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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冷儿本欲伸筷接圣沨剃过蟹肉,听此话两人却同时一颤,手中筷子双双落地,萧冷儿想的是冷剑心,圣沨却忆起两人初见时萧冷儿神态言语,一时都是默默。
萧佩如对萧冷儿恨恨目光有如不见,正自浅笑轻酌。
半晌,楼心月轻笑:“如此一看,确然有些相似。”
萧冷儿镇定心神,终于懒洋洋开口:“不知圣君大人找我前来有何贵干?”
楼心月笑道:“不然。本座一见萧姑娘便觉投缘,心中欢喜,这才叫问心去请了姑娘来,姑娘千万莫怪。”
萧冷儿眨了眨眼:“让圣君大人一见投缘?”抢了庚桑楚手中扇子摇两下晃头晃脑笑道,“小爷真是不甚荣幸。”
一个“本座”,一个“小爷”,庚桑楚不由自主摇头,这两人。
楼心月却看着两人笑道:“我瞧萧姑娘与问心相谈甚欢,也似情同兄妹。”
“噗”“噗”两声,某两人同时喝水,同时喷茶,站起身来指了另外一个大叫道:“情同兄妹?我跟她(他)??!!!”
庚桑楚当然知道楼心月说这句话并不是无心的,甚至从他见到萧冷儿之后,所做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对他往日的淡薄来说,都是那样的刻意,只他自己没有察觉而已。是什么样的大事,能让楼心月如此失态而没有意识?顺着他意,本是想看看这当中有什么玄机,但也不知为何,一听到“情同兄妹”四个字,庚桑楚只觉一股怒火直冲脑门,还不曾细想自己为何这般生气之前,已然用力一拉萧冷儿:“走!我们出去说清楚!”
萧冷儿极力挣扎,却哪里比得过庚桑楚力气,三两下便在他拉扯下踉踉跄跄走了出去。
看着两人身影,即使走入门外昏暗中,也如两团明亮的火焰,耀人眼目的炫光。萧泆然心中有些叹息:“圣君何须刻意出言试探?”
楼心月但笑不语。
一时原镜湄几人心中都是有些疑虑,却谁也不敢开口。
楼心月萧泆然两人相视而笑,打哑谜一般,个中意思却只有他两人心中明白。萧泆然突然言道:“此行紫皇另有吩咐一事,让我定要见到圣君的公子,一睹他风采。”
楼心月闻言起身,负手看向门外,也不知想些甚,半晌缓缓道:“我的儿子,是我此生最大的成就。”他语声向来风清云淡,但说这句话时,却是人人都能听出来其中的自傲。
原镜湄几人心中一时却极为讶异,他们每个人都跟了圣君几乎二十年,为何从未听他提及他还有个儿子,更遑说见过。
萧泆然心中却是有数,笑道:“紫皇明知圣君会说这话,因此让我转告圣君,他的女儿,同样青出于蓝。”
“他的女儿,哼,他的女儿……”楼心月忽觉心中有一根刺,越发深入,扎得他心中生疼。
两人一出了门,脸上的愤怒立刻都无影无踪了,萧冷儿受不了的瞪他一眼:“不是要看看究竟么,这么快就破功,可不是你这假式祖宗的作风。”
庚桑楚抱着拳沉着脸不发一语。
萧冷儿忽又笑道:“说来咱们家绣花枕头真是胆子不小啊,连你们家圣君大人都敢算计,也不怕他宰了你。”
庚桑楚因为她那句“咱们家绣花枕头”神色缓和下来,却仍是不说话。
看他半晌,萧冷儿忽的“噗哧”一笑:“我说绣花枕头,你总不是在为那句‘情同兄妹’生气吧?”
庚桑楚闻言更是气闷,也立时想到,他却是在莫名其妙气个什么劲,难不成他对她已经……
“我发现——”拉长了声线,萧冷儿围着他走半圈,满脸促狭笑意,“绣花枕头如今愈发轻易为了我吃醋生气,我能不能把这视作好辛苦努力得来的成果呢?”
庚桑楚不由大怒,却不等他说话,萧冷儿已然握住他手,柔声笑道:“你这般在意别人说法作甚?”
那不是别人,而是楼心月。他说出的话,即使一个字,都不可能没什缘由。却不欲她担心自己心中忧虑,心中纠缠着生气不生气这问题,更是郁结,闷闷道:“难道在别人眼中看来,我们两在一起竟是如同兄妹?”
