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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英名毁于一旦!现在,估计整个萧家都知道她展念清和玄飒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清誉败坏。说不定待会儿就有一大帮人会来捉奸!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不就是昨天聊着聊着就困了嘛,困了就睡了……然后就是被那丫鬟的一声尖叫给吵醒的,再然后抬头,就对上玄飒的眼睛了。发现自己和他在同一张床上,她也是狠狠地吃惊了一下好不好!
唉,真是一个热闹的早晨!
等到萧铭稀到达的时候,玄飒和念清都已经坐在桌旁吃早点了。
“我听说你们两个是躺在一张床上的?”萧铭稀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都过了这么久还躺在床上?”念清翻白眼,“好方便你捉奸?”
“这话说得真是……现在谁都知道我是个女人了,还谈什么捉奸?”萧铭稀也就近找了个椅子坐下,随手拿起一个馒头塞进嘴里。“好歹也是在萧家,再怎么忍不住也多少收敛点,你这样我很难做人的。”
还真说得煞有介事啊?念清皮笑肉不笑,“我们什么都没做!”
玄飒低低笑了声。
念清瞪他一眼,又转头面向这位棘手的萧二少。“好了,你来干什么?如果只是来看热闹就不必了。说起来,你的女人身份暴光,有想好要做什么吗?”
“我能做什么?日子还是得照样过。”萧铭稀叹气,“接下来要看萧家那群老头子的意见了,最糟不过是把我拉下族长之位,我现在也只能见招拆招。”
“如果,真的被拉下位呢?”念清试探道,“铭稀,你为这位子付出很大心血,若真就这样丢了不觉得可惜?”
“可惜归可惜,但我也没能力堵上所有人的嘴吧。”萧铭稀垂眸盯着手中的馒头。“不过,事情也不会太糟,萧家现在有能力接掌我位子的人还没出现,那群老头子别看他们年纪大,头脑可清楚得很,再怎么排斥我,也不会拿萧家的未来开玩笑。”
“对了,我找你是想说其他的事情。”沉默片刻,萧铭稀抬头微笑,他转开话题,从怀里掏出一个木头雕刻的人偶,递到念清面前。“给你。”
“这是什么?”念清眨眼,可在低头的霎那立刻表情僵硬,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呼吸都急促了些,“你怎么会有这个?”
很熟悉。
这是一个人偶,雕刻着展玥身形的人偶。
这样的人偶念清并不陌生,以前她也看到过一个,那是带在娘身上的。只不过,那个人偶雕刻的是一个年轻男子,眉目如画,气质出尘。小时候曾问过,那时候,娘告诉她,这个男子是自己的舅舅,展清涣。
双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念清的目光锐利起来。据她所知,她那个舅舅在自己未出生前就已经死了,萧铭稀手中怎么会有这东西?
“念清念清,意思应该是纪念清涣吧?你娘还真是有心,你爹也真是大度,拿自己女儿的名字来纪念另一个男人。”萧铭稀笑了笑,“其实我本来不想给你看这人偶的,就是怕会有麻烦。可是,昨天女人的身份暴露后,我心思一团乱,可能脑子抽筋了,自找麻烦地把这东西拿来给你。”顿了顿,他望一眼玄飒,又盯住念清,“这事大概会说很长,我尽量长话短说。要从我爹讲起,你需要点耐心来听。”
念清紧紧盯住萧铭稀的眼,许久后才有所动作。微微前倾身子,她优雅地斟茶,一杯,两杯,一共倒了三杯,分别推到二人面前,剩下的那杯自斟自饮,然后坐下,半阖双眼。“请讲。”声音清润如珠玉。
“我的父亲从小就无心争夺萧家族长之位,他甚至对江湖上的任何事情都没有兴趣。爹他一直的梦想,就是参军,然后领兵打仗。事实上,他也这样做了。少年时期就离开萧家,可惜在军队中一直无所作为。”萧铭稀笑了笑,手指扣在杯沿上。
“所有的一切,一直到他遇上当时的展将军,你的舅舅,展清涣为止。”
“爹他生前常说,展将军是他此生的伯乐。若是没有展清涣将军,也不会造就那时的他。”
“爹以前说过,展将军是个非常有才干的人,年纪轻轻就坐上将军之位。”
“爹他很崇拜展清涣……”
“爹深受你舅舅的信任,所以也知道了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始终保持一定语速步调说话的萧铭稀第一次有了停顿,抬眸望去,目光淡淡的,可声音却压低了些。“展清涣爱上的女人是他同父异母的姐姐,也就是你的母亲展玥。一场禁忌的爱情,可惜,同时也只是一场独角戏。这是展清涣一生中最大的失败,也是劫难。”
念清的神情中终于产生一丝裂痕,捏着茶杯的手指稍稍使劲。
“爹他,很替展将军惋惜,他曾经以为,隐藏了这样的感情后,展清涣会将所有的精神都放在军务上,专心致志地为国效劳,发展军队,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
“可是,然后,展清涣却死了。”
萧铭稀的手指松开杯子,唇间轻轻逸出一声叹息,仿若悲伤的惋惜,充斥着莫名的感伤。物是人非,即使再怎样了得的英雄,死后依然只剩下一堆枯骨。再如何难舍难分的爱情,在死亡面前也显得那样不值一提。
“爹在死前说过一句话:若是没有展玥,或许就是不同的结局。”萧铭稀抬眸,眼瞳深邃,波光流转。“这个人偶是爹在整理展将军在军营里的遗物时发现的,一直珍藏至死。”
念清撇开了眼,“现在还说这些干什么?”
