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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让你自己老算不准吃饭时间?”头抬都没抬一下,阴如栩冷冷地说道,“我们可没道理陪着你挨饿。”
“没道义就是没道义!”有些不满地坐在苑凝心身旁,劳怋谦拿起饭碗大口大口地扒饭,“唉,明明一个月就打这么一回牙祭,偏偏县里老爱挑这个时候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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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大哥,这是你的。”望着劳怋谦那副无奈又扼腕的模样,苑凝心连忙将装了肉的碗推至他手边。
“还好有你,凝心妹子。”一看到那碗肉,劳怋谦眼眸发亮,手中的筷子也立刻转换方向,“要不然我都不知道几个月没闻着肉昧了!”
“你当我们都是瞎子哪?”轻哼一声,阴如栩嘿嘿冷笑,“这几个月来哪回凝心姑娘没替你留肉了?”
“你怎么都没吃?”假装没听到阴如栩的嘲弄,劳怋谦夹起一块特别大的肉放进苑凝心碗里,“千万别跟这群没道义的家伙客气。”
“我不饿。”苑凝心又将肉夹回原处,轻声道,“劳大哥,你多吃点……”
“不行,你非吃不可!”
“我不是很喜欢吃肉,劳大哥……”
“这跟喜不喜欢吃一点关系都没有,要是你不吃、我不吃,岂不便宜了那群没道义的人?”
“可是我真的……”
就在两人推来推去之间,那块肉突然给人一筷子夹走——
“既然你们都不吃,那就我来吃好了!”在大伙儿的注视下,程小希一脸促狭的将肉塞入嘴里,“劳哥哥,你少人在福中不知福啦,这可是人家凝心““妹子””特地留给你这个劳““大哥”””的,你不吃多扫兴啊!”
“臭丫头,谁说我不吃了?”听到程小希椰榆味十足的话,劳怋谦瞪她一眼,然后转头望向封昕炀,“喂,小封,你也管管你的小希妹妹,看看你把她惯成什么野样子了!”
“她又不是今天才开始野的,”见矛头突然指向自己,早已“肉”足饭饱的封昕炀掏出怀中方帕,好整以暇地拭了拭嘴角,姿态那般优雅,仿佛他是身在一个隆重高雅的宴席上,而不是如今这破落穷酸的衙院,“更何况,她会野成这样,你也要负一半的责任。”
“我了不起负另一半的七分之一罢了。”劳怋谦无奈地喃喃自语,筷子一伸,将另一块肉夹至苑凝心碗中,“快吃,要不又会被那臭丫头抢走了。”
“嗯……”明白自己要是不将那块肉吃下,这“礼让”的戏码肯定没完没了,因此这回苑疑心乖乖地将肉夹至唇边。
劳怋谦满意地点点头后,筷子再度伸向肉碗。
只是,就在他的筷子刚夹起一块肉时,衙外突然传来一阵高喊!
“小劳,快点啊,出人命啦、要出人命啦!”
“来了!”在叹息声中,劳怋谦很快地将肉塞入嘴里,然后毫不留恋地拎起剑,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向外冲去。
“我看他这辈子就跟肉没缘,怨不得别人。”望着那个倏地消失的身影,程小希喃喃说着,然后看向视线一直随着劳怋谦而动的苑凝心,“疑心姊,别发呆了,快把劳哥哥的爱心消夜收好,我包准等他夜里回来时,肯定会感动得痛哭流涕!”
脸庞微微一红,但苑凝心还真是不客气地在饭后将那碗肉及一碗米饭“打包”带回房里,然后,在屋前生起一个小火炉,将饭菜放在陶锅中保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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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真快?这样与大伙儿穷酸又开怀的一同生活,转眼间都四个多月了呢……
坐在屋前的大石下,苑凝心望着满天星斗,唇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
这四个月来的平静与有趣,是过去的她想都没有想过的——
一个寒掺却温暖、有趣至极的县衙:一个亲民爱民的穷酸老爷,与他那温柔娇妻及一对活泼可爱的龙凤胎;一个看似古怪、阴沉,其实是刀子嘴一旦腐心的阴险师爷,与他那爱变装的娇妻及一个刚满月的儿子:一个不管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保持贵族般优雅举止的风流门政,与他那赌性坚强、像个“假小子”却可爱活泼至极的小希妹妹;一对只管做饭、吃饭的聋公哑婆,以及一个无时无刻都在外劳碌奔忙的可怜捕快……
他们无条件的接纳她、关怀她,毫无芥蒂地将她视为一分子,让她几乎都记不起过去曾经受到的冷言冷语和排斥。
也许仍记不起很多事,但苑凝心永远不会忘记,如今的这一切美好,都是由一名男子牵起她的手那一刻开始。
想起劳怋谦,苑凝心的眼底浮起一股淡淡的温柔与心疼。
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名特殊至极的男子,因为她这辈子从没碰过像他这样热心、直爽、爱负责、重道义,可却又少根筋的人……
身为第一县唯一的“正职”捕快,他的工作简直多的让人咋舌,举凡发生窃盗、口角、邻里纷争、意外伤害,人们口中唤的便是“小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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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一听到这两个字,无论他原来在做什么,一定马上跳起,像风一样的赶到现场,然后竭尽全力地为县民分忧解劳。
若发生事故的是老弱妇孺,那更绝对是他的第一优先处理对象,而处理的态度不仅周到,事后追踪,探访的工作更是做得滴水不漏。
这样的为人与态度,也难怪第一县的妇女及孩童皆视他如亲人,并处处以他做榜样,赞不绝口……
只是,这样的男子,却有惊人的少根筋。
经常忘了吃饭时间不说,不在意自己穿着打扮不说,完全意识不到县里姑娘对他的爱慕之意不说,有时一忙起来连人都认不清!
