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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音希正喝着水，顿时觉得这句话像是入肚的清水，淌过干哑的嗓子，一下子抚平她的烦躁与不安。
“我知道你这阵子忙。”卫兰雪接着解释，“不想用我乱糟糟的事情去烦你，想着解决以后再告诉你。”
杨音希点头，“还在办辞职手续吗？”
“不是。”卫兰雪垂眸。
杨音希没多想，接着问，“办好了吗？那……最近在忙什么。”
“说忙也不算忙。”卫兰雪苦笑，指尖在玻璃杯上摩挲，目光飘来飘去就是不看她。
杨音希一下子从闲聊的状态里出来了。
卫兰雪一看就是心里有事。
认识多年，卫兰雪这个样子，她只见过两次——一次是高考等分数报志愿的时候，一次是毕业时做出回家接受清闲工作或是留下奋斗的抉择。
简而言之，人生大事。
“到底怎么了？”杨音希急了，轻声问，“你说啊，跟我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卫兰雪看了看她，再瞥一眼远处等候的服务员，咬的下唇微微有了印子才说，“我这次回去，可能就不来了。”
“什么！？”
卫兰雪一口气说完，“我这次报的是家里的单位，应该能进面试，回去正好。”
杨音希惊讶。
不是惊讶卫兰雪要回家的事情，而是惊讶卫兰雪说起这件事的语气。
正好。
什么正好？春节回家再留在那里正好？
杨音希很明白卫兰雪做事谨慎的性格。毕业的时候，她一个人没有头绪的时候，卫兰雪已经有了两条路可以走，房子方面更是，后来杨音希才从兴奋的倪曼嘴里得知，在房东说涨价的那一天开始，卫兰雪开始找下一个地方，只是她们俩的工作地点距离太尴尬，实在找不到一个好的平衡点，选择是有，但不佳。
正因如此，杨音希觉得卫兰雪选择跟倪曼一起住是有些微妙的。
而这一次，卫兰雪辞职，回家然后打算不来S市了，全为了一句“应该能进面试”？
不可能。
明明卫兰雪早早开始准备面试，时间充裕，明明等到面试分数线出来，再做决定不迟。
杨音希抿了抿唇，替闺蜜说了出来，“因为倪曼吧。”
卫兰雪蓦然抬眼。
杨音希不躲不避回望。
“嗯。”卫兰雪终于点了头。
“你喜欢她吧？”杨音希不解，“为什么要逃避？”
“我不敢。”
杨音希想再说，却被卫兰雪的话堵住了，“不只是不敢，我真的做不到。留在这里一年，已经让我跟家里吵了好几次。”
“但你坚持下来了啊，为什么不试一试？”
“我不怕吵架。”卫兰雪面无表情说，“我怕我妈哭，我怕我爸心脏不好，被我气得发病。”
杨音希默然。
她们安静了好一会儿，看着服务员把菜给上齐了，也没人第一个动筷子。
末了，还是卫兰雪先开的口，“没事，倪曼没多喜欢我，最近认识新朋友马上对我不理不睬了。”
杨音希有个不祥的预感，“新朋友，谁？”
“好像……叫夏萱。”
作者有话要说： 都是HE，莫慌
第95章 1。1。3。22
听到于夏萱的名字， 杨音希整个人立即不大好了。
昨天，她坐倪曼的车回家， 特意多问一句于夏萱有没有要倪曼的联系方式。倪曼说的没有， 还翻白眼说她疑神疑鬼。怎么才隔了一天，于夏萱就成了倪曼的新朋友了？
“是不是于夏萱？”杨音希仍有些不大敢相信。
卫兰雪点点头，“对， 于夏萱，我一下子没想起她姓什么。”
“倪曼说她们怎么认识的？”杨音希垂死挣扎。
“昨天上课碰到的。”
杨音希愣住了。
真的是那个闵珺认为有心计， 她怎么看怎么觉得有阴谋的于夏萱啊！
“怎么了？你认识？”卫兰雪发觉她的表情不对了。
杨音希喝口水冷静片刻， 沉重点头。
“噢。”卫兰雪撇嘴，语气颇为哀怨， “她不会也是你的新朋友吧。”
摆摆手， 杨音希激动得表明立场，“绝对不是！”
然后她把见过于夏萱的三次全部交代了，当然，侧重点是拜金论， 而不是她脑洞大开的暗恋论。
“原来如此。”卫兰雪若有所思，“那我就放心了。”
杨音希傻眼， “啊？”
“倪曼被公司辞退之后， 一直被家里面控制着开销，”卫兰雪一边帮她盛汤， 一边娓娓道来，“你说于夏萱要勾引倪曼的话，我会有些担心， 你说于夏萱是个势利眼，那好办了，倪曼现在没什么钱，于夏萱肯定不会浪费太多时间。”
分析得头头是道的，杨音希无从辩驳，双手接过卫兰雪递来的汤碗乖巧道，“您说的是。”
“噗。”卫兰雪被她逗笑，“你搞什么鬼。”