“念清,展念清,你娘给你取了这个名字。虽然她不爱展清涣,但毕竟还是对他有情的,即使只是亲情,我想,展将军在天之灵若知道你的名字,也可以无撼了。”萧铭稀把人偶放到念清手上,然后沉默,许久之后他又叹息。“我想,这个人偶对你,不,或许是对你娘来说应该是意义非凡的。”
“可是,它同时也是你爹留给你的遗物。”
“嗯。”萧铭稀在他压抑的情绪中夹杂着些许挣扎,终于还是开口。“我把它给你,念清,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很重要很重要。”
念清一怔,瞳孔中闪烁着琉璃般的光华。“我说过,能帮的我一定帮。”
“这件事你一定能帮上,只要你有心。念清,可以先答应我吗?”
念清的神色复杂,一瞬不瞬地注视萧铭稀。“这不像你的作风,铭稀,其实你女子的身份暴光,你还是很慌张的对不对?你希望我答应这件事,你坚持我先答应才说出来,因为你知道你要说的事会令我很为难?”
萧铭稀沉默,然后微微颔首。
“你一直没把这个人偶拿给我看,对你来说,它算得上你爹的遗物。你知道若让我或我娘知道这东西的存在后一定会想要,所以才保密。我不相信你是昏了头才拿出来的,你在之前就应该已经打算哪这个人偶来做交易……铭稀,你直说吧,究竟是什么事?”
“沈苍澜想要笼络江湖上的势力,他想选出孜祁的国师。念清,你可以向荻桑的皇上敖炔进言,让他也选一个吗?”
瞳孔倏然睁大,念清捧着杯子的手一松,那只瓷雕的茶杯就直直下坠。眼见快要破碎,玄飒骤然伸出手接住,黑眸幽深,又将茶杯放回桌面。他清亮的目光盯住念清,似在做无言的交流,仿佛暗黑夜幕中两点璀璨的星芒。
念清迎上他的眼,渐渐平复下激荡的心情。许久,低低一叹,摇头。“对不起,铭稀,这个忙我帮不上。”
国家不是玩具,不是想怎样就可以怎样的东西。仅仅只因为个人的私欲就多出一个国师,先不论这会产生多大的影响,这种心思和行为本身就是不允许的。重点不在于想不想做,而在于能不能。沈苍澜会做出如此行径有很多原因,他想要武林中闲散的势力也归顺朝廷,同时也因为顾忌紫凤谷的存在。
可是,他能做不代表荻桑也能做。自己对朝政之事的确不太了解,但她对平衡这个概念还是很清楚的。如今的荻桑朝廷正处于一个平衡状态中,突然多出一个国师的官职,恐怕很有可能会导致失衡的后果。何况,她展念清又有什么资格去过问朝政?
“原因有很多,想必不用我说铭稀你也明白。帮不上你的忙,我很抱歉。”念清的双手捏紧成拳。“不过,即使不能让你当上荻桑的国师,我仍然会尽全力去阻止沈苍澜。”
萧铭稀不语,静静地望着她,然后垂下眼。
“也许沈苍澜是出于对国家的考量才做出这个决定,可是,我依然不认为他这样是正确的。江湖之事不应该卷入朝政之中,爹就是这样认为的,所以,紫凤谷从来没有替荻桑做过任何事。”
“我知道。”萧铭稀低声道,“我也知道这个要求唐突了,你就当没听见吧。”
长长叹一声气,念清仰首望向屋顶,终于她仿佛下定了决心,低下头,盯住萧铭稀的眼,“我去找沈墨翎,想要阻止沈苍澜的话,这个办法最有效。”
萧铭稀一怔,只是回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异常沉默的气氛,一只大大的手掌覆盖在念清手上,玄飒的声音很清晰,清晰而且很坚定,回荡在屋中也回荡在念清耳中。“我陪你一起去。”
抬起漆黑的眸子,玄飒似乎笑了笑,又似乎没笑。“需要我一起去吗?”
念清微笑,“我正有此意。”
* * *
孜祁国中最负有盛名的酒馆当数聆馨酒馆,民间有这么一句话流传着:此生不去聆馨饮,不敢狂言是酒徒。在如此的名声显赫之下,聆馨酒馆自然每天是座无虚席。念清在三年前曾来此喝过一次,至今难忘。
这一次和玄飒一起到孜祁来,念清还特意到这酒馆来一趟,希望和玄飒一起品尝聆馨的酒和菜。可是,令人惊诧的是,聆馨酒馆里面一个人都没有,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个中年人站在门口,毕恭毕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