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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穿黑袍的人手传宝剑,站在屋子最东面,充当守卫。另一个穿黑袍的小头目是司仪,他从神坛处往东走,人会仪式由此开始。邦德看见有四个华人少年被挡在门卫的宝剑外面,他们没穿黑袍,而是普通的衣裤,这些人是新入会者。
司仪右肩朝门卫,用广东话喊:“下网!”他用左手作了个手势,表明他在该组织中的地位,那两个守卫背朝新入会者向他行了秘密握手礼。如此,司仪才能从宝剑下通过。
然后老大用广东话问新入会的少年:“你们为何来此?”
少年们齐声说:“入会,领取口粮。”
“本军没有口粮。”
“我们自己带来。”
“本军红米饭有沙石,你们能吃否?”
“弟兄们能吃,我们也能吃。”
“见到漂亮会员姐妹会起邪念否?”
又是异口同声地回答:“我们决不会。”
“如果政府悬赏千金,要你们出卖弟兄,你们会否?”
“我们决不会。”
“如果你们讲的是真话,便是忠诚正直的会员,可以‘进城’效力,精忠报国。”
每个新入会者各自交纳了一些钱,然后得到一往香,双手敬起,再匍匐在地,从宝剑下面爬过,象征着过刀山。
疤脸香师起身从“斗”里拔出令旗,在大家面前挥舞。
“五先生授吾令旗,吾以令旗输新血于吾军,尊上天之灵,拜各位兄弟,保守秘密,无可泄露。众兄弟推吾执掌龙翼,把握印签,吾当烙尽职守,鞠躬尽瘁。”
香师随即转向三个站在神坛旁的头目。邦德看得出,他们在三合会中的地位要比香师低一个级别。他们分别是担任军师的白扇,担任教头的红杆,担任传令官的草鞋。
香师对草鞋说:“五位先主下旨,须在龙翼会作一清查,若有警察卧底打探,格杀勿论。”随后递给草鞋一面令旗一把剑。
草鞋遵令检查在场人的身份和手符,检查完毕,他将令旗与剑交还给香师,说:“我在五位先主面前奉还令旗,本人已作彻底清查,人人过关,个个姓洪。”
邦德听到这里糊涂了,好容易才想起三合会亦称“洪门”,三合会会员都如此相称,看来,这个仪式是对邦德广东话知识的高难度测试。
随后,香师点燃了神坛上两益高高的单脚铜灯,说:“两株古木,各在一侧,确保国泰民安。红花阁中,兄弟结义,各地豪杰啸聚。”他又点燃五支香烛,诵诗道:
五支香烛敬天地
先主奋起捍大明
洪门洞开纳兄弟
忠孝双全替天行
精忠热血献社稷
仁义礼智信在身
天时地利与人和
昭效先人荐祖庭
邦德耳眼并用,入迷地观赏。过了几分钟,疲脸把这五支香烛分别插入神坛周围的五个方位;东、西、南、北、中五个香炉里。他边插边念:
芳香冲天庭
馥郁入地冥
中土有奇香
边城闻清馨
兄弟同结义
齐心赴海靖
收拾旧山河
灭清又扶明
香师拿过果盘、花盆,还有一群酒,放在嵌在墙里的纪念碑前,嘴里念念有词,随即将酒洒在地上。
新入会者都跪倒在香师前,卷裤脚。左裤脚向外卷三次,表示扶明,有裤脚向内卷三次,表示灭清,然后都脱掉鞋子,左脚穿上草鞋。香师道:“草鞋初有五串,均在武隆之役中古先,只存其一,于长沙续生。”
尔后,他又把酒倒进酒杯,再洒到地上。“吾祭酒以告慰先祖与献身弟兄在天之灵,兄弟之情与天共存,神灵昭魂佑护吾辈,誓将叛贼斩尽杀绝,洪门兄弟歌舞升平。”
两个身穿黑袍的头目带进三个跪着的纸人,扔在地上,纸人都是真人大小,上面写着三合会成立以来的三大叛逆。一个称之为先锋的头目从“斗”中抽出一把宝剑,走近纸人,又在它们周围插上五行旗,道:“龙翼举大旗,众雄皆执礼,猛虎下山岗,直取马平义。”说罢,一刀砍下了第一个纸人的脑袋。
“回首疾如风,剑挑单蒙余。”又砍下第二个纸人的脑袋。
“两剑意未尽,再杀满清帝。”他砍掉第三个纸人的头,大声喊道:“诸位弟兄,敢不敢闯刀山过火海?”
屋里人都高喊:“敢!”声音之响吓了邦德一跳。
香师—一拿出“斗”里的每样东西,口里念念有词。接下来是香师与先锋之间的问答,以确认先锋的身份与权力。
最后才是正式的人会仪式。即将成为三合会成员的几个人都分到了一柱香,点着,双手捧住,香头朝下。先锋问:“宝剑与脖子,哪个硬?”
