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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笑,“我是关心你……”顿了一下,我接着说:“关心你的水果!”
自仲谋生病以来,吴国太每日里都遣人将最新鲜的水果送到仲谋房中。这侯府虽是钟鸣鼎食之家,但新鲜的水果也不是人人每天都能吃到的,只有吴国太每日里才能吃到各地送来的最新鲜的果子。自打仲谋受伤,国太便命人将水果都送到仲谋房中——可是每次这些水果都进了我和尚香的肚子。开始我还推托一番,可几次下来,我便也不再客气,每日都往仲谋房中跑,进了门去二话不说拿起果子就啃。每次我在一边大嚼大吃时,仲谋就趴在一边笑咪咪的看着,仿佛吃到东西的人不是我,而是他。有的时候我正吃得高兴,他会突然叹口气,说:“还真是个小孩子……”我便停下来不再吃,疑惑的看着他。他却只是笑着,不再说话了。我便白他一眼,低下头接着专注地啃我的果子。
“二哥,你还真是自以为是……”尚香高兴地笑着,满脸的得意之色。
“咳咳……”仲谋刚要说话,却突然咳嗽起来。
我一急,连忙过去拍他的后背,关切地问道:“不是说好了么?怎么还是咳个不停呢?”
仲谋却一下直起腰来,坏笑着说:“也不全是为了水果吧!”
“仲谋哥哥,你……”我一时气结,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哈……”仲谋开心地笑着,连阳光都随着他的笑声变得愈发的明媚。
我望着他那灿烂的面庞,心里不禁一阵恍惚。有多长时间没见他这样笑过了?这几个月来,虽然他每天都在笑——对我笑,对尚香笑,对每个人笑——但是没有一次笑容是达到他的心底的。他眼底的那抹阴郁,即使是在微笑的时候也无法抹去。
自他受伤卧床,军中原由他管的事情便都作了调动。孙策认为仲谋为他特别安排的卫队根本是多此一举,便将其编入步兵中去。可是不出仲谋所料,许贡手下的宾客并没有善罢甘休,果然趁仲谋受伤而孙策不备之时再次进行了刺杀。虽然孙策未死,可也受了重伤,至今没有好转。这段时间以来,仲谋每日忧心此事,食不甘味,坐立不安,每天都忧心忡忡。我虽讨厌孙策,却不忍见仲谋如此忧心。可是我用尽了方法也不能将他眼中的那抹忧郁驱逐。今天见到他终于真正地开怀大笑,我心中的一块石头也总算落了地。
仲谋笑声刚止,却见一个下人慌慌张张地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二公子,快……快,主公不好了……”
“你说什么!”仲谋突然暴怒起来,提起那人的衣领厉声喝问,“兄长怎么会有事?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小……小人不敢胡说,是……是主公他,他真的……”
“住嘴!”仲谋仿佛如同一只受了伤的野兽,一把甩开了那人,疯子般拼命的往孙策的房间跑去。
“大哥!”尚香怔了半天,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妹妹别哭,如今情形还没弄清楚,不能先乱了阵脚。”我拉着尚香,担忧的看着仲谋远去的背影,说:“你快去请国太到你大哥那去,我担心仲谋哥哥……”
“是啊,”尚香一时止住了哭,呆呆地望着仲谋离去的方向,怔怔说道:“二哥一向待人温和,我平生都没见过他发刚才那么大的火。”忽然,她转头看向我,惊叫道:“不好!”说罢,便顺着刚才仲谋离去的方向跑走了。
我心中一时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只好在原地来来回回地踱步。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正堂那边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喊:“主公……”
我顿时呆立在那,心中茫然一片……
月夜
月昏星暗。
一阵冷风吹过,墙上树影婆娑,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向前快走了几步。
刚转过一道墙,却见一个孤独的背影伫立在山石之上,昏暗的月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仲谋哥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他背对着我,没有作声。
“夜里凉,快些回去吧。”
依旧没有回答。
我叹了口气,走上前去,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仲谋哥哥……”
突然征住——他的肩膀,竟然有丝丝的颤抖。那颤抖是那样的轻微,可是传到我的手上、心里,却如重锤般沉重有力。
良久,喑哑的声音响起:“湘儿,你先回去吧。我再在这里呆一会。”
我绕到他的面前,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定定的看着他,道:“仲谋哥哥,还记得你跟我说过的话吗?你说你希望看到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湘儿,希望我即使不在兄长身边也能感受到亲人的关怀——你说你便是我的兄长,是吗?”
他抬起头,静静的看着我。
我接着说:“现在我也是一样。我希望看到从前那个英姿勃发、意气飞扬的孙仲谋,希望看到一个每天开心快乐的兄长。即使你大哥已经不在,我也希望你能感受到身边人的关怀——你是我的兄长,我亦是你的妹妹。仲谋哥哥,请你,为了你的妹妹,振作起来吧。”
他突然痛苦的蜷缩起身子,将头紧紧的埋在了双臂之下,沙哑着声音道:“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你可以的!”我急急说道,“因为……因为你不是别人,你是孙仲谋,是当世之英雄!”
