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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院左右院判,坐在外室椅子上打着盹,皇后如此闹腾,他们已多天没有做出凤暄宫一步,更别提回府休息了。
玛葭靠在床榻旁,放心入睡,她才不管皇后是否会死,反正连昭媛说了,如果皇后死了,她马上把她弄到霞阳宫去伺候她,若是皇后没死,就让她想办法落了皇后的龙嗣,到时少不了她的好处。
笑颖优心重重的迷望着皇后,一手按住皇后的手,稍微假寐会儿,只要皇后一醒,手一动,她便会在第一时刻惊醒,确保龙嗣的安全。
兰草纤眠依色等小宫女,守在一旁伺候着,各个处于半梦半醒浅眠状态。
一道曼妙身影掠入凤暄宫,迅疾出手,点睡所有人,慢慢走到皇后的凤床前,凝视着病榻上憔悴的人儿,半晌,她出手封住她的穴道,拂开她的昏睡穴。
幽幽转醒,水灵灵迷蒙着眼着近在咫尺的熟悉脑庞,意识处于朦胧状态,凝聚片刻后,意识慢慢慢清醒,微微转动眼珠瞧了瞧周围陷入深眠的奴才。
曼妙身影用手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满脸泪痕却怎么也遮掩不住,眼底布满血丝,显然这些日子她过得并不好。
“纤……纤眠……”水灵灵弱的叫她,开口才发现嗓子干的冒烟,火烧般疼痛难当。
纤眠忙去倒了杯水,扶起水灵灵孱弱的身子,找了个垫了垫在她身下,小心喂她水喝,
泪水不止,纤眠哭道:“宫主,您为何这般错待自己?”
她十岁就跟在宫主身边,是少主特意安排她伺候宫主的,当时的宫主还是个默默无名的小丫头,每天接受最残酷的训练,徘徊在生死边缘,每天身上受的伤她心里直发疼。
她知道,选拔宫主的训练十分艰苦,她更知道,宫主是当时接受选拔的人中年纪最小、个子最小的一个,若非有少主不时偷偷传授她高深武功,输真气给她,凭她一人之力,是怎么也不可能活着走出训练营的。
即便当时,她每天给遍体鳞伤、体无完肤的宫主上药、治伤,也没见她如此死气沉沉过,即便当时,她每天都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回房间,有时甚至是爬过房间的,她依旧努力的活着,努力的活下去,不似此刻的一心求死。
眼珠为转,水灵灵喃声道:“纤眠,杀了他!帮我杀了他!”方才喝水之时,她就发现了,纤眠封了她的穴道,怕她再次自残。
“宫主……这可是你的亲骨肉啊!”纤眠不懂,宫主一直很渴望家人,渴望家人的温暖,渴望家人的爱护,为何会如此痛恨自己尚未出生的孩子?
“我不要他!纤眠,他现在还什么都不是……求求你,久当我求你,帮我杀了他!杀了他,我就好好活着……”水灵灵肆无忌惮的哭泣着,哀求着,第一次在人前显示自己脆弱无助。
纤眠呆呆的望着水灵灵泪流满面的模样,她从来没见过这般脆弱无助的宫主,脆弱的如同一枚剥了外壳的蓖麻,徒留渺小脆弱的内在种子,被丢在野外贫地里,不知为何生存。
“为什么?宫主,你一直渴望有家人的啊!你怎么忍心杀死自己的亲骨肉啊?”纤眠无声号哭着。
她们都一样,自小失去父母,失去亲人,都明白没有亲人呵护的悲哀无助,都极度渴望家庭的温暖,怎么忍心杀死自己的亲骨肉呢?
“我,我不要……他是姓舒的外孙啊!我恨他!我恨他……我要他断子绝孙!我要他死无葬身之地!”水灵灵想狠狠摇头,想狠狠撞头,却丝毫动弹不得,只能咬紧牙关任泪水潸然而下,悲愤哀鸣着,如泣血孤雁,做最后一搏。
纤眠呆滞,她终于明白,这些日子以来,宫主嘴里嘶吼的,想杀的人,根本不是她自己的孩子,而是舒隆革,她的亲生父亲!
为什么?
纤眠对于水灵灵的过往一无所知,她只知道,以前每次她恶梦惊醒,总是哭着喊娘救命,哭着求爹爹的,器着喊疼喊冷喊饿,她无以猜测,是什么样的情景,使水灵灵那般淡然看待世界。
依稀记得,水灵灵是主上带回来的小女孩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似乎才三四岁就被主上带了回来,编进了当时已经饱和的新一批宫主选拔人选中,成为第一百零一人。
新宫主选拔人选,是没有名字的,只有编号,每次选拔,主上都会选拔出一百个资最好的小女孩,年龄从六岁到十岁不等。而她的宫主,是第一百堆一个,大伙都叫她“多余儿。”
多余儿……
她的宫主,自小就是个多余儿!
跪下身子,纤眠泪水直流,嘴角却扬起一抹涩笑,开解道:“宫主,他不仅仅是舒相的外孙,更是你的孩子啊!你怎么忍心杀死他?再过六个月,再过六个月他就会来到这个世界,他会对你哭、对你笑,会喊你‘娘’,你真的忍心杀死他吗?”