入会者齐声答道:“脖子硬!”邦德猜测,这可能表示在死亡威胁之下也决不泄露秘密。先锋开始宣读36条誓言,每念一条,就点一柱香发给入会者,他们再重复一遍誓言,将香熄灭,扔在脚前。这表示如果他们违反誓言,同香一样灰飞烟灭。
“进入洪门,待兄弟如父母亲人,若有违反五雷轰顶。”
“洪门弟兄进门,食宿款待;视作路人,万剑穿死。”
“洪门弟兄有难相助;袖手旁观,万剑穿死。”
“决不背叛弟兄;误拘弟兄,立即释放,违者万剑穿死。”
宣誓就是以这样的方式进行下去,大多是有关荣誉、背叛、忠诚及捍护其他成员的内容。还有不可通好,不伤害其他成员家属之类的。然后,先锋宣读了最后两条誓言。
“决不泄露洪门秘密,否则万剑穿死。”
“定与洪门弟兄尽忠尽义,灭清扶明,万众一心,报效先祖。”
先锋喊:“你们愿遵守誓言吗?”
“我们发誓遵守。”与会者答道。
“遵守誓言者终得好报,违背誓言者不得好死。”
这时,神坛前面的大黄纸高高升起,随即烧毁,灰烬放在那只荷花海碗里,又加上米酒、糖和朱砂。
一个头目拎着一只活鸡、一只瓷碗进了屋,在每个入会者面前走过,让他们碰一下鸡头与碗沿。先锋手持长剑道:“荷花品格坚贞,我们操行忠诚,誓与洪门同生死共存亡。”说罢,从头目手里接过碗,抛入空中,挥剑劈碎。那头目将鸡递给先锋,帮他缚住鸡腿,将鸡头按在砧板上,那只装着纸灰、酒、糖和朱砂的海碗放在砧板边上。
“鸡头沾血,就是我们的忠诚与正义,保佑我们大难不死。”
先锋飞起一刀,砍下鸡头,顿时喷出鲜血。那只无头的鸡抽搐着,似乎想挣脱身。先锋将鸡血滴在碗里,与碗里的东西搅匀。随后,死鸡拿了出去。入会者伸出左掌,掌心朝上,香师手里拿着一根针与红线走过来。
他说:“银针刺破汝等手指。勿与外人泄露秘密,否则汝当七奔流血。”
香师用针刺破每个人的左手中指,血流到了海碗里。每个人会者用刺破的手指蘸了蘸碗里的血酒,将手指放在嘴里,尝尝味道,一个接着一个说:“甜的。”香师又把酒倒入小酒杯,递给每位入会者。
“饮尽红花酒,活到九十九。再加一个九,百年称长寿。”
香师用左手作了个手势,表示这些入会者在帮会里的等级,入会者排成一排,向老大、香师、先锋及其他人鞠躬如仪。
全体起立,背诵道:“新老兄弟今相会,忠诚笃信心相连,恶如残烛命若丝,善同松柏寿万年。”
背诵还在进行当中,头目们已在拆除神坛了:“拆到东来拆到西,一直拆到北京城,无须烟火与爆竹,偌大京城没了影。”
仪式结束了,历时两个多小时,入会者站到了其他会员的行列里。龙头大哥李胥南对全体训话:
“三天后,我们再在这里进行入会仪式的最后一道程序,到时候你们要洗净脸庞。我们欢迎新兄弟参加龙翼会。今天夜里还有一件事情要做。我们蓝灯会的一个姐妹违反誓言,我们得决定她的命运。”他转向先锋:“把叛逆带进来。”
先锋朝一扇门作了个手势,两个头目带进来一个姑娘,她蒙着双眼,五花大绑。
邦德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喉咙口,这是桑妮!
“我们的这位姐妹背叛了我们,不光向外人,而且是向一个鬼佬透露了秘密。她想投靠敌人,逃离龙翼会。我们该如何处置她?”
众人喊:“死路一条!”
李一声不响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走到桑妮身边。她正跪在地上,他打量着她,好像是给一头牲口估价。
“我同意众兄弟的意见,但我们要等一等。这个叛逆可能还有点儿用处,现在先把她关起来。”他朝两个守卫点点头,他们拉起她,带出房间。邦德真想立即跳下去救出桑妮。
李胥南与疤脸站在三合会新成员前,颁以与他们等级相符的手符。疤脸作了最后一次祷告,解散队伍,仪式结束了,会员们悄悄退出。几分钟后,只剩下李前南、疤脸和先锋。他们脱下了长袍。
疤脸从神坛后面拿出金属手提箱,交给先锋,后者显然是三合会里掌管财物的。
李说:“这是这个月的收入,一定要合理分配。必须多多考虑在那个女人住宅里牺牲了的兄弟的家属。”
先锋鞠躬道:“是,大哥。”他提起箱子离开了。邦德看着疤脸一盏盏地熄灭电灯,同李前南一起走出房间。
邦德足足等了十分钟才开始行动。他必须找到桑妮。他悄悄爬过去,到了刚才放神坛处的上方,有块地板松动了,他揭开地板,跳了下去。稍等片刻,让眼睛适应黑暗之后,他朝桑妮被拖出去的门口走去。
突然,他面前出现数把利刃,直逼胸口。
第十四节 匪夷所思
倒数第六天:1997年6月25日凌晨1点
邦德猝不及防地被解除了武装,他感到自己如龙钟老太般动作迟缓,对方却动着脱兔快如闪电。提着砍刀的三合会成员拥着他朝邻近的一幢大楼走去,那幢楼里有人住着。一个家伙打开大门,一把将邦德搡了进去。他被带到一个通往地下室的楼梯间,被狠狠地推了进去。身后的门砰地关上了。
邦德在昏暗中摸索着下了楼梯,进了一个小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小床和一个便桶,看来这地方只能是牢房。
裴桑妮坐在床上,见到他,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