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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她还在生,将她斩于阵前倒也颇好。可如今她已死去多时,青阳若这么做了,不是教天下百姓齿冷吗?”温行云眉毛一蹙,霜声道。
“父皇父皇!儿子觉着他打仗无非是思念故人,那倒不若将那女子的尸体起出来还了给他。等他亲自来迎,咱们就将他一举扑杀。”飞星笑着吞了一颗凉果,酸得直眯眼。
苏流水听了一身冷汗。七王飞星看来天真无邪,却原来竟这般狠辣。
温清零意味不明的瞧了眼七王,再瞧了眼低头看着自个儿脚尖的苏流水。心里暗自冷笑。
萧庭的眉毛跳了跳。视线投在七王身上。他道温微寒生的儿子当中,这七王最不济事,哪儿知道他竟是将自个儿隐得最好的一个。锋茫不露,却聪颖毒辣。
温微寒听到这儿,清冷的笑了声。“飞星的主意甚好。可朕却不想如了他的意。朕还就要他一辈子都瞧不见她。不知道她在哪儿!朕若在这儿妥协了,这事儿却就不好玩了。你们几个从今儿个起就都住在宫里。前方战事一起,朕不知道哪时候便会派你们出征。趁着这时,多陪陪朕罢。”
“简明,赶紧替他们另僻住处。记得离朕的寝宫近一些。”皇帝淡淡的吩咐。“清零,你要带夫人住进来,也由得你。”
温清零低头应了声。眼睛便灼灼的盯在苏流水身上。
赤霞城
温于意连续几日攻城都未见成效,他不眠不休,指挥大军层层堆叠。以己之身疲敌之兵。赤霞城外,尸体堆积如山。可他依然没有停止攻势的意思。
李治连着几个昼夜不眠不休,可青阳的兵却还源源不绝。“温于意这是要拖死咱们哪!”他的声音透着暗哑跟疲惫。
“将军!您休息一下罢!大家都累得要命!再这么下去,咱们就真的守不住了。”李副将在他身边道。
“这该死的温于意!他那儿死那么多人,他眼睛都不眨!咱们还有多少箭矢?”他哑声道。
“没有了!用尽了!初进城时,铁匠也被咱们杀了。他那儿再往上攻,咱们就真的只能跟他们硬拼了!”他这样连番攻城,士兵们全都已经连着数日未睡。这仗,还怎么打?
“皇上的兵快到了!咱们无论如何都要撑下去!只要大军一到,我就不信这温于意还能用这人肉战!好!皇帝生的儿子来打仗比咱们好!咱们多少要顾念弟兄们的生死。怕军队被全军覆灭。回去多少怕皇帝贵难。可他却不必!直接就让他们去死!”他说到这儿,环视四周已经累得东倒西歪的士兵。
道,“大家打起精神来!皇上的大军马上就要到了!咱们只要再坚持一天,援军一到,咱们就开城迎战!里应外合,将温于意当场扑杀!”
他是个天生的将才,那道声音似乎能穿透人心,疲惫已极的军队被他振奋,全都举高兵器,道:“紫月万岁,紫月万岁。”声音此起彼伏,寥寥落落。
温于意听见他们的喊声,远远的负手而笑。“看来他们已经累得极了!”
周将军在一旁应道:“是!而且这一轮的攻击,他们竟已经没了箭矢。王爷,是时候了。”
温于意唇角隐着淡漠笑意。“咱们这儿死了多少人?”
周将军眸色一黯,哑道:“这几日攻城,总共死了二十三万士兵。”
“好,传令下去,全面进攻。“温于意一甩披风,淡声下令。军令一层一层的往下传。
夜半时,一百四十万大军一涌而上。攻下少了箭矢的赤霞城,如同探囊取物。到得天亮时分,温于意的大军进城驻扎。他拿了青阳的旗帜,插在赤霞城楼之上。
一时之间,城中军士一片欢腾。直呼青阳万岁。温于意立在城楼上,面上并无半点欣喜之色。仿佛这种胜利在他来说,早已在预料之中!
周将军见他胜不骄,心中感叹。“王爷取下一城,竟毫无喜色。这却又是为何?”
温于意敛眸一笑。道:“歼敌四十万,我军却死了五十万。这事儿值得高兴么?”
周将军赶紧道:“可这毕竟是青阳首次胜利。大家心喜也是理所当然。”
温于意没有说话,眼睛却只定定的瞧着帝都的方向。若她知道他胜利了,会高兴么?远处一人骑着快马飞驰而来,手中挽着红漆食盒。他眯眼瞧了许久。却见那人高举令牌,大军自动分开一条道来。那人骑马直入赤霞城。
“王爷!皇宫送来御膳一盒,请王爷品尝。”黑衣人边说边将红漆食盒呈上。
银白的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温于意发如黑墨,一双眼睛深若黑潭。城里城外堆满着尸体,血的腥味在空气中浓郁厚重。他胃口全无,怎么也不肯打开食盒。
“你下去罢。”他淡淡的道。
那人见他不吃,赶紧又道:“王爷,娘娘做了一晚上的芙蓉糕,奴才临走前,她吩咐奴才定要瞧着王爷吃了才准让奴才走。”
定要瞧着他吃了啊。他缓缓的闭上双眸。唇角隐着一抹冷笑。“那就告诉娘娘本王已经吃过了。”
那人面色一整,又道:“娘娘说王爷若是不肯吃,便是辜负了苏小姐一番心意!”
