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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故再来亲近我,你这人真是怪透了,难道你要跟我说,你可以掐指一算,算到我要被人用枪指着脑袋?
可事实的确是那样的啊。岑潇急得跺脚。词不达意。段景宸却不耐烦地下逐客令。一句请便,将岑潇赶去了万丈悬崖边。
失魂落魄。走到公寓的门口。远远就看到李朝希守候的身影。他问,你去找他了?岑潇点头,哽咽道,他不肯信我。
李朝希心疼了。在从前,他们彼此相爱,那是曾经,再也回不去的曾经。而面前的她却为了别的男子而哭。他却只能给她镇定和安慰。他轻轻拍着她的肩膀,道,你放心,我知道他对你来讲有多么重要,哪怕是一命换一命,我也会让他好好活着。
岑潇无言相感激,抬起头,看见李朝希漆黑的双瞳,分明是一汪深重无法计量的痴情,她却再也不能给予任何回应。
虽然岑潇并没有看见抢劫金铺的人长什么模样,但是,她知道他会戴一张京剧的脸谱。那样其实很好辨认,李朝希说,他只要在金铺里候着,劫匪一出现,他先发制人,劫匪根本没有掏枪的机会。他的身手敏捷,亦见惯了大场面,他说这样的事情并不会难倒他。岑潇也知道李朝希并没有夸口,她相信他,可那并不代表她真的可以作壁上观。
她也去了金铺。
李朝希看见她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小声地问,你不是应该陪着陶青央的吗?岑潇故作松散,笑道,你若是了解我,就应该猜到我会来。李朝希并不反驳,她的出现,他的确猜到了八成。但原本的计划应该是他们分头行动,由岑潇去照看陶青央,而李朝希潜伏在金铺守株待兔。岑潇却说,我冒了你的名,送信给陶青央,说你约她在西郊的法国餐厅见,她指了指落地的西洋钟,笑道,她这会儿应该已经快到餐厅了吧。
正说着,金铺的大门忽然被撞开。
意外的巨响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他们都看见一个戴着京剧脸谱的男子,手里举着枪,凶狠却又慌张。
没有人敢轻举妄动,纷纷蹲着或者趴在地上。只听那劫匪呼呼喝喝,要店里的伙计将名贵的金饰用布袋装起来。
李朝希以眼神向岑潇示意,要她好好地借着钟身做掩护,安分地留在原地。只有她安全了,他才可以毫无顾忌,与歹徒斡旋。岑潇轻轻地做出口型,你小心,李朝希缓缓地掏出了藏在风衣口袋里的手枪。这个时候,金铺的大门却又开了。
是陶青央。
陶青央还没有去法国餐厅。或者说,她在去法国餐厅的途中,路过金铺,透过玻璃窗口看到李朝希,天真的眼眸立刻欢喜阵阵。岑潇以为万无一失的计划,却算漏了上海纵横交错的街道。她没想到陶青央会走这条路,会经过逢德,只见她喜悦不减,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一个持枪的劫匪就站在她的身边,她反倒是笑嘻嘻地盯着李朝希,问,你们这是做什么呢,怎么都蹲在地上了?
金铺里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鸦雀无声。
好像有一枚炸弹随时会将天地都掀翻。
眼看着脸谱上露出的那双凶狠的眼睛已转向了陶青央,李朝希却鞭长莫及,反倒是岑潇隔得近,一个纵身扑过去,推开了陶青央,直喊她快走。便是那样移形换影的短暂瞬间,脸谱人没有抓到陶青央,手臂只好转向岑潇。他箍住岑潇的脖子,枪口便对着她的太阳穴,怒喝道,谁敢再动一下,我立刻杀了她。
金铺的老板吓得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陶青央跌进角落里连大气也不敢出。
李朝希最是骇然,屏住了呼吸,心如火烧。他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将岑潇赶出金铺,竟然任由她随他犯险。她若因此受到任何的伤害,他余生又怎能还看得见晴光。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那歹徒却忽然身体一颤,单膝跪地,松开了岑潇。手枪也掉了。慌乱之中岑潇和李朝希都看见段景宸,他一脸的惊恐,僵直地站着,手里拿着一把血淋淋的匕首。原来他在金铺门外已经目睹了一切,便趁着劫匪分心之际,突袭他,刺伤了他的后腰。随即金铺里受困的人频频发出失态的尖叫,并且开始向着大门外冲,场面愈加混乱。也正是因为那样,李朝希没能及时捉住劫匪,脸谱人借着混乱的人潮,负伤逃出了金铺。
【 圈套 】
没有人逛金铺会随身带一把匕首的。岑潇笑嘻嘻地看着段景宸。彼时她陪他去医院,包扎了手臂的少许擦伤。
他颇为尴尬。
她却不依不饶,问他,你其实多少有点相信我说的,你会在金铺遇见危险,所以,才会带匕首防身,对不对?
段景宸睨了岑潇一眼。再幽幽地叹息几声。然后慢条斯理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觉得你的话挺无稽的,但是又好像没有办法真的忽略,所以我专拣你说的那个时间点去金铺,心想我倒要看看事情会不会真的被你这神婆说中。可是为什么你会知道有人要抢劫金铺,你真可以未卜先知?
