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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姑娘有点恼怒,她是鞑靼族献给赵兴的礼物,鞑靼人不可能知道赵兴太师的官衔意味着什么,但知道赵兴是宋国好大好大的官,一路上侍从对她都非常恭敬,沿途的地方官知道这少年的身份后,还不时地送给她一些小礼品,并卖力表现,草原上长大地小姑娘从未经受过这种宋式恭维,经历得多了,不免有点妄自尊大,她以为,按照草原上地规矩,这时候种师中应该让她先行,没想到种师中丝毫没有礼让的意思。
说起来,她现在还没有认出种师中来,当初在鄜延路一见,她裹得严严实实以抵御寒风,而种师中披盔贯甲,全副武装,一副很威严地样子。草原上的规矩,见到贵族长老是不能抬眼观察地,所以她低下眼睛,没有注意种师中的相貌。等种师中换上小兵服装,又常常将两旁隐藏在帽兜之下,她就更无兴趣打量这样微不足道的侍从武士,结果,她至今不知道这位侍卫队长就是原先在鄜延路见过的那位最高军事长官。
鞑靼少女怒气冲冲的走进酒楼,她发觉酒楼的人很少,偶尔有几名军官坐在桌边,但他们的桌子上却没有食物与酒菜,每位军官都神情紧张的按着腰刀,桌上常常摆着几只装填好的手铳。
整个酒楼没有对外营业,种师中在军官的引领下走上酒楼的五楼,这是顶楼,除了楼梯口坐着两名身材高大的黑人,整个五楼静悄悄的,丝毫不见人影走动。
引路地军官在楼梯口停住脚步,冲楼上的两名黑人点头。鞑靼少女没有见过黑人,好奇的打量这两位黑人的胳膊,她顽皮的伸手比量了一下,发现这黑人胳膊粗得她两手根本抱不过来,她悄悄吐了吐舌头,此时,种师中已经越过两名黑人,回身叮咛其余的护卫队员:“都在楼下待着,自己叫点酒菜。”
种师中说完,食指勾了勾,示意那名鞑靼少女上楼,但他并没有等这位少女,而是毫不犹豫的迈步先行。
整个五楼只有一间包厢敝开着,种师中进门后,在门口站住脚,上下打量着屋内唯一的客人,赵兴正站在窗前,听到脚步,回身盯着门口。
按照官诰上的登记,赵兴今年该有四十岁了,但似乎时空隧道稍稍改变了赵兴的肉体,他依然是那种青春年少的模样,一点不像中年人。魁梧地身材依然肌肉坟起,充满了爆炸力。种师中是关西大汉,在陕西已经算大高个了,但站在赵兴面前,却显得略微矮了一头。
赵兴也在打量种师中,宋朝惯例以文御武,非文官不能担任统兵大将,出身西北的将领唯有折可家是例外,他家的将门是世代世袭的,而种家则是因为他家每代都出一名进士,这名进士继承了种家文武兵略,朝廷便依据惯例,把种家派到西北为帅,由此绵延成为了种家将。
按照正常的历史,在宋代杨家将是类似哈利波特一样的虚构人物,而种家将则是真实的历史,种师中被人称为“小种经略”,也意味着他被当作种家将的第五代传人,并且是种家第二位做到经略使的杰出人物。
种师中虽然出身西北将门,但他却显得很温文尔雅,一身士兵的打扮没有掩盖住他身上地文人气质,这也不奇怪,宋太祖赵匡胤曾经要求武将也会读书,这就是宋代所说“天子重文章”的由来。此后,大宋将门历代都保持读书地习惯,以培养自己的文人气质为时尚,所以,大多数文官都喜欢显示自己地风雅,而这时代唯有赵兴这名文官是特例,他一向喜欢显示自己的粗鲁。
种师中正打量着,那名鞑靼少女已经左顾右盼走进包厢,种师中看得专注,没有发觉她的到来,他拱手赞赏:“常听说太师身材魁梧,乃百战名将,今日一见,果然豪杰本帅。下官拜服。”
那鞑靼少女好奇的打量了一下赵兴,用宋语询问:“你就是我的主君吗,啊呀,你雄壮的出色,我族中最魁梧的勇士也比不过你!”
赵兴转向这名少女,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女轻快的回答:“我们族人把我叫做‘早晨的云朵’,我知道你们宋人读不来我们鞑靼名字,所以我给自己起了一个名字,叫做‘朝云’。”
赵兴听到这个名字,吓得跳了起来,连忙说:“这名字不好,改了,不如叫‘朝露’,早晨的露水,鲜嫩晶莹。”
那少女嘟起了嘴:“不好不好,我叫早晨的云朵叫了十多年,怎么你一见面就给我改名字。”
种师中轻轻提醒:“朝云这个名字是太师师母的名字,你用这个名字,未免亵渎,所以按我们宋人的习惯,你必须改名字。”
那少女歪着头,想了片刻,答:“好吧,你是我的主人,我就听你的。”
种师中点头:“这就好。”
那少女瞥了一眼场中的景象,活泼的问:“我族人都说你是汉人的大英雄,大酋长,瞧今天这个场景,似乎你要进行部族密会,我可以坐下吗?”