萧冷儿嫣然一笑,更加紧握他手:“ 别人怎生想是别人的事,我们不必去管。至于我们的关系,也只要自己心中清楚就好,又何必管别人如何说。”心中对他此刻的反应,却是喜不自禁。
庚桑楚听得大乐,心中阴霾尽去,促狭之意随之而起:“那……咱们是什么关系,你倒说说看?”偏了头笑嘻嘻瞅着她。
萧冷儿脸上一热,适才见他心情不愉,只想着劝慰他,哪知却给他逮到这般把柄,一时心中窘迫非常。
庚桑楚瞧着她,心中却是越加开怀,愈发促狭笑道:“到底什么关系,嗯?”说最后一句话时,两人已鼻尖对鼻尖。
脸上热气氤氲,他吐息蹭到脖颈上又麻又痒,萧冷儿只觉一颗心几乎就要跳出胸腔,一只手抚着心口,声音如同蚊讷:“你……你不要离我这么近,没有……没有办法呼吸……”
抓住他搁在两人胸前的那只手,庚桑楚稍稍抬脸,仍是低笑:“我们是什么关系,快些告诉我?”心中不由自主期待她的答案,竟如情窦初开的少年。但此刻她就在眼前,她慧黠温柔的眉眼,他突然不想要避开任何。
脸上愈发燥热,萧冷儿咬唇道:“就是……就是‘那种’关系。”
“哪种,嗯?”让她无法呼吸的脸再次靠近,浅笑盈盈,盯得她心辕马意。
“就是‘那种’!”咬了咬牙,萧冷儿抬起本就与他相隔甚近的脸,闭上了眼睛。等了半天,面上热气依然深深浅浅,却不见收拢来。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线,那带笑的眉眼就在此时猛然倾近,萧冷儿只“呜”了一声,便再无法言语。
良久,庚桑楚抬眼,眸深如同蜜罐,浓得化不开的甜几乎要腻死她:“现在我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了。”
轻敲他头顶,萧冷儿没好气白他一眼:“笨蛋。”
执起她手,庚桑楚一根根掰开她手指,再一根根塞入自己手中,紧紧握住,这才冲她眉眼弯弯:“既然是那种这种关系,咱们去走走吧。”
两人心中都甚是甜蜜,走了数步,萧冷儿忽的停住不动,庚桑楚有些莫名,正要问她,抬首却见一人紫衣华服,不知何时已挡在两人面前,清雅尊崇,正是萧泆然。
萧冷儿面上笑容渐敛,手指方才放松,已被庚桑楚蓦地收紧。她心中一震,向他望去。
萧泆然看着两人紧握的双手,半晌低笑:“我与舍妹还有些要事商量,问心公子是否行个方便?”
默然半晌,庚桑楚心中忽的自嘲,自己今晚尽是在犯些什么傻?但萧冷儿却似了解他此刻所想,再次握紧他手,大大方方向萧泆然笑道:“我与他尚有一段路要走,哥哥,晚上回去再找你可好?”
萧泆然看她,淡淡道:“你若此刻不与我离开,怕与他当真只剩这一段路走。”
萧冷儿心中一震,从小到大,萧泆然何曾对她说过这般重话?咬了咬嘴唇,她有些困难的松开身边人的手:“我先和哥哥回去,改日再找你。”
庚桑楚退后两步,玉容上说不出是何等颜色,终于转身而去。
“什么叫‘只剩’这一段路走?”萧冷儿一回到房中,立时大叫出声,她一口气已然憋了好半天,着实恼火。
萧泆然也不看她,负手笑道:“妹子,你不该忘记你和他的身份。问心是楼心圣界第一智囊、楼心月亲自挑选的下一任掌权者。你不该忘记,他不止是你、更是日后整个中原武林的敌人。”
萧冷儿只觉怒往上冲,连连冷笑:“萧泆然什么时候也开始念叨甚正邪仁义身份地位?怎的,那个老迂腐终于把你也教成一般迂腐了么!我告诉你,庚桑楚他不是……就算,就算他与武林为敌,我也不在乎!与他争斗是立场,但感情却是我自己的事!”
萧泆然霍然转头看她,目中似怜似痛,半晌轻叹:“好妹子,你当真就要这般天真?”
“那你告诉我,你与楼心月整晚莫名其妙是在说些什么?楼心月打的到底是些甚的鬼主意?情同兄妹?我呸!我和你早没了关系,你凭什么仗着兄长的身份管我!你,萧如歌,楼心镜明,楼心月,你们没一个好东西!”
萧泆然变了颜色,轻斥道:“你从前小孩子不懂礼数,现在还当自己小孩子么,直呼师父和娘娘的名字,这可是你做得的?即使不在意问心,你也不该忘了自己身份!”
萧冷儿心中一窒:“他……他心中定然知道,但他……他并不在乎。”
“他当真不在意么?他当真没有在利用你?”萧泆然上前两步,直逼到她面前,目光灼灼看她,“枉你萧冷儿自恃聪明,当真就那般喜欢他?喜欢到整个给冲昏了脑子?我告诉你,你上面的问题我现在一个也不会答你,但你日后知道那问心的身份,便该明白今日你这痴傻有多可笑!”
萧冷儿心似火燎,一字字道:“萧泆然,你可以骂我,但不许你这样说他!他……他是坏,他是诡计多端,但他绝不会利用我!”
萧泆然气得面青唇白:“你这丫头,当真傻了不成!你可知道,他是,他是……总之,他绝非你能喜欢的人!若再执迷,师父他老人家绝不会坐视!”说完转身拂袖欲去。
“我的事不要你们管!尤其不要他管!”萧冷儿狠狠叫道,停顿片刻,却唤一声,“泆然哥哥。”声音中已带了些微哭腔。
别人或许听不出来,但萧泆然与她自小相伴,又怎会不知,心终究软了下来,回头搂了她入怀,叹道:“你这傻丫头,身边有个那样好的人,为何偏偏眼睛却要往别处瞧。”
“冷……”刚叫了一个字,剩下的话自动消音,说曹操曹操到的那位清影仙姿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颇有些尴尬。
萧泆然一笑,放开萧冷儿:“扶盟主。”
扶雪珞连忙摇手:“萧兄休得再这般叫。”看向萧冷儿,见她眼中泪痕未干,不由心中一紧,忘了自己所来何事,上前一步执了她手低声道,“你……”
挣开他手退后一步,萧冷儿摇头淡淡道:“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