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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开车，咱们见老爷子去！”黑叔转身坐好，大声说着。
海子叔刚刚启动汽车，老爸掏出一支烟向前递给了黑叔，黑叔笑道：“我都他妈抽出来癌症了，你还嫌我死的慢是不是啊？”
“反正都要死了，还他妈差这一根袄。”老爸调侃的说，执意让黑叔抽。
“说的也对，你让我死，那我就死呗！”黑叔说完接过烟，点燃放在嘴里抽着，同时也轻咳起来。
突然一直都没说话的海子叔开着车就咧开大嘴哭了出来，十分伤感的说：“操你们俩妈的，放好日子不过瞎他妈扯蛋，现在快鸡巴死了，你们说咋办啊！”
“你丢人不，小意看着呢。”黑叔责备道，可拿着烟的手也颤抖起来。而在这一刻，我仿佛看见老爸眼睛发出晶莹的亮光，虽然他的面容仍然那么坚毅。
车还在继续开着，经过了一段风景区，车慢慢驶向一条小路，远处群山环抱之中，几座独门独院的小楼若隐若现，路边一个蓝牌子写着大大的白字“军事管理区”，而此时老爸他们三个人也忽然下意识的绷紧了神经，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好像要面对什么让他们都感到敬畏的事情一般。
在这种气氛的影响下，我也紧张起来，身体发僵的坐在车里，对周围的环境也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慌，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更不知道待会儿会不会遇见那个神秘的幕后老爷子。
不远处是一个岗哨，外面果然有荷枪实弹的解放军站岗，见到我们的车开过来，马上就警觉的看来过来，岗哨里也走出了两个穿着军装的人。海子叔自觉的把车停了下来，但并没有熄火，而老爸则掏出电话打了过去，用十分恭敬的口吻说道：“咱们到外面了……”
过了不久，岗哨里的人接了个电话，随即探出头来观察了下我们这辆车，在确定什么之后才示意我们继续前行，但警惕的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
通过岗哨又穿过了一片茂盛的松树林，面前呈现了另一片不同的景象，四周鸟语花香、小桥流水，简直如同世外桃源一般，只是尽管如此景色宜人，天空中也阳光明媚，可这地方却给我一种阴沉庄重的感觉，让人不禁脊背发凉，因为这地方实在太静了，静得好像没有人烟一般，那零星的几座院楼看上去更像是活死人的坟墓。
汽车缓慢行驶，此时老爸坐在后面开始整理起了衣服，黑叔揉了揉额头振作精神，连海子叔都一脸严肃，小心翼翼开着车，车径直来到了一座院子前，院前一块标有1号楼的小牌子映入眼帘。
车刚停下，院门就自动打开，老爸用异样的眼神看了看我，轻声说道：“下车……”
第0765章马脸老头
突然进入这样的环境，再加上老爸他们几个严肃紧张的表情，都让我一时很难淡然处之，小心翼翼的四下观瞧，很想弄清楚这是个什么地方，但又不敢发出声音来问老爸，只能胆怯的紧跟在老爸身后，生怕会走丢了。
走过一条大理石铺成的小路，跟着老爸来到了这栋二层小楼的门前，整栋楼看上去似乎有些年头了，不过按年代大概推算，那个时候这样的住所也应该属于高档住宅了。两边的红砖墙上挂着爬山虎之类的植物，道路两旁也是花团锦簇，抬头看看楼上的几扇窗户，却不禁有种幽深感，就好像里面藏着什么妖魔鬼怪一般，整栋建筑让我不免联想起电影里的神秘古堡。
门口已经有人在等着了，老爸上前几步冲门口那人打了个招呼，门口站着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穿着整洁得体，模样也透着精明干练，他很礼貌的跟老爸点了下头，态度不卑不亢的开口道：“里面请，我叔在客厅等着呢。”
“好，好。”老爸很客气的应道，伸手示意那人头前带路，在那个男人的带领下，我们走进了这栋让我感觉神秘和压抑的小楼之中，刚一进门一种奇怪的感觉就笼罩全身，我无措的左右偷看着，心却莫名得加速起来。
室内是一派古朴装饰，但灯光却晃得让我有些睁不开眼，屋子里静悄悄的，除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出的鸟叫之外，就只剩脚下木质地板发出的声响了。
在通过走廊时，老爸特意将身子挺直，尽量做出淡然的姿态和带路的那个男人闲聊道：“老爷子最近身体咋样啊？”
“还不错。”那男人很简洁的答道，好像不愿多说什么似的，不过还是向老爸露出一个微笑来，只是那笑容一看就是出于礼节，我感觉他对老爸根本就不在意，甚至还带着一些轻蔑。
老爸和男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渐渐穿过走廊来到了客厅前，那男人示意我们停下，然后迈步走进宽敞明亮的客厅，毕恭毕敬的说道：“叔，他们来了……”
客厅里随即传出一声干咳，之后一个略显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道：“让他们进来吧。”男人转身走回来，摆了下头让我们走进客厅，然后就自动自觉退到客厅的一个角落里去了。