就像有一回,他骑着马匆匆由衙门前经过,适巧她穿着连帽披风站在衙前打扫,正当她考虑要不要唤她时,他竟一家伙飞身下马冲向她,只因他将她当成了一个欲至衙里寻求帮助的落难女子……
这样的男人,实在让人无法不时时牵挂着,特别是受他再生之恩的她。
是啊,其实她明白的,她就跟那些他曾经帮助过的人一样,是他怎么也放不下的责任。
但正因如此,她才更应该努力地回报他,造成他的任何捆扰,甚至她能力所及的范围下,让他的生活过得正常一些……
将视线移向那间与她所住的小屋相连,并共享一扇窗口的临时小屋,苑凝心的目光变得那般温柔。
那是劳怋谦现在的居所,里面只有一张用破木板拼成的床,每晚当他回来休息时,便是躺在那张简陋的床上。
若那时她没还睡下,他总会隔着小窗,告诉她县里发生的一切大小事,而这,全因为他怕她一个人会感到寂寞。
在那些时候,虽然她见不着他的人,但他爽朗中带着热情与温柔的笑声,总让她心中悸动不已,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多跟他说些话,想永远……
留在这个充满笑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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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傻地望着那间无人小屋,半晌后,苑疑心突然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
这双曾经骇人、肿胀的手,如今在月光的映照下,竟是那般洁白无瑕,十指纤纤,皓腕如雪。
毒性,真的慢慢退去了。
在日日浸泡那药草浴之后,她身上的脓疮及肿包真的开始缓缓消除,肌肤变得雪白柔嫩,而脸上的那些丑恶疤痕也逐渐淡化。wωw奇Qìsuu書còm网
心中有股淡淡的欣喜,因为苑凝心知道,她真的就要康复了。
而不知为何,她竟有些期待,期待她真正恢复的那一日,他,不知会不会好好的看上她一眼.并且从此以后,再也不会错认她……
一匹瘦马,在青石板上奔驰,驾驭着它的英挺男子,前额短发随着风势凌乱飞扬,脸上有一股难得的轻松。
“小劳,急急忙忙地上哪儿去哪?”路旁,某个骑在马上的县民朝他大声喊道。
“赶回衙里吃饭啊!”放慢了马速,劳怋谦咧嘴大笑。
“今天又不是第一衙的食肉日,你那么着急干嘛?”望着劳怋谦脸上的笑容,路人促狭地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你最近没事老爱回衙,是不是衙里藏着什么好东西啦?”
“我们那个破衙门里能有什么好东西?”闻言,劳怋谦哈哈一笑,“我比你还想知道哪!”
“那倒是……”路人翻了翻白眼,突然想起什么似地问:“对了,你上回带走的那位姑娘是不是叫凝心啊?
“哪位姑娘?”
“卖身葬母的那位啊!”
“是啊,怎么了?”听到他提起苑凝心,劳怋谦不自觉地勒马停下。
“难怪、难怪了!唉,给你捡到个大便宜啰……”
可那路人却没有多加停留,依旧策马前去,唯独留下一句古怪的话语。
听着那没头没尾的话,劳怋谦也是一头雾水,但半晌后,他耸了耸肩,继续策马回衙。
最近,他确实挺爱回去的,因为每次回去时,他总能发现新的惊喜。
也许是盏为他留的烛光,也许是碗依然微温的肉配上一碗大米饭,也许是刚洗晒干净还留有阳光气息的衣衫,也许是夹杂着草香的新床垫,也许是一束不留心绝对会错过的小野花……
原来人的日子可以过得这么舒心啊……劳怋谦不得不感叹。
不过话说回来,他原本脱序的生活之所以能有这么大的转变,一切都要归功于善解人意、细心温柔到让人心里发暖的苑凝心。
是啊,要不是她,现在的他哪能日日这么神清气爽外加顿顿饱餐?
想起苑凝心,劳怋谦的脸庞浮上一抹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淡淡笑意。
最近的她,终于不会再由恶梦中惊醒,也不会在睡梦中说着那些他听不懂的话语,泪流满面。
她从未主动提起自己的身分,他也不曾问过,毕竟每个人总有不想与外人道的过往,就如同他一般……
只是,过往的他从没想过自己的生命中竟会出现这样一个人,让他原本单调的生活变得多彩多姿。
她很坚强,也很执着,学习能力与适应力都很强,那双手更是灵巧得令人惊叹,一手女红简直可说是天下无双,不论再平凡无奇的布枓与绣线,到了她的手中都能化腐朽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