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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阮中令小看了这件事,她隐晦地提醒道:“父亲,以圣上的性格,再想想以前发生过的事,若是兹事体大,圣上必然彻查到底——”
为了缓解心中的紧张,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事关六部,若是圣上彻查到底。恐怕波及甚广。”
阮慕阳的话让阮中令想起了八年前因为一桩贪污案,朝中大臣人人自危,过了今日恐活不过明日的情景。
阮慕阳看着阮中令晦暗不明的神色说:“父亲应当早做打算。”
她的声音不大,亦没有男子谈起朝政时那种凝重之感,她的声音里带着女子才有的娇软,极为平静的语气让人无端感觉到了几分肃杀。
她的一词一句都敲在了阮中令心上,回荡之大,久久不能平息。
“父亲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阮慕阳看着他的神色小心地提醒说,“若是父亲知道什么,何不暗中检举,换以自保?”
阮慕阳的话让阮中令吓了一跳,忽然问:“可是张安夷在宫中听说了什么?”
他自然不会觉得这些是一个在后宅的妇人会知道的。更不觉得一个妇人能想这么多,甚至给他提醒。
或许以张安夷的名义,她的话才更有分量,不会让他轻视。
阮慕阳没有否认,只是一字一句更加有力:“父亲,若真的兹事体大,还请早做打算。而且曾经能劝着圣上的皇后娘娘重病,卧床不起,到时候怕是谁都控制不了局面的。”
实际上,皇后娘娘将在事情发生后不久去世。武帝与皇后伉俪情深,对皇后十分尊敬,皇后的离世亦让他心中悲痛。戾气更重。
皇后仁慈心善,每每武帝要杀大臣,她便会出面阻止。这些年被皇后保下来的肱股之臣不在少数。皇后离世后,武帝将变得更加嗜杀多疑,再也没有人能阻止。武帝晚年的血雨腥风便是在皇后离世后拉开序幕。
见阮中令沉默不语,神色越来越凝重,阮慕阳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最后要说,也是最严重的话:“毕竟,不小心便会被连累,甚至满门抄斩。”
满门抄斩。
这四个字太重了。
阮中令在朝廷有些年头了,也见过不少同僚被杀。从阮慕阳口中出来的这四个字惊得他一身冷汗,后颈发凉。毕竟伴君如伴虎,尤其是在武帝身边。
然而阮慕阳并不是危言耸听,上一世,阮家便是这个下场。
除了身为永安王妃的自己,其余,满门抄斩。
一个不留。
而那时候的她,毫无办法,只能看着亲人一个个人头落地。
如今在书房将这一番话说出来,不仅阮中令听得心中狂跳,阮慕阳亦是如此。除了紧张和恐惧之外,她觉得自己的身上的血液也跟着热了起来,灼得额头和脊背都冒出了汗,心中像有什么在激荡,即将喷薄而出。
她有机会重来一次,必不能让阮家重蹈覆辙!
有她在,她的父母,她的兄长与姐姐,还有阮家上下,都会过得很好,从此,平步青云!
从阮中令书房出来后,感觉到了外面的阳光,阮慕阳心中舒了口气。
七月的太阳仍是有些毒的,她此时却觉得身上被照得很暖,刚刚好。
在准备去向赵氏告辞的时候,阮慕阳遇上了黄氏与阮慕汐。
“四小姐回来了。”黄氏脸上带着假笑。
如今阮慕阳是状元夫人,无人再敢笑话她一个嫡女低嫁。
阮慕汐眼中带着恨意,似乎与她有深仇大恨一般。
阮慕阳看在眼里,挺直了脊背勾了勾唇。身为姨娘和庶女,还心术不正,注定是要被她踩在脚下无法翻身的。
在上一世的这个时候,阮慕汐早就与阮中令的上司、工部尚书家的庶子珠胎暗结。阮中令发现后大怒,觉得面上无光,草草将她送去了工部尚书家给人做妾,对她再也不闻不问。
本来就是庶女,现在变成了庶子的妾室。若不是她心术不正,凭着侍郎小姐的身份,也能与楚氏的两个女儿一样嫁个嫡出的,去做当家主母。
在即将到来的风波之中,工部尚书亦被牵连其中。
这样说来,阮慕阳阴差阳错还救了她一命。
“五妹妹今日看起来气色极好,像是会有喜事发生。”阮慕阳的笑容里暗含指意,“原先说替妹妹相看亲事,如今我已有些眉目了。”
阮慕汐一下子被刺激到了:“我不要!我的亲事,凭什么听你的?阮慕阳!你算什么东西?”黄氏在一旁愣是没拉住她,脸色极差。
阮慕阳好笑地看着她:“五妹妹要耍赖?”
随后,她话锋一转,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冷然,嘲弄地说道:“如今我的身份,要给你指一门亲事还难吗?我劝五妹妹还是莫要顶撞我。”
阮慕汐气得紧紧握着拳,死死地等着她:“阮慕阳,你还要不要脸?抢了我的夫婿,现在还想害我?”
