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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前那个花坛背后,可仍能感受到从后背传来的猛烈震动与纷飞四溅的石屑。隐蔽了几十秒钟之后他勉强抬起头向对面看了一眼——便看到街道对面的那一台坦克车炮口缓缓转动,对准了自己这边的方向。
少尉下意识地闭上眼,但又睁开来、拔出腰间佩枪,试图在被炮弹轰成一滩烂肉之前多射出几颗子弹。
然而就在他用完好的一条腿撑着自己直起半个身子,打算在被射穿之前扣动扳机的一刹那间,他看见一个人影从天空之中刺下,在那一辆坦克车的上空一掠而过,复又一展双翼、扬手在对面的街垒上方虚虚一划,挟着一道烈风呼啸而去。
于是他发现那一辆坦克车的炮管被平滑地切开来,而街道对面的火力骤然收声,那道街垒之后变成一片死寂。两秒钟以后浓郁的鲜血从沙包的缝隙里渗透出来,沿着街边一直流淌进下水道里。
而后那个人影飞去的方向,一阵又一阵的爆鸣声贯彻天地,浓重的火云几乎遮蔽了一整片天空。将军府附近的这一片广场,刹那之间变成火焰的地狱。
少尉扶着装甲车站起了身,在几个士兵的搀扶下进了车里,并且在关闭舱盖之前听到一声如闷雷一般的话语——
“叛国犯乱者——杀!”
装甲车身一震,隆隆向前驶去。
第355章 赶尽杀绝
“将军府”前的广场变成战场,而在成为战场之前则是刑场。
实际上在三十分钟的时间里早有人动摇退缩,因而预计要打响的“第一枪”一直拖到最后——但不是对李真打响的第一枪,而是对“叛国者”打响的第一枪。
起先是数千人混战在一处,然而短短几分钟之后就演变成一场大溃退。“叛军”的数量在一千人以上,且拥有更加精良的装备、数量更多的重武器。因为这些人原本就是某些高级军官的嫡系,在这几年的时间早里已死心塌地。
但抵抗之所以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不仅仅是因为狭小的战区相当不利于重型武器发挥作用,更因为另一方多了一个人。
便是因为这一个人而已,开战五分钟之后叛军就丧失了抵抗的勇气。
当少尉所乘的那辆装甲车与其他部队一起推进、越过从前营部所在的位置抵达将军府广场外的第一条街道时,他们眼前所见的是宛若世界末日一般的场景——
地上流淌着炽红的铁水。除此之外几乎再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了。似乎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小型核爆,然而爆炸引发的高温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降低,反倒由于某种无形的力量持续着地加热着地面,令那些铁流无法冷却。
叛军们的钢铁洪流就真的只成了“洪流”,至于另外一些东西,例如尸骨、衣料,统统被这片铁流掩盖吞噬,变成深埋其下的一部分。
铁水几乎覆满了整条街道。少尉觉得倘若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这里从前应该有十几辆主战坦克。现在它们踪迹全无,而一街之隔的楼群当中偶尔有惊慌的呼喊与零星枪声,却听不到坦克车特有的那种轰鸣声。
尽管周围的居民早被疏散,然而当他亲眼见到那个身影从一座门市房中横冲出来、挥手泼洒出一片火焰将一个排的兵力统统笼进去之后仍然禁不住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相当明智的决定……
在这时候他变得有些后怕。倘若当时同三排长一样,一念之差……
或许自己现在也在那铁水里了。
叛军丢弃辎重,撤退的速度要比他们追击的速度快一些。而少尉从前是“前锋”,这么一来倒成了后卫。因此眼下的情况变得有些尴尬——他们这些“起义者”反而变成了清扫战场的部队。开出广场、进入市区之后看到的就是尸体——用尸横遍野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一千多人不算多,但也绝对不算少。眼下那么一整条街,几乎都被尸体铺满了。
绝大多数人的朝向是向西——离开将军府广场的方向。似乎这些人尚未来得及抵抗便已经殒命,这一条路就成了死亡之路。
在刚才看到一条被铁水填满的街道时候大多数人就已经变得沉默,眼下他们变得更加沉默,甚至在刻意放轻自己的呼吸声。
叛军是四散逃离,其他方向的情况他们并不知晓。但仅就眼前的情景来看,每个人都意识到或许……
那些人是真的逃不掉了。
直到这时候少尉才终于吐出心中的一口气——他竟然真的做得到!
他选择了站在李真一边,另一些人选择站在李真的对立面。其实这中间没什么本质性的差异,归根结底就只是因为那些人对于前途和命运的忧虑。少尉认为李真可以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而另外一些人认为他们可以“力挽狂澜”。无论哪一方的心中都没有绝对的把握,只能依据自己的常识以及长年累月积聚的经验来判断。
因为在这些人当中,的的确确罕有人对帝国忠心耿耿,真的是因为“自己身为帝国军人”而反戈一击。
只不过很多人没有想到自己的运气好得出奇,而另外一些人也没有想到自己做出的决定错得离谱。
因为那仅仅是“依据常识”所作出的判断。
然而这个人似乎并非一个依据常识便可以揣测的人。
只不过少尉的心中仍有一个疑问——如果这便是李真、是他的“本性”的话……
为什么不少人对他的评价是“温和倔强”?