老爸走在前面，黑叔和海子叔跟着两侧，我则下意识的让自己包在他们之中，不敢乱动也不敢乱看，只是从老爸身后全神贯注地盯着客厅的沙发，一袭白发此时已经映入眼帘，我猜沙发后面坐的一定就是老爸他们嘴里说的那个老爷子了吧。
来到客厅中央，老爸示意黑叔和海子叔站下，我也赶紧一起停住了脚步，大气都不敢出的看着老爸谨慎的走了进步，轻声问候到：“老爷子，我来了。”
“小宇啊。”那个老者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身子也从沙发上缓缓升起，慢慢侧过身来看向老爸。
眼前是一个身材干瘦的老者，满头银发在棚顶那盏大吊灯的灯光下泛着光，尽管一看就年岁不小，可他的脸上似乎没有过多的褶皱，相反皮肤还算挺光泽，一看就知道保养的相当不错。只是他那张脸跟常人相比多少有些长，是一张典型的马脸，尽管五官相貌不算出众，但只是一个侧脸我就已经发现，他那眼神极为深邃，跟人一种城府深不可测的感觉，尤其是他现在正直视着老爸，仿佛一眼就能把老爸看穿似的。
在这个马脸老头面前，即使是平日里霸气外露的老爸也将气焰收敛得不见了踪影，完全以一种慎重、避让的态度面对着这个老者，脸上也带着近乎讨好的笑容，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不敢轻易乱动一下。
而我身边，黑叔正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这个老者，表情十分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海子叔也一反常态变得规矩了不少，呼吸声也有些沉重，还有点儿不敢拿正眼看去。
“我还合计你得晚点儿才能到呢，我这刚从老年大学回来，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老者看似和蔼的说着，还指了指身上穿着的一身老式灰色中山装。
“不好意思，来的急了。”老爸连忙为自己来早了表示歉意，我都觉得他有些过于谨小慎微了。
“来都来了，反正我也没事儿。”老者不在意的摆手道，身子也整个转了过来，正对着我们，黑叔和海子叔也赶忙向他点头问好，他则微微一笑作为回应，然后把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见他看了过来，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愣愣的看向他，但眼神刚一接触上，我就下意识的闪躲起来，这个马脸老头的目光实在让人不舒服，在他的注视下我简直就好像赤身裸体了似的，既尴尬又害怕，觉得他那深邃的目光里好像有种某种神秘力量。
“这就是我儿子，小意。”发现老头在看我，老爸马上介绍道，但并没有让我跟他打招呼。
“跟你小时候不太像啊。”老头打量完我笑道：“你像他这大时候还埋汰巴拉的呢，你看你儿子比你那时候可有派头。”老爸闻听也没多说话，只是礼貌的笑了下，继续站在那里好像在等着老头发话。
“都过来走啊，站着干啥。”老头半招呼半命令似的说道，老爸他们都很顺从的走了过去，等老头悠然的坐下之后才落座，我则发愣的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来，小子，上我旁边来，让爷爷瞅瞅。”老头忽然对他招呼道，我不知所措的看向老爸，老爸微微点了下头示意让我过去，我只好壮着胆子走了过去，但还是不敢坐下。
“咋地，怕啥啊？”老头对我笑了起来，“我可是你老子的干爹，论起来你可得叫我爷爷呢啊！”
我呆呆的点了下头，露出一个难堪的笑容，从嗓子眼里挤出个“爷”字，头却低了下来。打心眼里我不喜欢这样的氛围，也不太喜欢这个马脸老头，而这种心情更多是因为老爸在他面前那唯唯诺诺的表现，让老爸低声下气的人固然可怕，但却也更可恨。
老头忽然伸出手来捏住了我的胳膊，没想到他岁数不小了却还有把子力气，捏得我直发疼，他却还是笑呵呵的，松开手之后问老爸：“就是他惹事儿了呗？”
老爸一听马上摇了下头说：“都是小孩儿瞎胡闹，事儿也不赖他，是那小子自己跳楼的……”
“咳，多大点事儿啊，还至于闹得这么大。”老头漫不经心的说，看来他好像也知道了我和孟飞的事儿，这让我对他更好奇起来，不明白他究竟是何方神圣，但听得出来，他同样也是个不太把人命当回事儿的人，一件人命案子被他说得好像无关痛痒一般。
“老爷子。”老爸想了想开口道：“其实我今天来就是来跟你说这事儿的，现在老孟家借这事儿紧逼不放，昨天晚上已经放话要让我血债血偿了，区里那几个头头好像也是睁一眼闭一眼的意思……”
老头一直都斜眼看着老爸，脸上还是带着诡异的微笑，听完老爸的讲述，表情也没有一点儿的变动，让人很难看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态度，直到老爸无奈的看向他，他才揉了揉肩膀懒洋洋的说：“岁数大了，不中用了啊，还是你们年轻人好，怎么折腾都没事儿。”
黑叔和海子叔面面相觑，摸不透这个老头是什么意思，老爸则笑道：“看您说的了，就您这身体比我棒多了，我可不如您。”
“诶，岁数不饶人啊。”