她的话音刚落,黄氏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皱着眉道:“还不住嘴!”
阮慕汐捂着嘴巴,眼中出现了泪水,委屈极了。
“黄姨娘,五妹妹这般口无遮拦的需要好好管管,不然日后嫁人了是要吃亏的。”阮慕阳挺直了脊背。高高上上的模样让人不敢直视。
她如今就是要告诉她们,嫡庶有别!
从阮家回来后,阮慕阳看似在平静地过日子,实则每一日都在等待。
她的父亲对她的话已经足够重视,她也提示了可以通过暗中检举摆脱干系,相信她的父亲能一步一步到工部侍郎,必然是知晓轻重懂得分寸的。
暗中检举这个办法是阮慕阳想了许久才想到来的最保险的办法。
阮慕阳自京州回来后便四处走动着,在旁人看来不过是一些人家的来往,但是却被两个人看在了眼中。
其中一个便是整日盯着她,要抓她红杏出墙证据的张安玉。
“二嫂,这是朱夫人托我带给你的。”张安玉鲜少来穿云院,即便是来了也是一副极为瞧不上的样子,尤其是对着阮慕阳。
他拿来的是朱夫人自己做的一些糕点。那时候正巧他去找朱少时玩,朱夫人便叫他带了回来。
“有劳四弟了。”阮慕阳已然习惯了他嘲弄的样子,也不放在心上说,“听说二婶爱吃糕点,四弟拿一些回去给二婶吧。”
张安玉冷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随后,他又打量着阮慕阳道:“没想到以二嫂的性子,竟然与朱夫人走得这样近了。”他话中有话。
有时候,只要以恶意的眼光去看一个人,那么她做什么都是动机不纯的。
显然张安玉便是这样看阮慕阳的。
阮慕阳心中动了动,笑着道:“四弟将朱小公子的腿打断了,如今朱小公子不还是不计前嫌,与四弟玩着吗?”她不去解释。而以一种巧妙的方式把话推到了他身上。
听出了她话中暗讽自己将人腿打断的事情,张安玉心中愤怒,冷哼了一声:“我不与你这样的女人计较。”
看着张安玉离开,点翠一脸疑惑地说:“四少爷为何总是这样针对夫人?”
阮慕阳勾了勾唇:“大约是因为这个年纪的少年都是刺猬吧,兴许等再过个几年,他长大了就好了。”
平静的日子下,暗潮慢慢涌动了起来。朝中官员似乎也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纷纷小心了起来。
直到一日,张安夷在平日应该到家的时候没有回,到了夜里依旧没有从宫中回来,阮慕阳便知道武帝晚年的腥风血雨终于要开始了。
八月初二震惊朝野的齐有光案终于爆发。
都察院御史朱大人、王大人、徐大人等一同告发山东布政使司洪亮德等与户部侍郎齐有光合谋贪污,私分了临沂、菏泽等府的赋税。私分了湘西的秋粮,还在征收赋税的时候巧立名目,征收车脚钱、口食钱、库子钱等,前后与同党贪污了一千二百多万石粮食,相当于大半个国库!
武帝震怒,下令彻查此案,一个同党都不放过。
朝中上下人心惶惶。
这一夜,阮慕阳等到天快亮,张安夷才回来。
“是二爷回来了吗?”
以为阮慕阳是被吵醒了,张安夷带着一身的疲惫走到床前抚了抚她的脸颊道:“吵醒夫人了。”
他不知道阮慕阳是一夜未睡,睡不着。
“二爷怎么回来得这么晚?”看着张安夷下巴上出现的青色胡茬,阮慕阳有几分心疼。
“朝中发生了大事。”张安夷一边脱下自己衣服一边道,“我回来洗漱一番,换身衣服便要回宫中了。”他的语气里难得的带了几分凝重。
阮慕阳立即从床上起来,服侍他更衣。
她体贴极了,什么都不问,动作轻柔得帮他缓解乏意。她不问,既是因为已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是因为看到他累极了,不忍心再让他烦神。
重新洗漱一番后,除了神色中有些疲惫外,张安夷又是一副清俊的模样。
“时候还早,夫人再睡会儿吧。”看着阮慕阳躺在,在她额上落下了一个吻后,张安夷看了看她,眼中闪过一丝难明的意味,转身离开了。
接下来几日,注定京中大半的人无法入眠。
事关六部,齐有光案由都察院及大理寺负责。
经过彻查,竟然发现六部许多官员都与齐有光私下有往来,恐都是他的同党。
当初御史们检举齐有光时并未想到竟然牵连了这么多人。
大理寺与都察院的人发现兹事体大,立即汇报给了武帝。得来的只有武帝一句含着冷意的话。
杀,全杀,一个都不准放过。
大理寺卿与都御史害怕被迁怒,不敢懈怠,勒令下面的人狠狠地查。
于是,兵部尚书、刑部侍郎、工部尚书等,六部官员有将近一半入狱待审。
阮慕阳每日在穿云院,白日里让寒食去阮府打探消息,晚上不动声色地自张安夷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