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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之性子沉闷,按理说与那聒噪的梁温书倒也登对,只是,梁温书到底是简敏的人,信不过,尚恩又在她眼皮子下多年,知根知底,也用得趁手,得,就这么办了。
“尚恩年岁也不小了,可有心仪之人?说出来我替你做主。”
她心里倒是有一个,只是公子无意与她,都是她一厢情愿,也没什么好说的,尚恩摇头,“没有,尚恩只想帮着主上打理好生意,至于别的,尚恩从未想过。”
果是死心眼的丫头。
是她心中合意人选。
“恩恩啊,你举得衍之怎样?”荣楚湘忽而这样问尚恩。
“主上很好。”尚恩如实道。
“只是很好?”
“夫人的意思尚恩不是很明白。”尚恩有些看不透了。
“你明白的,尚恩,你很聪明,知道我的意思,我想让衍之……”
“夫人万万使不得,尚恩从无他想,还请夫人莫再提此事。”尚恩惶惑跪地。
“可是因为竹里馆那位?你放心,她不会把你怎样的,让衍之纳你是我的意思,她还做不得我这婆婆的主。”荣楚湘就是心里窝着一股子邪火,简敏派来的人衍之都收了,她挑给他的人,没有不收的道理。
尚恩把心一横,道:“夫人不可,实不相瞒,尚恩心里……早有了人。”
“那你倒说说,你心里那人是谁?”荣楚湘脸色一沉,扬了声线。
“禀夫人,师尊说是夫人这里有一本酒公子的手抄本,特让骆一过来取。”骆一恰好这时候进来,眼尖如他,直觉得气氛透着古怪。
尚恩咬咬牙,朝着骆一走过来,在骆一错愕的目光里,尚恩握了骆一手,朗声道:“尚恩心中的那人……便是骆一。”
30、030:我正美着呢 。。。
骆一抬头; 默默望天,正午的太阳炙烤着大地,闷热的很。
话说没有打雷呀,骆一怎么就有种被雷劈了的错觉,尚恩这丫头竟然偷偷喜欢他; 他都不知道。
原来被人喜欢的感觉是这样子的。
骆一很受用,扭头过去看尚恩; 此刻,尚恩握了他手; 眼睛却是看向一脸惊怒的夫人; 她的手冰凉冰凉的; 微微有些颤抖。
她很冷?
骆一下意识反手将那小手握住,握得紧紧的; 心里陡升一丝抑制不住的甜蜜; 幸福来得太快,骆一有些招架不住
荣楚湘扣着圈椅扶手是那般用力; 骆一好担心夫人的指甲会就此折断,察觉到夫人冰冷目光转而望向他; 骆一低头; 听到夫人毫无温度的声音自上方响起:“刚刚我没听清; 再说一遍; 你喜欢谁?”
“尚恩喜欢的人,从来都是骆一。”尚恩转眸看向骆一,唇角牵出一抹笑。
他听到了; 尚恩说她喜欢他。
骆一觉得他不是被雷给劈了,他是让天上掉下的馅饼,哦不,是被天上飘下数不清的桃花给晃花了眼,骆一现在满心满眼都是盛开的桃花,他现在看尚恩,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越看越觉得尚恩好看,一点都不比少夫人差。
可恶的丫头,居然看上一个小书童,她的儿子哪里就差了。
荣楚湘越想越气,越是觉得这二人碍眼,一双灰眸无波无澜,脸色越来越冷,抚了额角,挥挥手,懒懒道:“都散了吧。”
尚恩紧绷的心一松,腿脚发软险要跌倒,骆一半拥着尚恩出了‘苍苔院’,骆一正组织着措辞。
恩恩,你其实一点都不丑,你很漂亮。
恩恩,我一直都像你喜欢我一样偷偷喜欢你。
恩恩,嫁给我吧。
他究竟该说哪句好呢?
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尚恩一把推开他,淡淡道:“抱歉,我现在心情不好,改日再向你解释。”
“恩恩,我……”骆一看着跑走的尚恩,手僵在空中,他刚刚有做错了什么吗?
“嚯,骆督导不在学堂,居然在这追妞儿?”彩环手里拎着一根黄瓜恰好从‘竹里馆’出来,看见呆头呆脑的骆一,狠狠咬了一口黄瓜,贼兮兮的笑。
骆一脸微红,恼道:“去去去,小屁孩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听的别听,师尊没教过你呀。”
彩环说:“我才不会像某些人那般没眼色,不该去的地方我从来不涉足。”明知道主上与少夫人在书房,臭小子还敢往里闯,叫彩环说,骆一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他是真的蠢。
骆一被彩环揭了疮疤,脸红的能滴出血来,结巴道:“懒……得理你,我去找我的……恩恩去了,丑丫头。”临走,骆一趁彩环不备,一把夺了她手中的嫩黄瓜,边跑边冲着彩环晃了晃手中的黄瓜,笑得一脸奸诈。
敢骂她臭丫头,还敢抢她的黄瓜,彩环捡起地上一颗石子去丢骆一,口中直骂:“骆一你个蠢小子。”
骆一躲躲闪闪,蹦蹦跳跳,回头,咬了一口黄瓜,大口嚼,还冲彩环吐了吐舌头,笑得十分得意:“打呀,打呀,没打着,气死你。”
“去死吧你。”彩环气的跺脚。
臭小子,抢了她的黄瓜吃,他都不恶心呀!
