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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个幻想,不可能达到的至善至美之境,最少,在现在是不可能达成的,人性间充满了险恶,狠毒、自私、嫉妒,名利,为了争夺这一切,为了求取更高的欲望,人类间的杀伐不断发生,冲突便无尽无止,争执便日甚一日,小嫱,老实说,我已差一点脱离这些束缚,不过,小嫱,你却应谅解我对亲仇的痛楚,或者,我有时手段过份,也请看在我身为人子,心尽全孝的份上,不要太责怪我,没有人愿意整日呼吸血腥的空气,也没有人愿意在耳中索回着死亡者的号叫……”
黎嫱想了很久,低柔的道:“云,我很了解你,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直觉的希望你对人对事都保持最大的仁爱,有着最大的忍耐……”
楚云深深颔首,感唱的道:“你说得很对,我也明白,不论为了什么,双手沾染了大多血腥总不会是件好事,冥冥中,老大的眼在注视着你……”
黎嫱又想起了一件事,轻轻的问:“云,严大哥的伤好了几成?我看你为他也操了好大的心,半面鬼使皮昌差一点要了严大哥的老命呢……”
楚云有趣的一笑,道:“皮昌在严大哥中了康仰山一记双撞掌后,乘机扑去下手,哪知道老狐狸受了内伤却是鬼计多端,他装死躺在地上,直等皮昌掌力沾身,在相距不及五寸的狭小空间里反手一‘金狐朝日’扎入皮昌脸膛,在这么接近的距离里,皮昌当然猝不及防,被严大哥一刺而中,但严大哥自己却也挨得不轻,幸亏他的金狐尾出得及时,令皮昌在受创下无法发挥全部掌劲,若是慢了一步,我临时出了什么差错,那么,如今也就用不着我再为他操心了……”
说到这里,楚云又笑着道:“老实说,大罗汉确是一位忠肝义胆,豪气于云的好汉,更是一位值得信赖与倚重的挚友,小嫱,他对你我的爱护,已不是用一般虚浮的言语可以表达的了,诚于中而形于外,这只要一眼即可看明,如若没有这种情感,要装也是装不来的,这一辈子,我交定他了。”
黎嫱开怀的嫣然一笑道:“我知道,哥,他真好……”
楚云又亲昵的低下头来,道:“小嫱,我已答应他,咱们将来的第一个结晶,一定拜他做干老子,你说,这该是一件多妙的事?”
黎嫱俏脸蛋儿一阵酌红,羞得钻进楚云怀里,咿唔着不肯回答,楚云轻轻在她腋下搔了搔,笑道:“如何?你也不会有异议吧,怎么不说话呢?”
黎嫱仍旧闷着声没有回腔,楚云大笑着哈她的痒,二人一扭一缠已搂作一团,黎嫱喘息着,笑着,呻吟着,有气无力的捶打着楚云,一面令人感到舒适的拧着他,咬着他。
忽然,楚云停止了动作,将这玉人儿扶好,关注的道:“小嫱,伤口又弄痛了?”
黎嫱故意蹩着柳眉儿,哼了两声,却是不理不睬,楚云像是想起了一件事,仰着脸想了一下,低声道:“情人,我一直忘了一件事,多日前,金钩银鞭的那对翠佛你可还给人家了?那对翠佛虽然值钱,我们也用不着,何况,值钱的玩意我多得很……”
这一说,黎嫱可光火了,她重重的自了楚云一眼,恨声道:“我早就遣人还给他们了,哼,你当我是什么?大洪山的金银财宝多得不可算计,我会希罕那对翠佛?再说,有你这位武林泰斗,江湖大豪在后面逼着,我有几个脑袋敢不还呀?不过,我只告诉你一句话,当时我之所以乘机下手,目的只是好玩,决没有一丁点贪念……”
楚云连忙陪笑道:“宝贝,你别想差了,我怎么会想到这上面去?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人家怪可怜的,咱们又何苦砸人家饭碗呢?在江湖上混饭吃,除非你自己家当厚,否则,也相当不容易……”
黎嫱阵了一声,凤眼几一瞪:“这还用得着你说呀?我知道的不比你少,哼,论武功,你是比我强上千百倍,论武林经验,江湖世故,姓楚的,大洪山的黎大小姐可不含糊你!”
楚云豁然大笑道:“好好,算我含糊你如何?丈夫怕妻子,总算不上丢人吧?古今一体,惧内者豪杰多有……”
黎嫱面庞红得娇艳欲滴,她羞涩不堪的道:“也没见过你这等厚脸皮的,还没正式……正式到那一天,就把如意算盘打好了,左一个结晶,右一个妻子……真不害臊……”
楚云故意摇头一叹,道:“唉,以后的日子可难得过了,咱们成亲之后,只怕要天天顶鸡毛掸,跪马桶盖哩……”
黎嫱哼了一声,却忍不住笑道:“这个当然,莫不成本姑娘还替你叠被倒洗脚水?你要是敢不听话呀,哼,就休想我睬你一下。”
楚云正待再调笑两句,却发觉室内光线已黯,他温和的道:“好了,小嫱,别斗嘴了,来,我喂你吃点稀粥
黎嫱瘪瘪嘴唇,道:“不要,人家自己可以吃嘛,而且,人家现在又不饿……”
楚云没有回答,回身端起那碗已经凉了的稀粥,在唇上试了试热度,拿到黎嫱面前,轻轻的道:“别淘气,让我喂你,慢慢吃,这几天来,你一直没有好好吃东西,别饿坏了身子,这可不是玩笑之事。”
黎嫱自己伸手接碗,边嘟着小嘴道:“假情假意,前几天不喂人家吃,现在看见人家生气了才来献殷勤,我不嘛,我要自己吃。”
楚云笑笑,深长而悠缓的道:“比翼三生,勿忘勿弃,连理九世,勿舍勿离……”
金雕盟……二十一、伊人在伴 亲仇莫辨
二十一、伊人在伴 亲仇莫辨
像是一道电流在这有着一双美眸的少女身上通过,她全身机灵灵的一颤,凝注楚云,慢慢的靠在枕上,眼帘微阖,小嘴儿轻轻张开。
楚云悄然道:“爱我?”