杨音希嘿嘿一笑，“觉得你很厉害啊，如果有人这么接近闵珺，我早就头脑发热闹起来了，哪里能像你这么冷静。”
听到这话，卫兰雪手中的勺子没碰着嘴唇就放下了，垂眸搅一搅汤料淡淡道，“你是闵珺的女朋友，我只是倪曼的室友。”
杨音希也跟着放筷子，“如果你愿意，绝对不只是倪曼的室友啊。”
卫兰雪不语，指头紧捏勺子。
杨音希知道闺蜜动摇了，加把劲再劝，“不管是答应倪曼还是回家，都不需要现在做决定，好好再想想吧。”
“嗯。”卫兰雪终于抬眼微笑。
有半个月没见面，杨音希挺想念闺蜜的，顾不上吃菜，逮着机会就聊天。她怕刺激到闺蜜，说的都是工作上的事情，而卫兰雪也十分默契，说起交接时的烦心。
如果没有开头的情感纠结，这顿饭是十分祥和平静的。
买了单，她们一起在商场里转悠，两圈之后觉得口渴，想去对面的小吃街找点东西吃。走到了门口，她们才发现外头下着大雨，天黑得如同晚上，没有商场窗户和背景音遮掩的风雨声呼啸起来很吓人。
“哇。”杨音希看了看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
卫兰雪无奈，“回去找个地方坐吧。”
“嗯。”
她们去了一家餐厅吃下午茶，又消磨了个把小时，可是倾盆大雨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反而愈演愈烈了。
眼见着时间到五点，杨音希接到闵珺的询问信息，“回来了吗？”
杨音希回复：“雨太大，走不了。”
“我去接你。”
杨音希看了一眼正兴冲冲看菜单的卫兰雪，先问，“晚上要在这里吃吗？”
“你回去吧。”卫兰雪一副“我懂的”的样子，笑眯眯说。
“我怎么可以丢下你一个人！”杨音希急了。
卫兰雪叹气，“刚才的芝士排骨，我没吃上几块，你就吃光了。”
“……”
杨音希心情复杂。
虽然是骗她回家的鬼话，听起来还是很扎心啊！
“回去。”卫兰雪大方道，“你更不忍心闵珺一个人吃饭吧？”
杨音希撇嘴，“可你一个人……”
“挺自在的，”卫兰雪盯着菜单说，“这段时间都是一个人，习惯了。”
这段时间！？
杨音希讶然，没问出口，卫兰雪就主动道，“我觉得自己能进面试就提前报了个班，有空会跟同学约着去教室模拟面试练习，所以经常一个人吃饭。”
“噢。”杨音希了然，但一想到倪曼的脾气又皱了眉。
大概是憋在心里久了，卫兰雪不用她问，自己说，“倪曼不高兴却一直忍着，直到昨天，我决定提前回家。”
“你们吵架了？”
“嗯。”卫兰雪轻哼，“然后她找新朋友去了。”
杨音希嘴角一抽。
多日不见，倪曼作天作地的本事倒是越来越大了。
“你别生气，我让闵珺好好教育她一下。”杨音希拍胸口揽下。
卫兰雪却不接话茬，“你说，我晚上吃香辣鱼还是干锅虾呢？”
“……”杨音希不自讨没趣再把话题扯回来，实诚答，“都好。”
闵珺说半小时后到，杨音希陪着卫兰雪在商场里物色餐厅，一路看过去，发现大学时她们吃过的餐厅消失了好多家，其中最爱老太太面馆，面劲道汤鲜香，肉多管饱，可惜薄利多销的经营模式跟这里的租金太不匹配，短短两年，铺面成了一家鱼火锅。
杨音希看着看着，有一种这个地方她从未来过的微妙感。
“变化真快。”她忍不住感慨，“来了几年，看上去还是陌生。”
卫兰雪表现地大大咧咧，心思却是细腻的，仍记得她报名岗位考试时的纠结，主动道，“K市在修路，也变了好多，我上次回去都不知道怎么走了。““唉。”杨音希摇头，“但是家没变啊。“卫兰雪含笑不语。
她们沉默的时候，手机震动的细微声响骤起。
杨音希下意识去摸衣兜，然后发现是卫兰雪的。卫兰雪不紧不慢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倪曼”皱起眉，犹豫片刻接起来，“喂？”
“你在哪里啊？”倪曼声音很大，生生造出了个扩音器效果。
“商场。”
“我快到了，一起回家吧。”
“……”卫兰雪看一眼外头的大风大雨，心软了，“嗯。”
“C座出口见。”
“哦。”卫兰雪语调平平的，面上却带着笑。
杨音希用胳膊肘推了推闺蜜，“想笑就笑吧，倪曼看不到～”
“嘘！”卫兰雪瞪一眼。
她们慢悠悠走到C座出口，正巧看到倪曼的车子停下。
卫兰雪虚虚顶开小雨伞，上前开门，扫一眼后座硬生生把抬起的腿放下了，面无表情站在车子和商场屋顶的缝隙间，任由大雨打湿自己。
杨音希离得远，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