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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恭祝道贺这后,刘姑姑这才朝江一鸣禀告道:“公子,江老爷来了。”
一听江父来了,离忧不由得看向江一鸣,昨日江父虽为高堂,但是却只是在他们拜堂之际坐下接受了行礼,而后婚礼结束之后便也随客人一并离开。至于江家其他的亲人亦是如此,而今日江父一早便过来,想来只怕是有什么其他的事。
如果按照正常人家的规矩,今日一早离忧应该与江一鸣一并去给江父与江家其他的长辈敬茶什么的,但是江一鸣却并没有这样安排,离忧心中自是明白其中的原因,所以也没有多说其他。
“什么时候来的?”江一鸣听罢,看了离忧一眼这才继续说道:“他现在在哪里?”
刘姑姑回道:“江老爷一早就来了,现在正在厅里休息,来的时候我原本就想过来通报,但江老爷却说不着急,所以等公子与郡主起床后我这才过来通报。”
听刘姑姑所言,江父已经来了多时,离忧见江一鸣问完话后半天都没有再出声,而是若有所思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起身刘姑姑道:“姑姑,你先去准备一下,让厨房多备一些早膳,一会送到前厅一起用。告诉江老爷,我与一鸣马上就过去。”
刘姑姑听到离忧的吩咐,见江一鸣虽没出声却也并没反对,于是便应了下来,按照离忧所说先行准备去了。
“一鸣,他毕竟是你的父亲,现在我们也都成亲了,有些事还是别想太多了吧。”离忧不由得劝道:“这么一大早他便过来,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事要找你商量,正好我这新媳妇也应该去给公公敬杯茶,你陪我一起过去吧。”
江一鸣心知离忧的用意,迟疑了片刻之后,却也没有反驳什么,点了点头后说道:“好,我们一起过去。”
一直以来,江一鸣都不太愿意与江父亲近,就算是平日因为生意上的一些事无法避免的见面,但他的话都是能少则少,甚至于到现在都还没有叫过一声父亲。有些东西形式上虽然已经承认了,但并不代表心灵深处的那道坎也已经迈过。而江父似乎也并没有强求过什么,哪怕是昨日新婚大事,亦是如此,能够坐在高堂的位子上,能够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成家立业,这一切似乎已经足够。
对于江父,离忧心中仍然如同以往一般,即有着与江一鸣一般的那种淡淡的隔离之感,但同时也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同情,这个在外面风光无限的中年男子,此时却不过是一个极为可怜之人,这么久以来他都没有再娶任何妻妾,除了江一鸣以外也没有半个子嗣,常人所能够享受到的天伦之乐,于他而言似乎都份外的奢侈。
真正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外,可事情已经如此,到了这个时候,他毕竟还是江一鸣的生父,离忧也是狠不下心来完全置之不理。
她也清楚,江一鸣心中还是有所挣扎的,否则的话也不会问刘姑姑江父来了多久了。也许以江一鸣的聪明早就已经猜到了江父今日的来意,毕竟跟离忧相比,他们终究是父子,虽然嘴上没有叫过,但这么久以来的相处更是让他对江父了解得愈深。
或许下意识里,江一鸣也已经在开始接爱江父,只不过自己却并不知道。离忧并不希望江一鸣一直都纠结于这个结之中,她希望能够帮一鸣解开这个结,这样的话他才能够对他自己更好一些。
拉着他的手,离忧朝着他温暖一笑,她并不想多说什么,只是想让他明白,不论如何,不论他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她都会在他身旁。就如同他常常用行动告诉她一般,他在她身旁。
两人相视一笑,也不再有其他过多的交流,径直并肩而出,往前厅走去。江父此时正一个人坐在那里喝着茶,神色看上去分外的孤寂,那满厅的冷静与昨日府中大喜的气氛反差十分巨大,看得离忧也不由得愣了一下。反倒是江父,看到江一鸣与离忧并肩进厅,脸上马上浮现出开心的笑容,一时间觉得他整个人都变了似的,完全没有了刚才那样的沉闷。
“您来了?”离忧上前几步,走到江父面前,朝着他行了个礼:“让您久等了,还请见谅。”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好客套的说了几句,谁知心中却愈发的觉得这样反倒疏远得很。
可江父却一点也没有在意,甚至马上站了起来,满脸慈祥。
“不不,没有等多久,我也才来一会。”他连忙说着,又赶紧朝一旁的江一鸣望了一眼,眼中闪过欣慰无丝的光芒。
那是一个父亲看到自己孩子成人成家后的欣慰,是一个父亲出自内心的为儿子感到骄傲的目光。
江一鸣自然也看到了江一鸣的目光,他微微别过目光,似乎是朝离忧说却也如同是朝江父说:“坐着说话吧。”
江父见状,连连点了点头,再次坐了下来,等他坐下之后,江一鸣则牵着离忧往下方的椅子上也准备跟着坐下去。
