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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明月-第4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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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挺身回答:“朝廷已任命章章相公为山陵使,并下诏以韩忠彦为相,如今朝中。唯奸佞曾布未去。但本官以为,曾布这厮的好日子也长不了了。”

赵兴摇头:“瞧。这恰好不是我需要地公正!公正,不是一伙人当权就竭力报复另一伙人,并压制另一伙人地言论与思想。我认为,新党过去的主张确实有过激之处,然而新党当中依然有许多能吏。我需要的并不是清扫,我需要的是调和,现在大宋再也折腾不起了。”

这话陈不喜欢,在他所受的教育中,没有“调和”这个概念,他从小接受的是“夫子诛少正卯异”——政治主张与自己不同。唯有杀死对方以消除不同意见的。而“政治主张”这玩意又是随时可以变换的。今天是这个主张,没准明天就变了。过去的朋友。一眨眼就可变成需要清楚的对象。比如陈这个人,他是章推荐做官地,论阵营,他是属于新党阵营,现在向太后有意打击新党,于是他跳到了旧党阵营。为了划清界限,自然要不遗余力的迫害过去地同党。

陈无愧于新党传人,这派最鲜明的特色就是仇恨传授自己知识的人。赵兴说这番话,根本与他的世界观相冲突,他极不喜欢。然而,赵兴现在大军在手,连朝廷也要压低着嗓门刻意讨好,他陈有一肚子气只能忍着,他忍住反驳的念头,闷闷的反问:“赵大人,依你的意思呢?”

稍停,陈又补充说:“人都说坡公是个两面不讨好的人,无论新党旧党,都要排挤坡公,我以为坡公受过这么多苦难,调教出来的弟子应该明事理了,却没有想到赵大人依然如此不识时务,依旧喜欢调和。”

赵兴冷然的回答:“我不是破坏者!我不赞成费尽心力赶走一群破坏者,只为了让另一群破坏者掌权——我需要建设,大宋需要建设。当初新党排除异己不遗余力,他们治国听不得不同意见,你等如果上台之后也与新党一样,若此后新党再度登台,又会怎样?我大宋还能经得起几次这样地折腾?”

此时,对岸地宋兵已经开始整队出发,他们许多人手上都牵着与赵兴手中的金獒仿佛地大狗。江面上,另一支小舟靠上了属于宋朝这一面的堤坝,一个身高个头不逊于赵兴的壮汉,领着一伙人登上了堤岸,范纯粹身后的士兵见到这个人登岸,不约而同的行了一个军礼——当然,这个军礼在陈眼中是非常不合规矩的。

陈皱着眉头回答:“赵大人,元初年,司马相公何尝不想与新党和衷共处,以效力于国事,但结果呢?”

帅范听了话的后半截,他凑近赵兴,附耳低语:“他说的对,大人,朝中没有封建人——也就是大人常说的没有团队意识。他们没有国家概念,国家灭亡的成本在他们看来不是成本,反而是符合五德循环理论的儒家大道,所以他们争斗起来,从不惜国家灭亡。

在他们目中只有自己的利益。敌对党派当权,他们心中只有不满,不配合已经是好的了,但他们更喜欢在背后不停的捣乱,以坏了你的事为最高目的——新党如此,旧党如此,从来如此。大人常说,我大宋是刀锋上的辉煌在我看来,岂止,我大宋是带着旧枷锁,于刀锋上舞蹈。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四境强敌,而是我们本身的旧思想。”

帅范说完,又一咧嘴,笑着说:“说起来,大人在广州不也是这么做的吗,您推行的新法只是借了新法的一个壳子,里面的内容与新法毫不相干。你那不也是表面逢迎,实际上却是能搅合则搅合吗?因此大人也怨不得别人抽后腿。”

帅范说的意思是,新党登台后,别看他们在朝堂上为所欲为,呼风唤雨,但实际上他们在民间、在地方政府那里,还是受到了强有力的抵制。因为身为地方官,境内的税赋与自己的仕途密切相关,而王安石那套变法已经是经过验证的失败策略,所以地方官表面敷衍,实际上阳奉阴违——除了那些一心为自己敛财的新党干将,才会借用变法的名义搜刮百姓,剩下的那些心中还有道德约束的地方官,则干脆采取了糊弄策略。

这其中,对新党糊弄最厉害的就是两广地带,赵兴表面上执行新法,干的热火朝天,甚至号称新党干将。但实际上,无论在学术方面,还是地方政策上面,赵兴骨子里面都是一个蜀党调和派,而且是稍微倾向旧党的调和派。

帅范嘲讽,连赵兴本人也不可能做到与朝廷保持一致,怎能要求别人对他的改革措施不遗余力地执行呢?更何况那些政治斗争的失败者都是心怀怨望的失意官员?所以,要想变革,唯有彻底清理朝堂,而眼下是唯一的机会革旧更新——故此,连帅范也不理解赵兴的宽大。

赵兴鼻子里哼了一声,低声回答:“你怎么能拿我跟其他人比呢,我,应该是这个文明的守护者,而不是破坏者,我是来保护这一切辉煌的,是来拨乱反正,让它重新回归正途的,不是来破坏的!”