岑潇再次难掩心中的激动。她知道为什么段景宸会对她所说的话心心念念无法放低,那是因为范廷生,他在影响着他,迫使他无法忽略她所说的每一句话。他们共用一具身体,范廷生虽然只是寄居客,但是却越来越多地占据着段景宸,如今连段景宸走路的姿势,说话的动作,也和范廷生愈发相似。也许终有一天他会记起所有的一切,记起她,记得她是他用生命去热爱的人,变成一个彻彻底底完完全全新生的范廷生。她便守得云开见月明,再不与他相离弃。
她泪盈于睫。
段景宸见状颇是纳罕,嘟囔道,怎么刚才还笑嘻嘻的,突然就哭了,不见你这么久,你还和从前一样,阴阳怪气,难以用常理推断啊。岑潇破涕为笑,道,不见你这么久,你也还和从前一样,还是那么乱用成语。段景宸连忙给自己辩解,我的成语字典丢了呢。
风柔日暖。
连路旁青草的芳香也愈加袭人。
清闲的午后。岑潇正拿着当天的报纸,看得颇是满意。电话响,传来李朝希焦急的声音。你真的在匪徒的手上抹了明葵霜?
是的啊。岑潇挑了挑眉。
原来她正在看的那份报纸,便是详细地报道了逢德金铺的劫案。之前岑潇主动联络报社的记者,告诉他,她作为当时现场唯一与歹徒亲近过的人质,已经趁着歹徒挟持她的时候,将带在身上的明葵霜抹在了歹徒的左手上。那明葵霜是岑潇的一位做医学研究的朋友送给她的。看起来就像女子擦脸的雪花膏。当皮肤经过明葵霜的涂抹,一旦暴露于阳光之下,就会红得像被火灼烧过一样。巡捕可以借着这条线索搜捕在逃的犯人,追回金铺的损失。岑潇还特别强调,明葵霜必须要用另一种特制的稀释液才能清洗,而她可以下毒可以解毒,稀释液就在她的寓所内。
岑潇的意图很明显。这是故意对歹徒设圈套,引他入瓮。明葵霜是事先就预备好的,因为岑潇早已有了追查到底的念头,便带备着,希望可以找机会在歹徒的身上留下记号。可李朝希不明白岑潇为何要一再地将自己卷入其中。岑潇告诉他,是因为那些漫天飞舞的蝴蝶,依然缠绕在梦境里,直觉告诉她,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李朝希恍然大悟,那是因为事情跟段景宸有关,也就跟范廷生有关,若是不能百分百地肯定危机已经过去,她哪里会罢手。
他问她,你一定要看着凶手落网?
她答,是的。除非他可以忍受每当阳光照射就烈火焚身的痛苦,否则,他看见报纸,一定会来找我。极端铿锵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恐惧,无比坚定。转而又将语气低转,道,巡捕房也想捉到那窃匪,他们秘密地安排了人手在四处监视着,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李朝希开始回想从前,他初初认识的岑潇,连看见一只过街的老鼠也要吓得直跳脚,他不知道她几时变成了现在这样坚韧而无畏,已是巾帼不让须眉,他也不知道应当替她骄傲还是替她担忧,思绪翻转间电话已经被挂断,听筒里只剩幽深的茫然。
十月初六。有风。天色阴沉。
傍晚的城市显得有些萧索寂寥。岑潇将手枪随身带着,时不时从窗口张望四处街角扮作小贩或行人的巡捕们。心跳如鼓。这时大门外的电铃丁零零响起。岑潇一个激灵,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可是她出得厅门却看见铁栏掩映着段景宸焦急的脸。她慌道,你怎么来了。
段景宸手里拿着当天的报纸,捶着铁栏,道,我看见了,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不要命了是不是?他那样慌张生气,却教岑潇心头一暖,不由得激动起来,你关心我?段景宸有点发怔,结巴道,过去的不愉快我或许不应该跟你计较,我多多少少总将你当做朋友。况且,他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况且我总是觉得替你担心,担心得有点过分有点诡异,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那个瞬间岑潇仿佛看见范廷生微笑的脸,覆盖了段景宸,她眼眶便开始发红,强忍着,悄悄低了头。
段景宸却说,你快让我进去,让我藏在你的屋子里,给你做保镖。
岑潇一愣,不行,不能让你跟着我一起冒险。话还没有说完,段景宸却大力地推开她,毫不客气自己进了屋。
那是岑潇赶也赶不走的了。
她望着他。在沙发上坐着,淡淡的神色,还端起茶壶自斟了一杯,悠然地呷上几口。她在他身边坐着,忽然之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仿若岁月静好,纤尘不染。
岑潇并不知道,就在段景宸来找她的时候,李朝希也来了。来迟了一步,就在对街的转角,远远地看着段景宸进了岑潇的寓所。
大门关上。
李朝希觉得自己的视线好像穿透了厚厚的墙壁,看见女子轻轻依偎在男子的肩头,男子便在她的耳边说不要怕有我保护你。那是他一直想要担任的角色。他却没有机会了。他只能在那一墙之隔一门之隔的室外,偷偷地徘徊着。
做最卑微的守护者。像露珠守护一颗春睡的海棠。就算蒸发,就算跌入尘土,就算不能与她的视线相对一秒,都无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