离忧却并没有坐下,而是朝江一鸣看了看,让他先行坐下,而后朝着一旁的绿珠看了一眼,示意先上茶,虽说她早已经将这些所谓的规矩都破得七七八八的了,可是这会的工夫亲自给江父敬杯媳妇茶倒也是应该的事情。
接过绿珠递上来的茶杯,离忧再次往前走了两步,恭敬的端着手中的茶朝江父说道:“离忧是个心粗之人,也是个不太注重规矩之人,能够认识一鸣,与他相知相守,得他不离不弃实在是离忧的福气。虽然这婚事从头到尾许多规矩已经被离忧破得七七八八的了,但离忧对一鸣的心却是至真至纯的。”
江父见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情显得很是激动,还有那么一丝不敢相信的表情。不过他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定定的望着离忧,听着她继续往下说。
“离忧不一定能够做一名人人称赞的好妻子,更不一定能够做一个人人满意的好媳妇,但离忧会尽力而为,全心全意的去爱他,陪着他走过这一生,让他永远不会孤单。”
说到这,她看了看手中的茶杯,继续说道:“您是一鸣的父亲,今日离忧恳请您做证,日后无论经历任何风雨,我都会与他风雨同舟、不离不弃。”
江父听到这一番话,亦是感动不已,他此时真是打心里高兴,替江一鸣高兴,那孩子之前的二十年实在是太苦了,如今希望离忧这孩子能够让他过得幸福,这样的话,他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抬眼朝江一鸣看去,果然见那孩子亦是一脸的动容,定定的看着离忧,那样的画面,温馨而熟悉,让江父心中酸楚无比。
“好,好孩子,一鸣能够娶到你这样的妻子,何尝不是他最大的福气。”江父肯定的朝离忧点了点头,打心里替这对孩子开心。
虽然民间的流言不知道传得多么的离谱,可是他心中却比谁都清楚,这两个孩子在一起这一生才是最最幸福的,至于其他的似乎根本就不重要,人言可畏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可笑的笑话罢了。
离忧自然看到了江父那发自内心的喜悦与祝福,一时间心头一软,朝着江父微笑起来:“公公,媳妇给您敬茶了。”
说着,她稳稳地跪了下来,双手将茶杯举过头顶,恭敬地向江父敬茶。
这一下,江父还真是完全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离忧竟然会这么正式地给他敬茶,更重要的是竟然还称呼自己为公公。只这么一声,足以让他整个人沉浸在无比的兴奋与喜悦之中,这么久以来,一鸣虽然已经认祖归宗,在名义上他们也已经确认了父子关系。可是那孩子打心底里却并没有真正的接受他。
他从来都没有叫过自己一声父亲,而如今一鸣的妻子称呼他为公公,这也就是说他这个父亲已经被一鸣间接的承认了,最少一鸣并没有阻止自己最爱的妻子给他这个公公敬茶,并且呼他为公公。
看着一脸激动,似乎还没有从震惊之中清醒过来,还完全有些不知所措的江父,离忧在心中微叹一声,更是对这位父亲多了几分怜悯。
“公公请喝茶。”她再次说了一遍,亦是再次让那发呆的江父相信他并没有听错。
“好,好,好孩子……”江父这回总算是反应了过来,一脸激动的说着,并且略带颤抖的接过了离忧手中的茶,喝了一口。
“快起来,快起来。”他将茶杯放下,连忙起身双手扶起还跪在地上的离忧,眼眶早已有了一层淡淡的雾气:“我这一早来得有些急,一时间也没准备什么象样的东西……”
他边说边激动不已的在身上摸索着,似乎是想找个什么像样些的东西当成这媳妇茶的回礼。
江一鸣见状,再也没有沉默,起身边扶过离忧,边看似不在意地说道:“父亲不必找了,之前送过来的东西都很好。”
这一回,江父整个人顿时僵在了那里,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刚才听到的话,刚才他好象听到了父亲这个词眼,而且还是从江一鸣嘴里说出来的。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几十岁的大男人,顿时眼泪竟毫不受控的洒了下来,将他的视线都给迷糊住了,甚至于连眼前的江一鸣也都快看不清楚了。
虽然那只是一声颇为疏离的父亲,并没有如同其他孩子唤爹爹的那种口吻,可是,这一声却足以让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离忧看到这一切,心中亦感动不已,看到有些不太自在的江一鸣,还有那不知所措如同孩子一般傻傻呆住的江父,顿时满是感慨。
“一鸣说得对,现在就别忙那些事了。”离忧朝江父说道:“父亲这么早过来,还没用早膳吧,我已经让人准备了些吃的,咱们一起用些吧。”
这一下,江父总算是相信了自己的耳朵,那孩子不但叫了他,不但叫了他父亲,而且还让他一并与他们一起用早膳,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也会有这么一天。
“好好,一起用膳,好好……”他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