彩环脸红了。
“死骆一,臭骆一,下次别让我看见你,见你一回我打你一回。”彩环骂骂咧咧将凉棚下晾晒的衣物收了,细奴怀抱大白歪在抱厦下的躺椅上晒太阳,细奴脸上敷满了薄薄的一层黄瓜片,一手支头,一手顺着大白脖颈洁白羽毛,嘴里含糊不清道:“那也得打得过人家,尽说大话。”
“少夫人不知道那小子有多可恶,他骂我丑丫头,人家哪里就丑了,臭小子,居然抢了我的……”彩环突然不往下说了。
“不就是半根黄瓜么,瞧把你心疼那样儿,再说了,还是你吃剩下的,人家都没嫌,你也好意思提,我觉得骆一人挺好的,热心,对待工作认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少夫人偏心。”骆一是主上的书童,少夫人爱屋及乌才如此说,换做大楞,抑或二楞,你怎么不夸?彩环不满嘟嘴。
“我对谁都一样,待日子久了你就清楚我的为人了。”细奴的声音渐次低了下去,彩环见细奴貌似睡着了,回里屋拿了邹玄墨的一件衣裳抖了抖,盖在细奴身上,似乎有东西掉下来,彩环俯身捡起。
原本闭着眼睛打盹的大白忽而眼睛睁开了,见彩环手里拿了什么东西,大白伸长了脖子,刚要张嘴叫唤,彩环手指大白,眼睛一瞪,低声道:“闭嘴,听见没,当心我把你给炖了。”
大白受到彩环恐吓,嘴巴阖上了,耷拉着脑袋,索性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原是少夫人的一张手绘小像,绘得惟妙惟肖,难怪主上会贴身保存,定是不舍与少夫人分开之故,细奴翻了个身,迷糊道:“彩环,记得把瓦舍上的花籽收了。”
彩环低应了一声,随手将小像搁在了窗台上。
***
骆一追到‘穹庐’吃了闭门羹,敲了半天门,尚恩就是不睬他,骆一说:“恩恩你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我喜欢你很久了,只是我太笨自己都没发觉,直到你今天亲口承认,我才发觉原来我也是喜欢你的。”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恩恩?”
“下月大楞和飞燕就要成亲了,反正咱们两情相悦,我打算请示师尊将我们的婚期与大楞他们放在同一天,你不说话我权当你默许了啊。”
门‘呼啦’一声开了,尚恩红着眼睛站在门边。
“你哭啦?”
骆一慌了手脚,尚恩说:“没有。”
“眼睛都哭肿了,还骗我。”
“我那是眼睛进了沙子,你知道什么,那个……你先别告诉主上知道,算我求你了骆一。”尚恩第一次向骆一低下了头。
“为什么?”
他们两人相爱这是好事,师尊知道了也没什么。
“总之你别说,今天,谢谢你。”
“还跟我客气呢,我们如今不是和以前情况不同了么。”骆一面红耳赤,脚尖轻轻踢了踢门槛,说话很有些扭捏,再不复往日的刻薄。
“主上不是让你拿酒公子的手抄本,你还不快去。”
“糟糕,我给忘了。”骆一拍了一把天灵盖,撒腿就跑,回头,骆一喊:“恩恩,晚上我来找你。”
尚恩眉头微皱,一把将门给关上了。
骆一折返‘苍苔院’找九嫦要了师尊要的手抄本紧赶慢赶回文渊堂,终归还是迟了一步,含光告诉骆一,“师尊走了有盏茶工夫,骆督导不是去拿手抄本,怎么这会子才来。”
骆一抓耳挠腮就要找师尊去赔罪,含光说:“骆督导毋需担心,这手抄本已经用不上了。”
“为何?”骆一讶异。
含光说:“师尊今天讲的是《大胤本纪》,这部书我之前曾凑巧读过,我呢,别的优点没有,单就有过目不忘之能事,当庭背诵了两篇,师尊很是赞赏。”
“你的意思是这本书现在用不着了?”骆一愕然。
“可以这么说。”含光点头。
骆一反应过来,抱拳一揖,“今日多谢曲学子帮我解了燃眉之急,他日有用得着骆一的地方但请直言。”
含光摇摇头,“不用待来日,眼下就有桩紧急事情急需骆督导施以援手。”
“可还是为了昨日师尊没收你小像一事?”
“正是。”含光愁上眉间,“不瞒骆督导,那小像是我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待我学成归去就要与她成亲,昨儿被师尊没收小像,故茶饭不香,寝不安席以致夜不能寐,还请骆督导救命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