这是两个听起来有些矛盾的词语,但这种对比几乎在每一个人的身上都会出现。不过那种情形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有着某些联系,而并非像现在一样。
就比如之前在将军府的楼顶上——他真的就杀光了每一个人。
而眼下叛军已经溃逃,他却在衔尾追击——似乎一个也不打算放过。
他真的是在“穷追猛打”或者“赶尽杀绝”……这似乎已经远远超出了在一场战争当中所该行使的必要措施,而是变成了某种极具个人情感的特定行为。而且这种行为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被称为“残暴”,但他偏偏又在三十多分钟之前给了那些人最后一个机会……
少尉感到自己对那位少将的印象变得有些模糊起来,觉得他的影子在自己的心里渐渐被镀上一层冷色与血色。
于是就在这时候,他透过装甲车那狭小的车窗看到了李真的身影。
李真是从前方一栋三层矮楼之后转出来的。他的手上提了一个什么东西,看起来有些发黑。少尉微微眯起眼睛盯着那东西仔细看了一眼。
并非他的好奇心旺盛,而是因为他意识到那是什么了。
一颗人头。
随后他看见李真往自己这里瞧了一眼,抬脚从街道上的尸体之间走过来。这里有一辆装甲车,自然醒目。而车后的那些士兵则在试着搜索残敌,以防被躲在某处的“叛军”打了冷枪。
少尉愣了两秒钟,随后一个激灵,狠狠在副车长背后拍了一下子:“跟他说,我们是友军!”
但是在副车长反应过来、打开舱盖之前李真就已经停下脚步,朝他们招了招手,然后将左手里提着的那人头丢在不远之前的平地上。
这种时候少尉甚至已经顾不得绷裂腿上刚刚处理过的伤口,咬着牙钻出车去。便看到李真向他微微一点头,又朝地上的人头瞥了一眼:“这人,你认不认得?”
第356章 尘埃落定
少尉循声看过去。
地上的人头已经面目全非,整个面部都被火焰灼伤。不过看起来这种“灼伤”对他而言并无大碍——因为颅骨上的那一条横贯面庞的平滑伤口似乎早早夺走了他的性命。
很难辨认。但少尉仍旧仔细看了看。这时候装甲车里的其他战友也走出来,握紧了手中的枪,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在面对这样一个人的时候,究竟应不应该放松戒备——因为这个人在刚刚的十几分钟时间里杀掉了数百人,而那数百人在十几分钟之前其实也算得上是他们的战友。
少尉也有此担忧。在战场上杀红了眼对友军开枪的事情并不少见,更何况这位李将军给他的感觉是如此冷酷嗜血……就好像心里有一团勃然怒气等待发泄,而这些人又恰好撞上了他的枪口。
因而少尉深吸一口气,试探着往前走出了一步。一边盯着那人头看,一边用余光注意着李真的动作。
但李真只微微抬头、眯起眼睛朝北方看了看,似乎是在倾听什么声音——例如是否仍有枪炮声、厮杀声、大规模抵抗的迹象。
然而到现在为止,大概没什么人还会试图做殊死一搏——做这种事情总是需要勇气和信念的。但这样的一个人、这样一个超出了人类想象力极限的一个人现身在战场之上——想必在经历了如此高效而大规模的单方面屠戮之后,不会再有哪个人再生出顽抗到底的念头。
因为这种事情总还需要心里有一个什么理由支撑。然而很遗憾……
他们是“叛军”。
李真倾听了几秒钟,重新转过头。
少尉的余光对上他的眼神,心中一凛。因为那目光实在太平静。没什么激动、没什么愤怒,就好像在刚才的十几分钟时间里,他仅仅是掸了掸手指,弹去衣襟上的一点灰迹。
于是他咬了咬牙,沉声道:“将军,我认不出来。”
李真微微皱了皱眉。少尉心中一紧。
但随后对方只轻轻地“噢”了一声,指向那人头:“看起来不像你们旅长?”
少尉一愣,再去看那人头。这时候他身后的装甲车车长出了声:“嗯……将军,我好像认得。”
那人看了李真一眼,见对方并无其他意见便上前一步在那人头面前蹲下来,伸出手拨了拨他的脑袋。
头颅翻了个身,露出侧脸来。面颊上有一块拇指大小的青色胎记。
于是车长如释重负地站起身:“将军,是他。我以前见过这胎记。”
李真点点头:“好。首恶伏诛。”
但少尉在意的是他刚才的那句话——“看起来像不像你们旅长?”
因而他接上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