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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为下-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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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姑爷是太子,论理娘家人是要跪拜相迎的,但若是新姑爷脾气好,也可以免了这个礼。安国公楼见榆观望了片刻,见太子殿下丝毫没有免礼的意思,待楼璟站稳,便忙带着众人跪下见礼,“臣楼见榆,携阖府恭迎太子妃回门,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太子殿下只是扶着自己的太子妃,丝毫没有上前搀扶老丈人的意思,楼璟站在太子身边,看着自己的父亲给自己磕头,心中很是微妙。
  回门娘家需要宴请宾客,太子身份太高,单安国公府的这些长辈压不住脚,安国公就请了有姻亲关系的几个勋贵前来作陪。宴客分男女两桌,男子在外院陪姑爷,女子在内院陪姑奶奶,楼璟是男子,便哪一桌也不用坐。
  拜过宗祠,楼璟便以身子不适为由,回了朱雀堂。
  楼见榆欣然同意,心道若是楼璟跟他们坐在一桌,指不定会出什么幺蛾子。转而笑着请太子去正厅喝茶,等着开席。
  “世子爷,您回来了!”朱雀堂里的下人都没有换,高义率先迎了上来,上下看了看见楼璟安然无恙,很是高兴。
  “你去叫程先生来。”楼璟在朱雀堂的正厅坐下,还没喝一口茶就叫高义去唤他的账房先生前来。
  朱雀堂有单独的一套帐目,管账先生其实也是楼璟的谋士,名叫程修儒,乃是一个落第的读书人,虽在科举上屡屡受挫,但无论是管账还是出谋划策,都是一把好手。
  “世子,既明少爷今早递了个消息进来。”云八不知从什么地方飘了出来,递了一张折起来的白纸给楼璟。
  楼璟接过来打开一看,飘逸俊秀的字体,正是赵熹的手笔,上面只写了一句话,“九月初九愿望即成,彩头先行拿走,勿念”。
  彩头?楼璟额角一抽,“他拿了我什么东西?”
  “世子桌上的青玉笔洗,”云八面无表情道,“既明少爷说世子忘了定彩头,他便自己挑了。”
  “这个赵九!”楼璟无奈,他的青玉笔洗是一个玉雕大师用一整块青玉雕的,底部是凸出来的鱼戏荷花纹,装上水就如真的池塘那般,莲叶亭亭,游鱼穿梭,赵熹那家伙惦记好久了。
  楼璟笑着把手中的纸条扔进香炉里烧了,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一个四十岁左右,穿着青布长袍的儒士便走了进来,手里还捧着几本账册,“世子您回来了。”
  “程先生坐,”楼璟抬手让程修儒坐下,“近来府中可有什么事?”
  “继夫人向属下要了两次账册,都搪塞过去了。”程修儒叹了口气,朱雀堂每年的花用都出自公中,楼璟自己手里的私产,却只记在朱雀堂的账上,也难怪世子刚刚嫁出去,继夫人就迫不及待地要接手朱雀堂。
  “她倒是心急。”楼璟冷笑。
  程修儒把手中的账册放到桌上,“这些是夫人陪嫁的账目,当时世子爷走得匆忙没有带上,过些日子属下叫人把库房里的东西给您送到东宫去。”
  这些是楼璟母亲的陪嫁,当初继室过门之前,他就把这部分拿出来自己管着,珍宝银两锁在库房,田产铺面每年的收益则是朱雀堂的一部分进项。
  楼璟垂目,两指在账册上点了点,又推给了程修儒,“不,东西都放着,你把这些账再抄两遍,一个你留着,一个送到东宫,夫人再要朱雀堂的账目,你就把这个交给她。”
  “世子的意思是……”程修儒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她不是想算账吗?”楼璟单手支在额上,在额角轻点了点,勾唇露出个高深莫测的笑来,“那就跟夫人好好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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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家产

  楼璟是家里的嫡长子,父亲把他嫁出去,就相当于分家,他应得的家产,可不止是父亲给的那四万两的陪嫁。
  “其他的账属下会妥善保管的,”程修儒了然,将账册重新收了回去,“还有一事,昨日国公爷派人往晋州去了。”
  楼璟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脸上的笑依旧不变,“由他去吧,晋州那边没有我的信物,谁也动不了一分钱。”
  程修儒离开后,楼璟又找来高义,“岭南的回信到了吗?”
  “到了,正要跟您说呢,”高义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侯爷递话,让您稍安勿躁。”
  楼璟接过高义手中厚茧纸制的信封,这信是派专人星夜兼程送去的,来回几千里,半个月就到手很是不易。这信对他至关重要,因为收信的人,是他的大舅——平江侯。
  平江侯府与安国公府相同,世代出猛将,这些年岭南不太平,皇上派平江侯镇守岭南。楼璟的几个舅舅和家眷都跟着去了,常年见不着面,但每两三个月都会有书信来往。这一次父亲如此待他,作为儿子出于孝道很多事不能做,这个时候就必须有舅舅帮忙才行。
  拆开信,仔仔细细地把内容读了三遍,楼璟呼了口气,笑着把信揣到了怀里。
  大舅的信其实就表达了三个意思:第一,你舅舅我很生气;第二,其他的舅舅也很生气;第三,你二舅和大舅母不日就会抵京。
  前厅里,楼见榆正笑着给萧承钧介绍家里的亲戚。
  “这是濯玉的大舅永宁伯。”楼见榆指着永宁伯魏彦道。
  魏彦立时笑着上前行礼,“臣魏彦,见过太子殿下。”
  萧承钧看了一眼永宁伯,“吾听闻,太子妃外家为平江侯,何以大舅是永宁伯?”
