守,匆匆又过了百来招。
忽然间,左平翰身形一变,高低飞窜,绕着老刘不断转圈,若有出手,也是一沾即走,与刚刚的强势猛攻截然不同。那老刘心想:〃他这一轮猛攻,用力太过,只怕背上伤势加重,现在已经痛得他受不了了。〃以他的武功而论,在江湖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这么一昧地闪避防守,也绝非他心所愿。眼见时机成熟,便迫不及待地反守为攻,瞧准左平翰一招未中,无功而返的当儿,挥刀砍去,左平翰不敢直接招架,矮身闪过。
那老刘心想:〃就算他无伤在身,力拼一战,又何惧于他呢?如此这般小心,难道是老了?〃自忖比对手多练了二十年武功,如此贪生怕死,不是好汉所为。想通此节,一时豪气干云起来,一刀既出,接连出刀,使得是〃狂风快刀式〃,招中套招,绵绵不绝。左平翰足不点地,且战且走,打得是能闪则避,万不得已才回上一招半式的主意。老刘当下更无怀疑,穷追猛打,毫不放松。
这一下攻守易位,转眼两人又拆了几十招,蓦地两人兵刃相交,〃当〃地一声,左平翰雨伞脱手,飞出两三丈外,那老刘冷笑一声,更不容情,斜地一刀抹去,左平翰无从招架,只得侧身闪避。岂知老刘这一抹只是虚招,但见他提刀进步,正好拦在左平翰之前,接着〃唰〃地一刀,砍中了他的右胸。
左平翰大叫一声,说时迟,那时快,双掌一错,打在刀面上,〃啪〃地一声,拗断了钢刀,同时飞出一腿,也踢中了老刘的胸膛。两人瞬间都伤了对方,而左平翰最后这一脚,更让两人同时翻身倒地。
原来老刘砍中左平翰的那一刀,有个名堂叫〃孤注一掷〃,向来便是他杀人不用第二刀的杀手涧,威力惊人,他这一下砍中对手,依往常经验,对方非死不可,不由警觉放松,却未料那左平翰武艺高强,实在是他前所未见,竟在刀锋着体之际,胸口硬是往内缩了一寸,虽然还是不免中刀,但是却不致立刻就死,甚至百忙中运劲折断了钢刀,老刘一愣之下,胸膛也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
老刘这一下受伤不轻,但怕左平翰竟有能耐追击,还是赶忙挣扎着爬起身来,却见左平翰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不知死活,心中稍宽。忽然胸臆间气血翻涌,〃哇〃地一声,呕了几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