帅范嬉笑的回答:“大人这样阳奉阴违的地方官,在地方上还则罢了,如果朝堂上都是这样阳奉阴违的官员,不知道大人肯不肯?难道大人不举起清扫的扫帚?”

赵兴又低声问:“你的意思呢?”

帅范低低的回答:“两条路:向前,或者退后。我倾向于退后。”

向前一步,赵兴是大宋第一权臣;退后一步,赵兴是大宋第一军阀。

第三部 大军阀的狐步舞

第3279章 天下第一妖人

相对于范纯粹的急切、陈的惶恐、曹煜张敦礼的事不关己,以及童贯的急不可耐,赵兴显得不急不躁,他慢悠悠的说:“我自认为手头这支军队乃大宋第一强军,他们曾灭亡大理,可谓士气高涨。我常听说辽人为天下第一强军,他们国家随便派出一个人去,就能在西夏大摇大摆毒死如日中天的梁太后,而后扶立新王。

现如今,辽国的南院大王刚死,现在南院群龙无首……此时,我们还不试试两军孰强孰弱,那该到什么时候?”

这时的辽国何止是群龙无首。在连续的自然灾害下,大宋朝因为有着完善的救济制度,让老百姓挺过了这场天灾,但辽国没有。持续的干旱使得辽国大批军马倒毙、土地干旱、农田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变卖为奴……

此时的辽国粮荒已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而火上加油的是赵兴又通过密州走私,动用经济杠杆,大量的抽走辽国人的战略物质,迫使辽国官员不得不抛弃大国尊严,俯首向宋国走私舰队购买粮食充饥。当然,依旧保持尊严的辽国官员也不是没有,但他们都饿死了,或者正在饿死。

管理队伍的糜烂使得行政效率低下,国内物价飞涨,斗米达到了令人震惊的五百文、一千五百文,更进一步导致民怨沸腾——此时的辽国可谓遍地干柴,缺少的只是一根小法烛(火柴)。赵兴这支队伍就是去做火柴的,他要掀起辽国南部的动乱。

但这些赵兴却不能说,他只能含糊的暗示。

奇怪的是,在场的人对赵兴的信任近乎于盲目,他们毫不考虑宋军或许会战败,赵兴委婉地承认自己不打算把事情闹大,只想试探一下辽国的实力,大多数人一转念,心情松弛下来。陈也有心调侃范纯粹。他说:“范老大人,士兵已经登上北岸,看来你是走不了了。

不过,赵大人素有擅于搜刮之名,他派这队人马去辽国,等他们回来。一定装地盆满钵满。你去陕西赴任也可以两袖金风……哈哈!”

范纯粹稍稍一转念,决定躲赵兴远点。这厮就是一个惹祸精,瞧他掺和的那些事——此地岂能久留?!

横下心来的范纯粹含含糊糊的回答:“老夫打算这就动身。赵大人,我不管此战损失多少士兵,当初章老大人要求你训练的是三千环庆强人,你必须还我三千士兵,但有损失,都是你自己的事,环庆该有三千枪手。一个不能少——你可以对不起我,但不能对不起章老大人。你答应章老大人多少兵,现在章大人已逝。你自己看着办范纯粹说完,招手命令那批先期到手地五百火枪兵开路,头也不回地当先开路。身后,曹煜望着范纯粹的背影,再转脸望望河对岸,纳闷地嚷嚷:“范老大人,其实你不必心急,大名府停有许多战船,等那些战船赶到顺保寨。你还可以坐船走的,我一路送你到环庆。”

范纯粹听了这话。他翻身揪住曹煜。疾走几步。至无人处。他低声提醒:“童贯那宦官在与赵离人窃窃私语。你也看到了。此地岂能久留?!”

曹煜苦笑了一下。止住了送行脚步。眼瞅着范纯粹带着军队轰隆隆地走过他身边。他低声自语:“你可以溜。我岂能走?”

此刻。陈百无聊奈地立在堤坝上。观看那些小舟从辽国北岸空船返回。返回后地小舟依次停在两艘搁浅地战船旁边。开始从战船上卸运物品。搁浅战船地甲板上。水手不停地在船身吃水线下捆绑浮木。以帮助战船浮起。

另一边。张敦礼一边逗狗。一边望着北岸喃喃自语:“都在顾自己。竟没人想到。这是我大宋军人第一次踏上辽人土地。百余年了。这是第一次啊!怎么连个欢呼地人都没有?”

没有欢呼者。这一事件地主谋赵兴还在忙。发觉无人注意到这里。帅范凑近赵兴耳边低低自语:“大人决定了?大人若是决定了。不如向我透露下。童大阁刚才跟你说什么?我很好奇。”

赵兴面无表情地看着帅范。帅范赶紧补充:“大人不说也就罢了。我只是很好奇、好奇而已。或许。满天下人也许都在好奇。大人。作为你地门下走狗。你不觉得。该向我透露点什么吗?”

赵兴摇摇头:“实际上,我跟他也就是叙一叙别后情景,我们什么也没说。”

帅范一脸不相信地表情,赵兴继续补充:“现如今,世人都以为我跟端王有密议,但实际上,我只是提前接到了他一封信,信上说哲宗陛下病重,而后,我就来了!

我们事先并没有筹划什么,也没有想在事后收获什么。现在,世人都以为是端王在先皇病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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