  此言一出,永宁伯的脸立时涨得通红。
  楼见榆也噎得够呛,平江侯这个真大舅尚在,他这般介绍继室的兄长确实有些不合适,可他要怎么说,难道要对太子说这是太子妃继母的兄长?
  二叔楼见樟忙出来打圆场,“殿下有所不知,这位乃是继夫人的家兄,平江侯乃是元夫人的母家。”
  太子殿下端起茶,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场面立时有些冷。
  “是啊是啊,”三叔楼见楠见二哥出了风头,也跟着帮腔,“虽说是后娘的哥哥,也算是大舅嘛!”
  楼见榆本来听了二弟的话,正微笑着颔首,谁知这不会说话的三弟一张口,让他差点背过气去。
  永宁伯的脸更是涨成了猪肝色。他的祖先当年跟随太祖打仗,并没有立下什么奇功,因而只封了个伯,且永宁伯府历来很少有大将,在勋贵中其实就是个破落户,直到把胞妹嫁给安国公做填房,靠着安国公府这棵大树,家里的生计才有了起色。
  其余的几个有姻亲的勋贵站在一旁,丝毫没有搀和进去的意思,明显是看笑话的。
  前厅里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后院,安国公夫人魏氏,气得打翻了手中的杯盏,狠狠地瞪了三婶一眼。
  三婶缩了缩脖子,转而看向二婶。
  二婶悄悄撇了撇嘴,才笑着对魏氏道:“夫人莫生气,他三叔估计是头回见太子,战战兢兢的不免会说错话,您多担待些。”
  魏氏尚且年轻的脸,还不能很好地掩盖心绪,“三叔这般不要自家脸面地讨好太子爷,只会更招太子瞧不起。”
  “怎,怎的就是不要脸面了?”三婶立时不乐意了,“这不也是为了给世子爷做面子吗?”
  魏氏扫视了一圈一屋子的女眷,基本上没有外人,全是楼家的媳妇、女儿,以及府里有头脸的仆妇,便冷哼道,“世子已经做了太子妃,这府里以后还会有新的世子,你们这般献殷勤,人家也未必看得上。”
  午时开宴,楼璟自己坐在朱雀堂,由乐闲服侍着优哉游哉地用饭。他自己吃也不讲究席面排场,很快就吃完了,朱雀堂的事已经安排好,无事可做,便起身去了库房。
  出嫁的时候走得急,他也起不了床,有些东西来不及带走。
  女客这边由于没有姑奶奶,就没有请外人,魏氏心里不痛快,这顿饭吃的烦闷不已。二婶借着出来如厕,支了个小丫环去打听前厅的事。
  “二嫂,你怎的拐到这里了,可让我一顿好找。”三婶没了二婶就没了主意,见她出来便也跟着跑出来了。
  “我才不想在坐在那儿看魏氏的脸色。”二婶甩着手中的帕子扇风。
  “就是,”三婶攥了攥手里的帕子,“我们家三老爷也没说错话,他不就是个后娘么。”
  “哼,想认母亲,也不看看自己是怎么对濯玉的,当初刚过门就要争着持中馈,结果连冬衣都没给世子爷做。”二婶愤愤道。
  “二嫂,那不是你给的账上写着做过了吗?”三婶小声道,当初楼璟的母亲过世,是二婶一直主持着阖府的中馈,继夫人一来就得让道,便想着给她出些难题,谁知那个不贤惠的竟真的顺水推舟不给楼璟做冬衣,老安国公知道了,把她们妯娌三个都骂了一顿。
  “哼,反正这位继夫人是没打算给我们好日子过,依我看,这家还是早些分了的好,”二婶撇嘴道,“你听听她今日的意思,要是等她生出个一儿半女来,这府里哪还有我们的立锥之地。”
  “要不……”三婶看了看二婶的脸色,“咱们去找世子爷说说吧,他与魏氏本就不对付,又是咱们从小看着长大的,肯定会帮咱们的。”
  二婶停下甩帕子的手,思虑半晌,咬咬牙一跺脚道:“行,我手里还有一份前年誊抄的账册,不如就交给濯玉,到时候分家,便让他回来做主。”
  萧承钧还是那副沉稳如山的样子坐在正厅里,任谁来敬酒,也只是轻抿一口,他是太子,别人也不敢要求他把酒喝完,只得自己喝三杯换太子抿一口,宴会行至一半,太子殿下面不改色,倒是那些敬酒的先喝红了脸。
  楼见榆借口更衣,出来叫了小厮询问,“太子妃在哪儿?”
  “一直在朱雀堂就没出来。”小厮立时答道。
  楼见榆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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