他身子一顿,眉毛微微而皱,道:“什么心意?这与她何干?”
那人听他的声音有了松动的意思,遂又笑道:“原本往战场送膳食就不合规矩。若非苏小姐在皇上面前提议,怕是这东西怎么也送不来这儿。”
他听到这儿,打开食盒。食盒有三层。头一层摇着一盘芙蓉糕。芙蓉糕已经冷去多时,可香味却依旧不散。他漠漠一笑,道:“这么冰冷的怎么吃?把这芙蓉糕端下去热了再送去给本王。”
那人闻言一笑。这便接了红漆食盒。端了菜食去热。
周将军见他离去,面色一整。道:“王爷,还是先让人试试毒罢!这东西虽是宫里送来的,可到底经过了那么远的路。如今您身系百万大军,怎么也不能有个差池。”
他垂下眼睛,可眼里却隐着一抹欣喜笑意。道:“那人确是我母妃派来的。他对我跟她的习性了如指掌。试毒是一定要试的。就看怎么来试。叫大家今儿好好休息。明儿个咱们就往拢月城去。”
周将军应了声,这便与他一道下了城楼。心里却还在思量着这个苏小姐到底何人。他亲眼见他拿下一城毫无喜色,见着皇宫送来的吃食也是一般。就连清妃亲手做的芙蓉糕也未见得打动了他。
可他却为着一个苏小姐,眼里有了笑意!举朝上下只得一个苏姓。王爷钟情之人,莫非仍是苏流水?
消息传至帝都,朝上朝下个个欢呼。大家争相走告,六王于意大破赤霞城。
皇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嘉奖于意,说他确实是个帅才,为青阳争了脸。
承德殿
数十大臣跪在皇帝面前,请皇帝改立温于意为太子。“皇上,此次出征,六王不言不惧,立下如此大功,将士们都传说六王乃是治国之才。”
“是啊!皇上!六王振我青阳声威,乃是为帝之才啊!请皇上立六王为太子。”
“求皇上立六王为太子!”
皇帝揉揉眉心,笑道:“一国立两位太子?岂非教人笑话我青阳?”
“皇上,温行云被美色所迷,弟娶兄媳,青阳百姓人人取笑,个个不耻。请皇上另立太子。”
“改立太子并非小事。若论军功,行云先前取下苍穹也算是战功赫赫。可若说到为美色所迷,朕就有些不明白了。朕后宫之中美人三千,各位大臣家里也各有如花美眷。为何大家不说朕是被美色所迷?”他说到这儿,将茶盏往桌上狠狠一砸。
“自古美人都是能者得之!朕知道你们是于意的良臣,今儿个也都是听着清妃的意思来跟朕说这话的!可你们这些人,一个一个的目光短浅!”皇帝怒声斥责。
“可皇上今儿还在殿上嘉奖六王。说他是个为帅之才!”那老臣说到最后,声音渐小。
为帅之才,不是帝王之才!
“为帅之才?一百六十万人攻一城。对方死了四十万人,我们死了五十万!这叫胜利么?这值得高兴么!带这么多人去打仗,若还输了这仗,不是教人笑话么?赢,必然是要赢的,就看他怎么赢!赢得漂不漂亮!”他说到这儿,双眸赤红。
“你们再瞧瞧行云,他拿下苍穹五城时,有没有用我青阳一兵一卒?一分一毫?回来时还倒着给朕带回来二十万军队!这点胜利你们还敢来给他请赏?全都给朕滚下去!”他起身,朝着最前的老臣飞起一脚,将他踢翻在地。
那老臣面色涨红,道:“皇上!有功当赏!有过必罚!太子得胜归来便给他连连封赏,六王这儿便只得您称赞一句,您这般偏私,老臣不服!”
“不服就打到你服!来人,把他们全都拉出去杖责三十!告诉清妃,朕的事儿,轮不着她一个女人多嘴!后宫再若干政,朕对她不客气!滚!”萧庭领着禁军进来,将一众大臣拉出去。
皇帝见萧庭要走,便淡声道:“萧庭,你留下。”
萧庭应了声,这便退回承德殿,肃然而立。“皇上。”
皇帝淡淡的瞧着他,道:“萧莫走了之后,日子过得如何?”
萧庭听他提及,面色一整。道:“父亲与母亲一起,一直很幸福。父亲被抓,母亲也吐血身死。他二人如今合葬一处。总算是个圆满。”
皇帝支着下颌,淡淡的着萧庭。道:“哦?他们现在葬在何处?在青阳么?”
萧庭缓缓点头,轻道。“他们在枝繁村。父亲当年是自那儿出来的。如今也算是叶落归根了。”
皇帝听到这儿,什么都不说。“叶落归根哪!也是,人总要叶落归根。朕一直知道枝繁村专出武将,却从不知你父亲也是出自那儿。”
萧庭敛下双眸,哑道:“皇上,父亲常跟我说,皇上待他极好。是他对不住皇上。”
皇帝抬手打断他。“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有什么对不住的。若朕不是一国之帝,朕也会跟他一般,远远的离去,做个逍遥人。岂不甚好?”
萧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