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麴智盛僵了片刻,松开紧紧钳住梓婼的手,轻拍她的玉脸道:“乖乖在此等我回来!”说完起身离开了颤抖不已的梓婼。
梓婼紧紧咬住抽搐的下唇,无法相信刚刚听到的那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麴智盛出了船舱,沉着脸看向仲长伯,“怎么回事?”
仲长柏凑向前,低声道:“之前属下按小主吩咐,拿着麻袋去货舱,不料那人已然醒了。那人知道属下的意图后便与属下在货舱内交起手来,拼命要置属下于死地,属于一时情急,使了绝招,那人便……”
麴智盛半信半疑的瞄向低头垂目的仲长柏,“果真断气了?”
“属下不敢欺骗小主,如若小主不信,可亲自前往货舱一查究竟!”
麴智盛对着门外把守的两个西域人说道,“看好里面的姑娘,不许出任何差错,违令者死!”
“是。”两个西域人立即应道。
麴智盛转过身,一挥手,示意仲长柏随他一同前往货舱。
“青雀舫”上,孙大娘被张军扛回后,渐渐恢复意识。揉了揉酸楚的颈间,想起自己被张军削晕,冲出舱门正欲破口大骂张军,却见舫上众人个个愁眉苦脸,哀声叹气。
小兰见孙大娘气势汹汹的冲出船舱,便起身迎了上去,“大娘,先别气了,爷和云裳姐姐还未回舫,大家都快急死了。”
“啥?爷和云裳姑娘没回来?”孙大娘诧异的转向张军。
“看我做什么,我不知道爷为啥这会还不回来!事先是爷吩咐说要分头救人,我咋知道……”
张军辩白的话未说完,孙大娘便接口道:“爷做事向来有分寸,这会仍不见回转,必是出事了!”
“那该如何是好?”一旁的小兰急问道。
“大家莫急,峤兄为人处事沉稳,尚不至于出差错。再者,王顺亦还未回,如若真有差池,还有王顺把守着渡口要道。再等等看,说不定明日一早峤兄和云裳姑娘便回舫了呢!”冯兆卿冷静的言语如同一剂定心良药,瞬时安抚了众人躁动不安的心。
“少师所言极是,我都能将大娘救回,凭爷的能耐,定不会有事!”张军嘴上虽这样说,但心里还是懊恼当时救孙大娘时,只一门心思想快点回舫,没有回过去瞧瞧。爷他们若真有个什么闪失,教他情何以堪呢!
王顺带着手下士卒,隐身在渡口暗处近一日一夜,大家已然饥困不堪。如此等待亦不是法子,王顺转过头,对身边一个士卒吩咐道,“你回舫上瞧瞧,爷他们回去没有?”
“是。”
“哎!等等……”王顺从怀里掏出二十文钱,又道:“回来时,带些干粮,兄弟们都饿坏了。”
“是!”
仲长柏跟随麴智盛来到昏暗的货舱,麴智盛一眼便看见横躺于地的殷峤。上前蹲□,伸手探了探殷峤的颈侧,那里已然停止了脉动。
麴智盛将殷峤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发现他心口处,印着一个清晰的脚印。看样子,地上的男人是因仲长柏这踹向心口的一脚而毙命的。
仲长柏脚上功夫确实厉害,阿答【注:少数民族语言,对父亲的称谓。例如,维吾尔语喀什话:父亲为“A…tA”。《委兀儿译语》:父为“阿坛”;《高昌馆译书?人事门》:父为“阿答”。】亦不止一次提到过。
麴智盛冷然一笑,扑了扑手,站起身子,对身后的仲长柏吩咐道:“装入麻袋,即刻沉入河中。”
“小主,属下以为应将云裳姑娘请到此处,亲眼证实后再……”
麴智盛听闻狞笑着打断了仲长柏,“嗯!好主意,速将她带至此地!”
让她亲眼所见,绝了她的念想,她便真正是他的了!
“属下遵命。”仲长柏转身出了货舱。
☆、第35章 生死相随,峰回路转
作者有话要说:
天边响起轰隆隆的闷雷声,震得梓婼悚悚心悸。自听到殷峤身亡的消息后,她便坐在床边一动不动,无法相信她刚刚所听到的。
不久之前,殷峤还用他那脉脉柔情的眼眸凝望过她,用他那结实的怀抱给她无比的温暖,他怎会突然……
梓婼感觉心如刀割、肝肠寸断。伸手摸向眼眶,干干的,她明明椎心泣血、痛心入骨,为何欲哭无泪?
不,她不相信殷峤就这么离开了她,她不相信!
仲长柏叩了几下舱门,无人应答,便自行推开门,走了进去,见梓婼坐于榻边,目光低垂,一脸木然。
好半天,梓婼才抬起干涩的双眸,看见仲长柏。仲长柏正欲开口,未料梓婼倏的扑上前,抓住他的双臂使命的摇动,“你说,他没死对不对?你快说,他没死!”
仲长柏垂下头,沉默不语。
梓婼身子一软,嘴里喃喃道,“不,他没死,我不信!不信……”
仲长柏一把拖住险些瘫于地上的梓婼……
麴智盛在货舱,绕着地上的殷峤走了三圈,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细量一番后,撇了撇胡下的嘴唇。
不得不承认,地上这个男子确实不同凡响。且不说他生时如何玉树临风,俊逸倜傥,竟连死后亦是有俊容仪、风姿特秀。麴智盛不禁酸溜溜的想到,与此人并肩而立,他竟较他稍逊一筹,难怪那“云裳仙子”会倾心于他!