他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湘儿,你不知道,兄长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便去世了。当时我孙氏基业未成,立足未稳,内外诸事皆仰仗兄长一人。虽然兄长当时也不过十七岁而已,可他却白手起家,驰骋江东,创下了如今的基业……兄长他……他不仅是我的兄长,他更是我心里的一个神,是我所有的勇气、智慧和力量的源泉。没有了兄长,你又怎能指望我还是那个英姿勃发、意气飞扬的孙仲谋呢?”
“不,仲谋哥哥,”我直视着他,坚定地说:“你会比你的兄长做得更好!”
他依旧低着头,好像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我没有泄气,接着说道:“当今天下大乱,人心思定,而江东凭借长江天堑,少受战乱之苦,孙氏已然占尽地利;值此乱世之际,唯有汉室正统可安天下,若能兴江东义军,北上讨贼兴汉,天时亦为汝所有。”
“可是……”仲谋叹了口气,幽幽说道,“我年纪尚轻,难以服众,人和恐不在我……”
“仲谋哥哥何出此言啊?”我不解的问,“江东豪杰对你无不仰慕,怎说是年纪尚轻、难以服众呢?听闻令兄辞世之前,还特意嘱咐周瑜、张昭辅佐内外之事,有他二人相助,难道还愁没有人和吗?”
他苦笑一声,说:“我孙氏回江东时日尚短,当地土豪大姓虽是表面称臣,然其内心未必臣服。他们收服山越,自编军队,闭门成国,始终对我北来之姓虎视眈眈……就是我孙氏家臣,也各怀其谋,时有异心……兄长在时,他们尚且蠢蠢欲动,如今兄长……”他说到这里,突然哽住,别过头去,不再说话了。
“你害怕了?”我淡淡问道。
“我不知道。”他将头埋得更低,“可是我真的很茫然……”
我心中突然一阵酸涩:眼前的这个少年,本该是天地间最最自由的一只鸟儿,可是命运捉弄,却让他生在了这样的家庭,使他无法在人前展现自己真实的喜怒哀乐,而要永远表现得勇敢睿智,甚至在遭遇丧亲之痛时,亦只能一个人躲起来抚平心中的伤口……如今更要他用自己尚还稚嫩的肩膀去担负起整个江东的重担……
“仲谋哥哥,我知道这很不容易,可是,”我握着他的手,微笑着说,“我相信你……你也是我心里的神……”
他忽然抬起了头,眼眸闪动着熠熠的光采,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湘儿……谢谢你!”
我望着他,那碧蓝的眼眸此刻有一股湿流涌过,星光倒映在他明亮的眼眸中,晕得我一时恍惚。
天上,云开月出,天地间刹那遍布柔光……
出游
时光飞逝。转眼间已是建安十三年,我已在江东呆了八年了。这八年来,我眼见着仲谋哥哥一步步的历练、一点点的成熟,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一切仰仗兄长的少年了。如今的仲谋,少了一些优柔,多了一些果断;少了一些脆弱,多了一丝刚毅。在他的治理下,江东兵强马壮、人才济济,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主公,如今山越虽已归服,然其心未定,恐难以为我所用,所归山民,实难处置啊!”
我躲在屏风后面,听着这些枯燥的军政讨论,无聊得要死,禁不住轻轻打了一个哈欠。
“那依诸位之见,该当如何啊?”仲谋面无表情的问着,冷峻的面容下看不出一丝的波澜。
“主公,我看不如将其首领斩杀,以威慑其部众。”
“主公,还是将其迁至边郡,遣人监督为好。”
“我看不可……”
“此言差矣……”
一时间,堂上好像炸开了锅。群臣七嘴八舌,各抒己见,可总没有一个人能拿出个切实可行的方法来的。
一群腐儒!——我无奈的摇了摇头。
“诸位还有谁要发表意见吗?”仲谋静静地等着争吵声平息下来,方才慢慢的站起身来。他凌厉的目光扫过群臣,每个人都噤若寒蝉,垂首不语。
“那好,”仲谋的嘴角弯起了一个优美的弧度,“既然大家都没有什么办法,我就说说我的办法。”他忽然朝我这边看过来,我吓得急忙缩头,却听身后仲谋轻笑一声,转过头接着说道:“如今天下局势未稳,我东吴虽处江东一隅,却也难保不受战乱。先前我已派兵屯田,储备军粮——如今正可用归降之众以作屯田之兵,平时耕田,战时出征。如此,一则可补我粮草之不足;二则可作守战之军;三则可垦我江南广袤荒地……”说罢,他微微笑了笑,问道:“诸位意下如何啊?”
群臣争了半天也没争出个结果来的问题,竟这样被仲谋哥哥三言两语就给轻松解决了!仲谋哥哥的智慧,实在是令人不得不敬佩啊。
众人一时面色肃然,一齐弯腰行礼道:“主公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