水灵灵哑然。
她从没想这些。
她只听见有人说,舒相有了唯一的外孙,有后了,她的理智,完全燃烧殆尽。
想起她娘的死,想起她娘受过的苦,想起她当年被砸出家门时的场景,想起她被主上丢进宫主选拔人选中,丢进训练宫中,想起一次次筹备在生死边缘,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夺得宫主之位,为的,只是找到世间唯一疼她爱她怜她异她的娘,一进孝道。
目光下意识的凝视着尚且平坦的小腹,那里,孕育着她的孩子。
一个六月后就来到世间的孩子!
一个会对她哭,对她笑,喊她“娘”的孩子!
杀了他?
亲手杀了他?
她怎么忍心啊!
泪水,无声划过脸庞,苦涩之味萦绕心头,缓缓闭上眼睛,她不在言语。
纤眠的话,唤醒了她的母性!唤醒了她的理智!唤醒了她心底的柔软!
她茫然了……
她无措了……
她要想想,好好想想……
纤眠瞧她平静下来,呼吸不在紊乱,无声的将她身子放平,盖好棉被,悄悄退了出去……
她知道,她的宫主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思考……
她相信,她的宫主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她是那么仁慈,那么善良,那么心软……
第四十三章
清晨,第一缕和风吹醒沉睡的人们。
笑颖揉了揉脖子,她记得昨夜守在皇后身边伺候,什么时候睡着的,不记得了。
四处瞧了瞧,见大家安好无恙,微提起的心情悄悄放下。
纤眠端着紧脸盆进来伺候,准备为皇后梳洗。弄湿帕子,去为皇后擦脸。
“啊——”纤眠一声惊叫,丢了帕子,跌坐于地。
闻声赶来的太医奴才,赶紧去瞧皇后,生怕吓醒皇后,她又要杀了自己的孩子。
皇后醒着?
众人忍不住惊呼,以为自己昨夜没睡好,出现幻觉,揉了揉眼睛,再瞧皇后。
皇后醒着,睁着眼,呆呆的望着头顶的罗嶂,清水脸庞布满一道道交错泪痕。
瞧她的样子,仿佛早醒了,哭了一夜。
众人微颤着身子,一时不知该如何,纤眠第一个反映过来,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急道:”快瞧瞧皇后娘娘的孩子还在不在啊!”
皇后怎可能如此平静?
左右院判一听,赶忙为皇后悬丝诊脉,恋太妃每日都来探望皇后,交代了,若龙嗣出了差错,要他们下去见先皇请罪。
“怎么样了?皇后娘娘的孩子没了么?”玛嘉见左右院判脸色古怪,忍不住问道。
笑颖轻叱一声,责备的瞥了眼玛嘉,眼神说不出的犀利,吓了玛嘉一跳,下意识的想出口骂人,而左院判却在此时开口。
“皇后娘娘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娘……娘娘的心情似乎平复了很多?”黄得高左院判也不敢肯定,但从脉象上来看,已不似前些日子的混乱了。
“真的?”众人齐呼,有惊,有喜,有恼,有愤。
一时间,众人忙开了,小心翼翼伺候皇后起身,穿上衣服,品尝各色美食,恋太妃听到,赶紧过来瞧瞧。
各宫嫔妃也听到消息,赶过来瞧瞧,连昭媛来了,纪修容来了,殷婕即来了。
皇帝没有来!
自皇后清醒后,一言不发,似乎回到了被舒相掴了一耳光后的日子,一天到晚不说一句话,只是倚在太妃椅上,望着漫天彩霞,痴痴发呆,先前歇斯底里的疯狂消失无踪,仿佛那是旁人的错觉,她一直如此寂静般。
一连几天,皇后都沉默如金,吓的凤暄宫的奴才战战兢兢,经历过皇后歇斯底里的疯狂,稍微有些脑子的人都知道,皇后决不象看上去的那般好欺负。
对自己的孩子,对自己可以痛下杀手,心狠手辣,更何况他们这些贱命一条的奴才呢?
以往频频偷懒的奴才,此刻乖巧勤快的不象话,一天到晚忙碌着,只求别有闲下来的时候。
惟独玛嘉,依旧无所事事的在皇后面前晃来晃去,当着左右院判的面,不敢明着说什么,但说出的话依然夹枪带棒,浑然不将皇后放在眼里。
一天清晨,皇后才起身没多久,大内总管桂海宝便送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安胎药,说是皇帝特意命人熬的,给皇后娘娘安胎。
水灵灵默不做声注视着眼前黑糊糊的药汁,眼神冰冷。
在一旁伺候的黄得高眼神闪烁,童放悄悄朝她眨眨眼,赶紧低下头,不叫任何人发现他的小动作。
丹唇紧抿,水灵灵死死盯着小桂子讪笑的脸,黑糊糊的药汗,一股怒气从丹田缓缓升起。
放在身侧,藏在衣袖中的素手慢慢握成拳,身体里某个部分,悄悄膨胀,接近爆炸。
小桂子感觉到皇后身上散发出的寒意,悄悄打了个寒颤,心道:不愧为舒相的女儿,真不是个好欺的主!瞧她平日里一副与人和善的淡漠模样,谁知道她其实是个厉害的主呢?
小桂子敢打包标,他见过后宫嫔妃,性子嚣张跋扈,视人命如草芥的多的是,但没有一个能给他这如此心惊胆战的感觉。
她平静无波的水眸看着他,好象是要看进她心底最深处,好像一柄利剑,笔直刺入心窝,看的他想拔腿就逃。
但他不能。
皇上交代过,这安胎药一定要亲眼看着皇后喝下去,才可以回发复旨。
玛嘉嘴一撇,心底埋怨皇帝为何要送安胎药给皇后,他应该送打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