面对自己妄自菲薄的想法,麴智盛忍不住蹲□子,伸手拍了拍殷峤苍白渐凉的俊脸,自嘲道,“已死之人如何与我相比?”
话音刚落,舱门砰的一声被人推开,梓婼几近疯狂、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一眼看见横于地上的殷峤,举身自扑上去,抖着声音唤道,“殷峤,你睁开眼,睁开眼看看我!是我……”说时,原本干涩的眼眶瞬时噙满了泪水。
“你说过要在我身边,一直保护我,你这个言而无信的男人。你快给我睁开眼睛!”梓婼双手颤抖的捶向毫无反应的殷峤,“你睁开眼看看我呀……”
梓婼趴在殷峤温度渐失的身上,泣涕如雨,痛不欲生。
“云裳,他已经死了,你这又是何苦?来,我扶你起来。”麴智盛上前欲扶哭倒在地的梓婼。
梓婼抽搐着身子,转向麴智盛,眼中尽是绝望,“他是因我而死的,我岂能独自苟活于世!”说完猛的推开麴智盛,一头冲向舱柱。
“云裳姑娘!”
一旁的仲长柏眼疾手快,一把拖住了撞向舱柱的梓婼。
“放开我,他都是为了我啊……为了我!”梓婼失声痛哭、发疯般的挣扎道。
面对梓婼的至死不渝,麴智盛完全惊愣住了,她竟不惜以死相随!女人不都是为了钱、权、利而委身男人的吗?从小亲睹阿答的那些女人,无不如此,为何眼前这个女人与她们完全不同?
麴智盛既羡慕又嫉妒的看向毫无血色的殷峤,原来死人是能与之相比的,活生生的他竟敌不过一个死人!
梓婼一口气没提上来,蓦然停止了挣扎,昏倒在仲长柏的臂弯里。
“云裳姑娘!云裳姑娘!”
“小主,云裳姑娘厥过去了。”仲长柏提高急促的音量,将麴智盛从愣怔中唤回。
麴智盛颓然的垂下肩膀,向仲长柏挥了挥手,“把她送回船舱!”
“小主,那他……”仲长柏扶住昏厥的梓婼,看向地上的殷峤。
“按先前的办。”麴智盛说完,垂头丧气的出了货舱。
待麴智盛离开后,仲长柏用拇指磕住梓婼的人中穴,梓婼紧闭的眼帘动了动,慢慢睁开了沾满泪水的眸子。
“云裳姑娘!”仲长柏扶住梓婼坐在货舱的一只木箱上。
梓婼充耳不闻,模糊的双眼直勾勾望向地上的殷峤。
仲长柏忙将一张字条塞进梓婼手里,“云裳姑娘,莫至哀恋,这是峤兄令我转交于你的。”
梓婼木然的转向仲长柏,没听明白他所言。仲长柏将目光移向梓婼手中,梓婼随着他的目光扫向塞在自己手中的字条。
“云裳姑娘,时间紧迫,容仲长先送你回舱,那个稍后再看。”说时,仲长柏扶起茫然的梓婼,去往船舱。
舱内,梓婼坐在床边,抹掉眼泪,可谓悲喜相织、百感交集。不由得再次低头看了看手中字条上那跌宕遒(qiú)丽的字迹——
“云裳,我并无大碍,一切只为逃离掌控,殷峤。”
麴智盛离开货舱后,心绪纷乱,说不出的抑郁和憋闷。生如他,死如斯,两者在梓婼的心中竟然差别甚大!这令一向高傲尊大的麴智盛,内心产生了巨大的落差,他已毫无心情再去面对梓婼的寻死觅活。纵身掠上岸,迎着闷雷,决定在这样一个阴悒的夜晚,给他自己找点乐子平衡一下失态的心境!
他这一离开,倒给仲长柏提供了方便。将梓婼送回船舱后,仲长柏返回货舱,蹲□,伸手运气直指殷峤的合谷、膻中、听宫、翳(yì)风等穴位……
当殷峤再次出现在梓婼面前时,梓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真的“起死回生”了。
“云裳,我没死!”殷峤沙哑的声音撼动着梓婼颤抖的心房。
他略显苍白的面庞英俊不减,一双漆黑的眸子仍闪烁着如星辰般璀璨的光芒。梓婼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蓦的扑入他的怀中,二人紧紧相拥。
听到殷峤强有力的心跳声,梓婼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你吓死我了,骗人,你总是骗人!”梓婼双眼含泪,伸出粉拳轻捶殷峤的胸膛,只几下,又觉于心不忍,便停了下来。缩在殷峤的怀中,委屈的呜咽抽泣起来。
殷峤紧紧复紧紧的拥住她,“云裳,打我、骂我皆由你,只是,你莫再哭了,你落泪,我会心痛。”
“就哭……”梓婼孩子气的在殷峤胸前蹭了蹭,故意将泪水沾染于他的衣襟上。
“你呀!”殷峤虽似嗔怪,但唇角却情不自禁的勾起一抹宠溺的笑容。
梓婼伸手沿殷峤的狼腰移向他挺实的后背,上下摩挲,贪婪的感受着这实实在在拥抱。
殷峤俯下头,深深的吸了口气,嗅到一股他熟悉的百合幽香,“云裳,对不起,我无意吓你,只是形势所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