赵兴点头:“无所谓,我们今天商议的,你不会听懂。”
种师中一咧嘴,心说:“这鞑靼少女即使知道了今日的密谈,她孤身一人,恐怕也无法传递消息。”
种师中一点头,立刻有几名侍女川花一样摆上酒席,她们上菜的期间,包厢的气氛很沉闷,种师中保持沉默,那名叫朝露的鞑靼少女则东张西望,好奇的打量侍女的装扮。期间,她连续拽住几名侍女,拨拉对方的头看头上的首饰,还揪起对方的衣襟抚摸对方的绸缎。赵兴倒是很和蔼,他笑着问朝露:“我听说沿途的地方官送给你很多绫罗绸缎,怎么你今天穿的还是一身羊皮大衣?”
朝露回答:“绸缎虽好,可是容易刮破,裘皮虽然笨重,穿上它却不拘束,走到哪里想坐就坐,想打滚就打滚,也不怕弄皱了。”
赵兴宽和的笑着,他把目光转向种师中,种师中摆手示意侍女们退下,等侍女们走下楼梯,整个楼中恢复寂静后,种师中按住酒杯,急匆匆的开口:“下官有八问,想请太师解惑?”
赵兴拱手:“请说。”
第四部 逆天的疯狂
第4394章 小种经略的八问
“刘仲武可与你有密约?”,种师中张口就问。
赵兴坦然回答:“没错,他在参谋本部征询对付吐蕃的方案,我与他有过一个约定……”
种师中似乎不想听具体的约定,他马上一跳,又问:“战争理由何在?”
种师中没有说战争的对象是谁,但赵兴知道对方问的是什么,他淡笑的回答:“西夏虽然与我们议和了,但每年小规模骚扰不断,这就是理由,想一劳永逸的解决陕西百姓百年之苦,就必须彻底消灭他们,理由嘛,我宋国与西夏相持百年,百年来西夏冤枉我们皇宋不止一百回,我们冤枉他们一回又如何?
把小规模骚扰说成是大举入侵,把没有骚扰硬说成有入侵,你说朝廷方面会信谁?”
种师中点头:“西夏出尔反尔已经百年了,若我们边境数路联合说西夏入侵,恐怕西夏人即使竭力辩解,朝廷也不信……渡河船只在哪里建造?”
“鄜延,只能在鄜延路。我们的战船要进入河套,在绥德、或者火山军,未免引起西夏与辽国的警觉,而黄河穿过鄜延路,在鄜延路建造,放舟直行无定河,可以袭击祥佑军司,左厢神勇军司,即使不从黄河过,鄜延路建立这样一支水军,对于当地防务也有好处。”
种师中深深吸了口气:“造船所需木料,需多久筹集齐全?”
赵兴轻松叹了口气:“陕西当地的林木已被砍伐殆尽,前不久道君皇帝建造延福宫,又从当地调集了一批木头,所以造船的木头必须从外地运入,我们所要造的不是一两艘船,而是上千艘,所需的木料不是柴火棍,所以,即使将木料从流东水河沿途送入洛水,在陕西要备齐造船的木料,也大约需要一年。”
种师中轻轻吸了口冷气,又问:“造齐进攻船只需多久?”
赵兴笑了:“那要看我们造的是什么船,一般木料经水路运输,这种浸泡湿透的木料需要三年阴干才能用于造船,但如果我们要造一次性使用的船,那么当年的木料直接用上,造齐一千艘战船,也需要一年?”
种师中仰脸向天,盘算了半天,这两人地谈话都没头没脑,朝露在旁边瞪大眼睛,她虽然听懂了对方所说的每一个字,但这些字连起来,整句话的意思她却无法理解,只能转动黑眼珠,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种师中思考半天,又问:“枢密院那里怎么应付?”
赵兴一跺地板:“由这里的地主负责!”
种师中点头。刘逵是韩忠彦推荐的,侯蒙既然安排了这场会面,自然不能置身其外,他预先与刘逵交通好,前期稍稍配合双方的行动,只要计划妥当,想必刘逵也能容忍。
种师中再问:“吾等与西夏相斗,必胜之机在哪里?”
赵兴似乎早有准备,他竖起一根手指,盘点说:“西夏左右厢十二监军司,其兵力分布与驻防任务是:“自河北至午腊蒻山(今内蒙古乌拉特旗东)七万人,以备契丹;河南洪州(今陕西靖边西南)、白豹、安盐州、罗落、天都、惟精山(今宁夏中卫南香山)等五万人,以备环庆、镇戎(今宁夏固原)、原州(今甘肃镇原);左厢宥州路五万人,以备鄜延、麟州(今神木北)、府州(今府谷);右厢甘州路三万人,以备西蕃、回纥;贺兰(今宁夏银川西北)驻兵五万、灵州(今灵武西南)五万人、兴庆府(今银川)七万人为镇守,总五十余万。
这兵力看似庞大,但夏人同样愚蠢,他们压根不知道从一些蛛丝马迹里已经泄露了他们的虚实——我给你看一份文件,这是我们的商人从西夏搞到地户籍簿。”
种师中愣了一下,脱口而出:“户籍簿能说明什么问题?”
赵兴又问:“你已经问了七个问题,刚才是你最后一个问题吗?”
种师中摇头:“刚才那一问只是对你第七个问题的进一步求证,你还没有回答完我第七个问题。”
赵兴无声的笑了一下,答:“东西我没有拿来,但你回头可以查阅,西夏人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