黎嫱点头,楚云又道:“永远?”
黎嫱再点头,于是,楚云充满了安慰与欣悦的吁了口气,他举碗至唇,自己食了一口,又轻轻凑近黎嫱唇边,哺喂入她口中。
极快的,一碗稀粥已去了小半碗,黎嫱低低的道:“哥……我吃饱了,实在塞不下去,假如……假如你要……要亲我,你就亲嘛,别再加上别的陪衬……”
楚云笑着放下手中瓷碗,用嘴唇吮干了黎嫱小嘴四周的水渍,满足的道:“好甜啊……”
门槛上的布帘子忽然一掀,一个胖大的影子冲了进来,敢情外间已掌起油灯了,那胖大影子正是狐偃罗汉,他进门就坐在一张缺了条腿的大竹椅上,用一根细竹竿将门帘掀开,边呵呵笑道:“抱歉之至,俺又煞了你们小两口子一次风景,不过,这次可不是瞎捣乱,而是俺的肚子在唱空城计,不祭祭五脏庙是不行的了。”
楚云一笑道:“老兄,别客气,你先吃吧。”
狐偃罗汉摇头道:“不成,咱们一起吃,他奶奶的,光从床上移到这椅子上,就像他娘的走了十万八千里一样困乏,伙计你别老是缠着黎丫头,也该侍候侍候俺老哥哥了。”
楚云拍拍黎嫱,低声道:“小嫱,你先躺躺,我马上回来,这老小子不是要我侍候他,八成是他又要央求我给他酒喝了。”
黎嫱大眼睛一眨,道:“就给严大哥喝嘛,我记得你酒囊里足有满满一壶……”
楚云摆摆手,道:“这怎么行?他创伤未愈怎能喝酒?
如果因此再犯了别的毛病可就棘手了,你等等,我就来。”
说着,楚云大步行到外间,狐偃罗汉收了竹竿,放下门帘,摸摸全身缠得重重实实的绷带,苦着脸道:“伙计,俺整整有七八大没有一滴灵芝露进口了,你就发发慈悲,救救俺这受苦受难人,赐俺一杯灵芝露吧……”
楚云含笑不语,举著挟了一块萝卜于,放在口中慢慢咀嚼,一面将粗瓷碗里的米饭大量拨向嘴中。
狐偃罗汉望望楚云那若无其事的面孔,又看看桌上的三碟素菜,不由叹了口气,放下筷子,一个劲的嘀咕:“这算什么场面嘛,他奶奶的,俺还算不上出家哩,怎的却像是真当了和尚一样,吃起素来了?连一点油星子也找不到,唉,可怜俺伤后之身,不滋补滋补怎么受得了啊,唉,俺好苦的命……”
楚云实在想笑,却强忍住了道:“老兄,正因为你是伤后之身,所以才必须忌油腥荤腻,更不能饮酒刺激精神,云弟曾以补丹及人参汤为你增血顺气,日日不息,所以,滋补已是很多的了,过份了反而不佳。”
狐偃罗汉恨恨地拿起筷子,闷头吃饭,边含混的道:“娘的,那老樵夫见了银子就眉开眼笑,每天收你三两纹银,便完全听你使唤,三两银子可吃一桌全席了,却顿顿都是这几样鸟菜,又做得口味差透,倒足胃口,和他商量换换花样,他却只会向你身上推……可恨可恨,俺一朝痊愈,非塞一泡尿到这老小子口中不可……”
楚云只笑不答,很快的,他已吃完站起,用丝帕抹抹嘴,然后走到大罗汉的床边坐下,轻松的道:“布衣可暖,菜根自香,吃惯了鸡鸭鱼肉,换换这乡村口味不也很美妙么?而且,那位老樵夫现在整日为吾等做饭挑水,又让出房屋,也算相当不坏了,责人总不能太苛啊。”
大罗汉哼了一声,三大碗白米饭早已下肚了,他满腹牢骚的道:“苛?哼哼,俺们是凭了白花花的银子,才能吃这粗茶淡饭,住这陋室破屋,俺只要稍能行动,便立即回落月湖,这个万象宫俺可无福消受,真有些吃不住劲,一天到晚,嘴里淡得一点味道都没有……”
楚云哈哈大笑道:“说来说去,你仍为吃,食色性也。
古人殆不欺我。”
狐偃罗汉摸着大肚皮上的绷带,闭着眼道:“人不为吃,何苦生诸尘世?俺懒得与你多说,这几日来,俺一肚子不是味,人一生气,就吃得少了,唉,每顿只能吃个三五碗
楚云再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他抚着胸口,正自床上站起,而一个陌生而又寒冽的语声,已接在他的笑声后响自门外:“大洪山山野村夫,左拐子宋邦求见楚云。”
这语声来得突兀而冷森,仿佛自遥远的天际,无边的黑暗中忽然飘来,有着令人惊惧与震撼的力量。
狐偃罗汉怔了一怔,随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